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幫主不怕葉凡抵賴，在自己的地盤上，難道還怕他撒野！
葉凡聳了聳肩，微微笑了笑。
床榻上的人突然發話了，“想不到你一個堂堂沙丘幫幫主竟然輕信一個男人！你不知道男人都是信口開河，從來不踐行承諾的嗎？”
幫主側過身去，竟然跪倒在地上了，“主上教訓的是。”
“原來萬人之上的幫主也會有如此溫馴的時候。”葉凡驚詫於這個說話之人到底有多麽大的本事，竟然能夠如此讓幫主絲毫不敢頂撞。
床榻上的女子笑道，“葉凡，你一定很奇怪吧。”
“前輩是如何知道我叫葉凡的？”葉凡越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自己自從進到這個地洞裏以後並沒有暴露自己的姓名啊。
“你的事情，自有人都已經告訴本尊了。”那個女子每句話都顯得那般淡然。看來是一個道行極深的高人。
“其實主上才是沙丘幫真正的幫主。”幫主惶恐地對著葉凡說道。
“不必如此抬舉。這裏已經不屬於我了。”女子憂傷的語調讓葉凡都感覺有一絲酸楚，“本尊在世界上已然不相信任何人了，除了你，黃倩。”
“……您才是真正的幫主，黃倩累了，也該是重新把幫主之位交還給您的時候了。”黃倩畢恭畢敬的跪倒在地上，等待著如釋重負的那一刻。
可是對方搖了搖頭，摘下了麵紗，與葉凡身旁這位幫主長得如出一轍。
“知道這麽多年都苦了你了。讓你扮作我的樣子在那裏獨自承受這些本不該讓你承受的世事。”床榻上的人突然哽咽起來，“可是無奈本尊這兩條腿，已然是廢掉了，否則又如何出此下策呢！”
黃倩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地低沉地傷感。
“很久以前，本尊還是一個意氣奮發的女子，想要在沙丘幫為子民們做出點什麽來。因為那個男人，他為了能夠搶奪本幫的資源和統治權，欺騙了本尊，而本尊一時迷離，竟然將自己的一生都毀了。是我在衝動間下了錯誤的決定，才導致我幫一遷再遷，甚至更名為沙丘幫藏匿於此。還好及時地出現了黃倩，易容成本尊的模樣，這才逃過一劫！”床榻上的幫主一口氣將整個故事脈絡都說了清楚。
葉凡哀歎了一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連這些權力頗大的幫助都會有自己的煩惱。
他能夠想象當年的幫主，正如現今看到的黃倩假扮的幫主一般號令一方。
那些抱負終究都變成了包袱，壓在這個女子的心頭揮之不去。
轉過頭去，葉凡盯著溶洞的凹陷，思緒遊走。
叮咚……
一滴水的下落在他眼裏變得那麽漫長。
“你在想什麽呢？”黃倩把嬌弱的身子
“其實人心是最難參透的，以前我不是這麽想，現在漸漸懂了。人心叵測，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葉凡嗤笑了一聲，在這一路走來，越來越舉步維艱，就好像是一個人在森林裏穿行，到後來發現自己的腳步越來越難以前移，那時候才知道腳下盡數都已經是吞噬人的沼澤。
床榻上老幫主笑了笑，不知道是為什麽而笑，許是冷眼觀世事，想起了以前自己的一些不堪。
葉凡能用神識感覺到對方在啜泣，回過神，卻發現黃倩依舊用著一種說不透的眼神望著他。
床榻上的老幫主緩緩道，“或許葉凡你是懂我的人，可是現在光光憑懂我又有何用。”她的語氣變得越發低沉，久久地停頓了一會，又與黃倩說道，“黃倩，你帶著葉凡去尋找到他想要的東西吧。雖然本尊不再相信人，但是或許他是個例外。”揚了揚手。
黃倩點了點頭，嘴角抽了一下，望著葉凡，“我這就帶你去地宮。”正要帶著葉凡走，卻又聽到了老幫主一個人哀歎之聲在溶洞裏回響。
葉凡與黃倩都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有時候想著也許能夠回到天真爛漫的那一天，再騎著白馬，跑在藍天青雲之下，呼吸著芬芳，觸摸著歲月的靜好。現在……就剩黃花凋零，屍沉沙海的悲哀了吧、”老幫主已經看不到任何的希冀，絕望已經侵蝕了心靈。
也許聆聽，希望能夠化作一絲溫存讓她緩解心傷。
“葉凡你真的跟他很像。”幫主苦澀地說道。
“他？”
“那個曾經讓我在夢裏也無數次呼喚的男人。”
葉凡一怔，望著紗幔稍稍透出的臉龐，暗暗細思或許那人不隻是老幫主，而是一汪清潭，柔軟地讓人憐惜不已。
老幫主誇張地冷笑了一聲，“你猜他後來如何？”
“結局是他離開了你？”葉凡知道她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在我們的幫派裏有一個風俗。如果一個人無惡不赦到極致，當所有的人都覺得要嚴懲他。也沒有一個人不用會像是其他地方的人親手殺了他。因為每個人的生命都是上天賜予的，所以我們就把他歸還於上天。”幫主像是在述說一個故事一般娓娓道來。
葉凡不能理解她意思，疑惑地盯著她。
幫主像是一條美麗的毒蛇一般語出驚人，“所以我們將他綁在鐵板上，承受著夏日陽光的炙烤，享受禿鷲與他肌膚的親密接觸。讓他從哪裏來，就會到哪裏去。”
整個溶洞都是她扭曲的笑聲。
回音更讓人毛骨悚然。
她就是用如此堂而皇之的理由把那個她曾經最為深愛的男人殺了。
一怔，葉凡簡直不敢相信，那個看似柔情似水的老幫主，竟然有著如此鐵石心腸。
那些不能夠得到的愛情，她誓要親手毀滅他，而且那麽徹底！
她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麵無表情指了指道。“地宮就在這個溶洞的東南邊。”
循著老幫主的指向，大概是看到溶洞的石壁上有一麵嚴絲合縫的機關門。“東南方。”葉凡不知道為什麽對方要強調這個位置。
幫主大抵是猜出了他心裏的疑惑，淡淡道，“護法說南方有紫氣，東方有貴人。東南方是最好的地宮鑄造之處。”
“南方有紫氣？東方有貴人？”葉凡不是很相信什麽祭司所說。
“南來有紫氣，我們沙丘幫是從更為南邊遷移到這裏的。而護法曾經占卜出東邊會有貴人來，縱使不知道他是誰，但我願意等。””幫主的眼角一彎，也是極為動人的。“黃倩，帶葉凡去下一層地宮吧！”
黃倩恭敬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