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謙不由愣神，清怡如此一說，便是將自己從他們兩人所處的空間完全排除了，隻好悻悻離去。
葉凡輕輕地撥弄著清怡的發絲，溫柔地望著她，強擠笑靨道，“傻丫頭，你是不是為了我做了傻事。”
清怡搖搖頭，咬緊嘴唇，怎麽也不說話。
“你到底瞞著我什麽？”葉凡的餘光看到了地上那些破碎的藥碗。
“我什麽沒做。”清怡還是誓死不承認。
玉手被葉凡無力地抓起，“這是什麽，你為什麽連掌心都是烏青的。你到底怎麽了？難道為我……”他腦海裏飄過一些可怕的想法，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你不會我為嚐試了各種藥材吧！有些解藥可也是有毒的！如果稍有不慎！也會害了性命。”
清怡低頭不語，眼眸噙滿了淚水。
“你真的這麽幹了！為什麽那麽傻！我不值得你這麽做！”葉凡勃然大怒，居將清怡推出去。女孩整個人都跌倒在地上，發出聲聲啜泣。
空氣裏有一絲怪異的寧靜。
葉凡在顫抖，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為何是這番態度！
踉踉蹌蹌爬下床，在清怡的阻止聲中，他倏然嚎啕起來，“我區區賤命罷了，如果搭上你的性命是多麽的不值得！？”
“我服用了鳳尾藍，百毒不侵了……”清怡急忙辯解道。
“鳳尾藍……”嶽曲鑫有一次與自己探討過這種植物，這種草藥與一種叫毒蚣花的植物極為相像。如果采藥之人沒有分辨這兩種草藥的能力，就會中毒甚至死亡。
最為可怕的是，鳳尾藍因為與毒蚣花大部分的成分是相同的，唯一的區別是一個能夠解毒，一個能夠製毒。然而，造化弄人，鳳尾藍是不能夠解毒蚣花的毒性的！
聽完葉凡的滔滔不絕，清怡大為吃驚：“我以為一個是解毒的，一個是導致中毒的。前者能夠解後者的毒！”
這個後知後覺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閃在兩個人的心頭。
半晌說不出話來，茫然地盯著空中。
清怡一定飲用了不少毒蚣花……也就是說……
“清怡，有什麽辦法能夠解除毒蚣花的毒。我帶你去天丹宗求藥吧！”葉凡掙紮著想要拽著清怡出門。
清怡絕望又無助地搖了搖頭，“之前能夠解你毒的鳳尾藍的方法是我司徒叔叔告訴我的。如今能夠用什麽來解毒蚣花的毒我還真的不知道。再去找天丹宗恐怕無濟於事了。”她看到自己手腕上已然是漆黑一片。
時斷時續的哭泣。
葉凡不相信地歎了幾口氣道，“不可能，天下不可能有解不了的毒……你不能就這樣拋下我……。”
清怡虛弱地笑了笑，“也許沒有辦法了……”
“為什麽沒有辦法了……一定有辦法的……”葉凡捶胸頓足，勉強支撐起來。“如果你覺得不能夠治療了，我幫你去想辦法。”
還沒有站穩身體，就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
腿部完全沒有力氣，他將自己的褲管卷起，雙腿上的青筋裏還隱隱地透著烏黑。那是毒素還沒有完全散去的表現。
葉凡望著清怡，為什麽她能夠將自己從鬼門關上拉回來，而自己隻能眼睜睜地望著她……
濃烈的酸楚從眼眶裏無情地滾落……
比起葉凡，她簡直更像是一個病人，蒼白的臉頰上沒有分毫的血氣，隻有越來越明晰的怪異。
“葉大哥，我能為你做的事情也隻能到這裏了……原先有一本絕學功法藏著琉璃宮一個隱秘的地方，原本等你解毒之後，我就帶著你去尋覓，可如今……”她有些無能為力地說道。
緊緊地擁住她，葉凡也許從來沒有為一個女孩子流過淚。但這一次，他遇上了一個如此疼惜他的女孩，甚至於將生命都棄之不管的女子，“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有任何的問題。”
“……葉大哥，那次我們在遭遇危險時，你為什麽會這樣奮不顧身地保護我，當時你在想什麽…………”清怡的聲音有些微弱，眼神卻是期盼無比。
他將自己的眼淚收斂片刻，字字清楚道，“那一刻，我以肉身保護好你，不讓你受任何傷害……如果有可能，我想跟你一起倚樓聽風雨，淡看江湖路……”
“倚樓聽風雨，淡看江湖路……好美……清怡好想要這樣跟葉大哥擁有這樣的生活……”清怡的眼角有一滴通徹的光華。
輕吻清怡的麵頰上，他的聲音伴隨著內心在瘋狂掙紮，“你不要拋下我，清怡。”
女子的神色漸漸冷凝了下來，淡淡道，“可惜葉大哥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
“我……”這一刻，葉凡的腦海裏竟然出現了沈映雪的身影。他突然不知道說什麽，隻是顫抖著，緊緊地盯著對方那雙幾乎要黯淡下去的眼神。
對方好像知道了答案，便釋然地笑了笑，“葉大哥，你答應我，我走後，你一定要幸福……”
“你對我太好了，我有負於你……”他輕輕地在她臉頰上吻了一點。
她微微笑了笑，“相信清怡，以後也會有我這樣的姑娘對葉大哥這麽好。”
“清怡……”
“葉大哥你一定會找到的……清怡不是無可替代的……以前清怡從來沒有愛過誰，但是見到葉大哥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內心了……。”她的胸脯大幅度地起伏，生命的餘暉在身上漸漸散去。
一縷青煙飄過，那是香爐裏那些粉末對人間最後的留戀。
側過頭，望著窗外的光芒，“清怡好想曬曬太陽。溫暖的太陽，很……舒服……”她的玉手指向了那個方向。
“好，葉大哥帶著你……”葉凡勉強支撐起來，扶著清怡。
“葉大哥……在這樣最後的時刻，還能夠有你陪伴在清怡的身邊。”她恬靜的笑容裏包藏著滿滿的幸福。
他笑了笑。緩緩坐下，把清怡擁在懷裏。
從來沒有這麽安靜地感受過陽光。
那般的溫馨，那般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