剛醒來的時候,長孫沉俞人還是有點迷糊的。

直到他聽到了自家小廝跟顧雲舒說的那些話,才猛地清醒過來。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衝著他的臉潑了一桶冷水過來,他整個人都不好了,想開口,卻不小心嗆了一口口水,以至於開始重重的咳嗽了起來:“朝陽,你不要亂說話!”

朝陽就是那個小廝的名字,發現自家公子醒了,他還是高興的。

但是聽到他說的話,小臉立即又垮了下來:“可我說的沒錯啊!”

長孫沉俞想說話,卻無法說出口。

好在這時候顧雲舒給他端來了一杯溫水,他喝了水,這才緩過氣來。也不知道是因為朝陽說的那些話,還是因為剛才咳嗽咳得太厲害的緣故,他一張臉漲的通紅,聲音沙啞的說道:“這是寧王妃!”

“就算是王妃,那想離還不是得……”朝陽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他反應過來了。

王妃和王爺哪裏是他們能夠隨便編排的啊?

這要是傳出去,不得領一個罪拖出去殺頭?

他嚇得一個哆嗦,立即跑到了另外一邊,盡可能離顧雲舒遠一點。顧雲舒看著他這副模樣,沒忍住笑了笑:“其實你也不用這麽緊張,我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為難別人的人。雖然,雖然你剛才說的那些話,確實是有那麽一點點的過分了。”

朝陽又往長孫沉俞那邊挪了一下,看他那個模樣,就差瑟瑟發抖了。

顧雲舒見狀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的慶幸。

還好楚夙不在這邊,不然剛才要是聽到朝陽說的那些話,肯定氣得要殺人。

不過這不是眼下的重點,重點是長孫沉俞!她將視線轉到了長孫沉俞身上。

“長孫大哥,你現在感覺如何?”

長孫沉俞抬頭衝他笑了笑,他的臉色雖然比尋常人要蒼白一些,但是相貌在哪裏,也差不到哪裏去,乍一看給人一種養眼的感覺。他聲音低啞的說:“我現在感覺比之前好得多了,謝謝你……雲舒。”他其實是想叫王妃來著,可是拗不過自己那一點點的私心。

剛才朝陽說的那些話,還是有一點正確的,譬如他對顧雲舒的心思。

如果不是因為心中有惦念的人,他又何必這樣折磨身上有傷的自己?

不過他不會將那點心思說出口!

長孫沉俞眼眸之中的情意,被朝陽看得一清二楚,他皺了皺眉頭,不由得開始心疼自家的主子,與此同時,他也開始埋怨起了顧雲舒。聽說那位寧王殿下,是京城中脾氣最壞的人,為什麽不選擇他們家的公子,反而選去選一個壞脾氣的人呢?

想不通,於是朝陽索性將理由定在了顧雲舒的身上,覺得對方眼瞎!

而這時的顧雲舒完全沒有注意到主仆二人帶著深意的視線,這時候,房間的門被人給敲響了。朝陽作為一個小廝,明顯不稱職,竟然沒有第一時間過去開門。顧雲舒尋思著自己也不是長孫家的人,不好使喚他,便自己朝房門走了過去。

門一打開,外麵站的是長孫老夫人,她一看到顧雲舒,眼中就有淚水在打轉。

“雲舒,我們沉俞怎麽樣了?“

方才長孫沉俞昏迷著被帶回來的時候,老夫人就已經聽到了消息,沒有第一時間過來,主要是不想影響顧雲舒治病救人。

她在自己院中等了一會兒,直到實在等不下去了,這才找了過來。

顧雲舒給了她一個笑,隨後側過身:“長孫大哥現在已經醒過了。”

老夫人便立即往房間裏麵走。

看得出來,她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真的很上心,不顧自個兒,直接就衝到了長孫沉俞的身邊,然後緊緊的握住他的手。她聲音哽咽道:“你這孩子……你這孩子是想要嚇死我吧?你知不知道消息傳過來的時候,我有多擔心?你想要我的命啊!”

他們長孫家就隻有這麽一根獨苗苗,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可怎麽辦?

想到這裏,老夫人又拉著長孫沉俞的手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抹眼淚。

長孫沉俞見狀心酸不已。

這種時候,外人最好還是不要在旁邊,而是應該將時間和空間留給人家母子二人。顧雲舒正想要退下去,眼角餘光卻瞥見朝陽還像是被雷劈過似的,愣愣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那邊的長孫老夫人跟長孫沉俞說話。

顧雲舒忍不住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這個弟弟是怎麽回事,看起來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麽一到關鍵的時刻,腦子就不好用了?

她沒辦法,隻能走上前拉住朝陽的衣袖,將人直接拉到門外去,隨後輕輕的把房間的門給關上了。

這樣一折騰,朝陽可算是反應過來了。

他擰緊眉頭,一副不滿的模樣:“你拉我幹什麽?我可是公子的小廝,平時要在公子的身邊幫他辦事的,你拉我出來,萬一公子有吩咐可怎麽辦?”說著,他竟然想重新回到房間,好在顧雲舒反應比較快,在他打開門之前先把人給攔住了。

她一臉無奈道:“現在老夫人在房間裏麵,咱們外人還是不要摻和吧。”

而且,你進去也不定能夠幫得上忙啊。

當然,後麵的那一句話,顧雲舒沒有對著朝陽說出口,隻用眼神暗示。

可惜朝陽明顯沒有這樣的認知,是被她的話給勸住的,他鬆開了手,往旁邊退了好幾步,這才開口:“雖然你是一個眼神不好的人,但我承認你剛才的話,還是有點道理的,老夫人和公子分開了這麽長時間,確實應該留一點時間好好說話的。”

他後麵那一大串的話,顧雲舒沒有聽清楚,她就聽到了最後那一句話。

什麽叫做她眼神不好?搞清楚一點,明明眼神不好的人是朝陽自己啊!

她皺了皺眉頭:“你好像對我有意見?”

方才在房間裏麵的時候,顧雲舒就注意到了這一點,隻是後來沒來得及多想,現在才意識到不對:“是我剛才做錯了事情嗎?”

被看穿心思的朝陽頓時有了一種衣服被扒掉的感覺!

但他沒弱了氣勢,仍將腰板挺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