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路母輕聲呢喃了一句,目光看向天花板,變得飄忽,似乎陷入到了回憶中:“我記得那是一個暴雨滂沱的夜晚……”
當這話出口後,路母又停頓了三秒鍾。
而在這個過程中。
她臉上的表情,落到陳梟眼裏,卻肉眼可見的變得驚恐。
病房內,靜悄悄的。
陳梟拖著凳子上前,右手按在了路母的左手手背上,看似隨意的拍手安撫了一句:“路媽媽,你不著急,慢慢說。”
實則在說這話的時候,他直接再向路母的體內渡入了一股氣流,這樣也能更好的幫路母守心寧神。
路母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
“我沒記錯,我記得就是你這張臉,滿臉是血的出現在我前邊。”
她眼神定了定,深邃地打量了一眼陳梟,徐徐講述起來:“那天晚上我剛做工下班回家,當時的風雨都很大,眼睛都快看不清了,還有很濃重的霧氣,還電閃雷鳴的,當時走到靠涪江邊的沿江路時,你突然就出現在了路燈下,滿臉是血,像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陳梟眉頭緊皺,眼神變得有些飄忽:“然後呢?”
路母沉吟了一下,說:“當時給我嚇壞了,還以為見到鬼了,我嚇得連自行車都丟掉了,可就在我轉身逃跑的時候,身後突然亮起了光亮,很亮很亮,像是無數道閃電同時劈落,把雨夜照的亮如白晝,然後就有很大很大的風,吹得我直接飛撲了出去。”
“我當時飛出去,撞到了垃圾桶,感覺天旋地轉的,我在暈倒前回頭看向你,你還是站在路燈下,但你身後的雨幕裏已經是密密麻麻的身影,然後……我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醫院了,醫院給我診斷多器官衰竭,然後就是漫長的三年煎熬了。”
就這樣嗎?
陳梟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病房裏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路母呆愣愣地看著陳梟。
對於三年前的那一幕,她至今都無法忘卻。
陳梟滿臉是血的站在路燈下,那一張臉更是讓她萌生出了恐怖陰影。
所以在初見陳梟那一瞬,記憶和恐懼同時衝撞而來,這才導致了她的情緒失控,近乎癲狂的狀態。
陳梟凝重的聲音,打破了病房內的死寂:“路媽媽,就隻有這些嗎?”
路母點點頭:“隻有這些了。”
“你再回憶一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
陳梟眉眼深沉,語氣格外凝重:“或者說……你確定當時看到的就是我?”
路母愣怔了一下。
隨即她又仔細回憶了一遍,苦澀一笑:“沒有遺漏了,真的隻有這些,我也不會記錯,雖然當時大雨滂沱,可你站在路燈下時,你背後就是閃電劈落,光亮都照在你身上,那一眼周圍的霧氣好像都消散了許多,我看得很清楚,也記得很清楚,還時不時地做噩夢。”
陳梟啞然失笑:“那多謝路媽媽了,你的身體也已經恢複,往後壽比南山,長命百歲了。”
說著,他起身就要走出病房。
病**的路母忽然叫住了陳梟:“哦對了,還有件事,我在醫院醒過來後,其實跟我女兒和醫生他們提過這件事,但是他們都說當晚新聞壓根就沒有這回事,隻是說暴雨導致了涪江三江的水勢暴漲,漫上了三江河堤,造成了一小股洪澇。”
陳梟麵若寒霜,眼中冷芒閃爍。
沒報道嗎?
沒報道那就對了!
“多謝路媽媽,我叫陳梟,有什麽事的話可以讓小寒聯係我。”
陳梟丟下一句話,直接打開了病房門。
門口的眾人,頓時全都驚措的看向陳梟。
龍老一眼看出了陳梟身上的疲憊,心裏咯噔一下:“少爺……”
“我沒事。”陳梟微笑搖頭,轉而看向心急如焚的路小寒:“不負重托,你母親已經安然無恙,可以辦理出院了,我和龍老有事就先走了。”
轟隆!
平靜一語,恍若平地驚雷。
路小寒懵了,喜極而泣,淚如雨下。
三年,她等待期盼了整整三年!
甚至已經徹底絕望,隻求能盡可能的多陪母親一段時間,最後母親能夠走的安詳,沒有痛苦。
可現在……陳梟的話,讓她有種重獲新生的驚喜。
“謝謝,謝謝陳先生。”路小寒當即就要下跪。
陳梟一把扶住:“去看看你母親,然後辦理出院吧。”
隨著路小寒走進病房,在場的醫務人員們徹底炸開了鍋。
“出,出院?我,我是不是聽錯了?多器官衰竭,怎麽可能出院了?”
“老天爺……他在裏邊站了那麽一小會兒功夫,路媽媽就恢複了?這是什麽天方夜譚!”
“先生……你說的都是真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
陳梟並未理會醫務人員們的驚呼嘩然,他眉宇森然直接朝外走去。
龍老無語地看了一眼在場驚炸的眾人。
凡人手段,確實無力回天。
可少爺在剛才那一刻,一定比肩神明了!
隻不過這些話,他不可能對這些人說,隻能緊步跟隨陳梟。
一眾醫務人員們驚慌的湧入病房。
陳梟和龍老剛走到電梯口呢,身後瞬間掀起震耳欲聾的驚呼尖叫聲。
“我的天!路媽媽,你的身體機能,各項監測指標怎麽一下子比我這個正常人都正常?”
“見鬼了,不對,呸呸呸,見神了,今天見神了!”
“路媽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我的老天爺,天菩薩啊,那位先生難不成是扁鵲華佗再世了?”
……
聽到身後的驚呼尖叫。
陳梟神色冷厲,毫無變化。
似乎周身都宣泄著一股寒意。
龍老也察覺到了這樣的變化,明顯覺得很壓抑,也並未追問。
勞斯萊斯返回“桃花天宮”的路上。
陳梟坐在後排,依舊神色冷峻,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若有所思。
龍老通過後視鏡看向陳梟,終於問出了口:“少爺,路媽媽說了嗎?”
“說了。”陳梟平靜的回應。
龍老灑然一笑:“那也不枉費少爺損耗修為,強行為她續命了,既然從路媽媽口中了解到了三年前的端倪,少爺為什麽還這麽……”
“愁眉苦臉?”
陳梟打斷了龍老的話,然後抬起右手,輕輕地點了點太陽穴,苦澀一笑:“因為路媽媽說的事,我腦子裏壓根就沒有記憶!”
嘎吱!
平穩行駛的勞斯萊斯突然蛇行起來,最終停靠在了路邊。
龍老激動地回頭看著陳梟:“怎麽可能?如果她講述的是關於少爺你的事情,怎麽可能少爺自己都沒有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