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曲鑫手中的長劍一動,輕蔑一笑,“既然前輩根本就沒有認識到自己如此作法是歹毒的,那麽晚輩就隻能得罪了!”劍刃倏然從劍鞘裏抽了出來,隻是一劍之內,便將身形移到了對方的近前。

黃彰雙眉一皺,對著劍刃狠狠排了一掌。

兩個人的真氣在無形之中猝然一撞,竟然都向後反彈了好幾步,目瞪口呆地望著對方。

咽了咽口水,嶽曲鑫揣測以對方莊主的身份根本就沒有用盡全力,不然怎麽可能讓自己占得上風呢!

莫非對方是在試探自己的能力?

黃彰的麵目之間有些怪異,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對方雖然年輕尚小,自己原本打算降低一些力量來與其搏擊,想不到這年輕人根本遠遠超出自己的預估。

方才這一掌若是自己沒有及時地反應過來,現在勢必嘔出一口血來。

不可輕視對方的實力啊!

黃彰胸口的真氣還在像是一口被重重地撞擊了的青銅大鍾一般,發出嗡嗡的響聲。

止不住的胸悶,這著實是奇怪的感覺!

好容易平衡了真氣,黃彰略略一笑,“你們這些年輕人還真的挺有本事的,你這般青年翹楚,更是不日會進階到一種我等無法企及的層次啊。”

嶽曲鑫恭恭敬敬地作了一個揖,“承蒙前輩高抬貴手,否則曲鑫怕是有生命危險亦是說不定!”

“明白就好,你還是走吧,對於你這樣有所為的年輕人,老夫不想痛下殺手!罷了罷了,饒過你吧!”黃彰甩甩手,心裏不覺有些淒涼。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淒涼,隻是有一些如此莫名其妙的想法。

“那我朋友的公道呢?”嶽曲鑫哪裏肯作罷,雖然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年輕男子,心裏卻始終有一股不甘心的勁頭。

黃彰本來想就此收手,但是聽聞到對方如此一說,心裏便有些怒不可遏,朗聲道,“你這小子不要得了便宜賣乖,本來老夫還想作罷了,你竟然還要得寸進尺……這個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的公道!”

護衛在一旁也是斜眼望著嶽曲鑫,便是喃喃道,“果然是涉世未深,隻顧修煉的呆子,這個世界上要是有那麽多的公道,便不會一邊哀鴻遍野,一邊紙醉金迷、尋歡作樂了!”

年輕人緩緩地側過頭來,麵目生冷地望著護衛,怒道,“就因為是這樣,所以我這一輩就是來維護這個秩序的!”

護衛聳了聳肩,奇怪地笑著,“你以為可以改變周遭,結果最後發現自己也不過是芸芸眾生裏的滄海一粟,根本不值得一提……如果你有膽量,就去跟四王談公平啊,可行否?”

嶽曲鑫愣了愣神,“消極之談,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信不信由你!你以為你所處的世界就是你一個人一手造就的嗎?錯!是那麽多的人和事所一點點堆砌起來的,所以你想憑一人之力拆除整個建築,然後打破重來,真的能辦到嗎?還公道?這是說給小孩子聽的玩意兒吧!”護衛覺得嶽曲鑫的腦子裏都是一些幼稚的想法,不屑一顧地反問道。

嶽曲鑫突然愣了愣神,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眼前這名護衛雖然話糙理不糙,自己最大的敵人不是黃彰,而是四王。“黃老前輩也是如此認為的嗎?”

黃彰點了點頭,沒有吱聲,隻是靜靜地望著遠方。

似乎這位老者也曾經遭受過一些悲慘的際遇,隻是不便再提起罷了。

嶽曲鑫猜透了對方的心思,“黃老前輩你有什麽難言之隱麽?”

“公道,老夫從來就不知道什麽是公道!記得自己小時候曾經是冶器莊裏同代裏年紀最小一個孩子。自小因為體弱多病,又被父親與其他兄弟姐妹看不起,根本連研習家族煉器術法和布設陷阱的秘術都不可能染指。”黃彰說到這時,已經是老淚縱橫,“後來家族裏不知道為何在一把火之中盡數焚毀,心裏覺得淒慘之餘。我有幸進了藏寶閣裏麵將術法秘籍偷了諸多出來。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後來的冶器莊根本就是老夫一個人含辛茹苦幾十年所創建起來的!如果自己不夠努力,誰又能夠幫助你一生一世呢!”

嶽曲鑫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竟然也有一絲憐憫。

眼前這個囂張跋扈、陰險毒辣的老前輩其實也是從不幸之中漸漸磨礪出來的,那些行徑都是保護自己的方法。

能夠說他錯在哪裏,其實他的身上有那麽多的東西可以供自己借鑒。

護衛在旁邊低聲安慰道,“莊主,你也不要難過了,這些往事不提也罷。”

黃彰這才停止低聲啜泣,轉過臉來,麵容安詳道,“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如今的一切還是令我欣慰的,這些年老夫的努力沒有白費……也是因此,當葉凡等人與你殺進冶器莊的時候,老夫才如此奮勇相抗,因為那裏的每一草一木都是出自老夫的手筆,怎麽可能讓你們糟踐!”

嶽曲鑫這時候竟然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晚輩能夠理解。”他背過身去,狠了狠心道,“不管怎麽說,我們諸人也有錯,這筆賬就此了結了。晚輩告辭!”

言罷,便匆匆離去。

黃彰看得出這小子心慈手軟,也不願意到處樹敵,所以才讓自己放下,不糾葛於之前的事情。

護衛湊上前,低聲問道,“老莊主真是高明,這麽一個故事就能夠讓對方放下屠刀。”

“老夫不是較量不過他,隻是如此一做,這個愚蠢小子一定信以為真,這便又成了老夫新的計劃的一部分!”黃彰的眼神裏劃過一絲詭異。

不知道老者到底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護衛又問道,“莊主的計劃是什麽?能夠透露點給小的否?”

微微地一笑,黃彰點了點頭,“不用任何武器便能夠瓦解對方的力量!等到對方回去以後,葉凡等人一定會詢問他結果如何?他必然會說放了我,這樣的話,就會在葉凡他們的心裏,埋下不信任的種子!”黃彰捋了捋胡須,已然暗喜不已,“你說得對,這小子還是涉世未深,容易耳根子軟。”

護衛簡直佩服地五體投地。

不愧是老莊主,三言兩語就說服了對方。

而且就是這麽短的時間,已經為葉凡與他的護法之間埋下了如此可怖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