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七話 母豹
一瞬間,我的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什麽也看不到,仿佛什麽也不存在。
但這一瞬間,卻仿佛那樣漫長,那樣遙遠,仿佛已經讓我走過一世,仿佛我的心中也變得空空的。
手電光再次亮起的時候,我的心已然真的空了,隻因為我的手裏也空空如也。
緊緊握住的纖手,已經不知所蹤。
我和段匈的中間,卻也隻有冰冷的空氣。
“三郎,我們出來了!”
段匈望著遠處的一絲光線,卻低沉的說道。
我知道,那光線所在的位置,是這個偌大的房間裏唯一的一扇窗口。
陽光正從那裏照射進來,仿佛變成了這片黑暗汪洋之上的唯一燈塔。
而我看著如此的一座燈塔,卻已經茫然了。
當我攤開手掌,我的掌心卻隻剩下一絲她留下來的冰冷氣息,除此之外,卻什麽也沒有了。
“三郎,她……”
段匈不知該說些什麽,我又何嚐不是。
她走了,其實,她早已經走了,隻不過,我們剛剛又相遇了而已。
她希望我永遠記住她,我相信,我會永遠記住她。
也許,她還就在我的身旁,隻不過我們無法相望。
切膚之念,永世相隔,這對我來說,又是怎樣的相戀?
也許人生就是如此,也許凡塵之中,便總是一場場戲劇發生的地方。
喜歡的人,卻永遠無法相依,錯過的人,卻又每每出現在你的眼前。
算了,過去了。
過去了,就該埋下心底。
“段警官,我們該走了。”
——這棟烏黑的大樓,已經離我們漸漸遠去。
我和段匈已經坐在了一輛出租車上。
當我回頭去看它的時候,我卻好像忽然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
——當我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我仍然還躺在酒店的**。
我揉了揉太陽穴,自己的頭有些痛。
站起身,向窗外看去,天已經又變得昏暗。
沒想到,自己已經昏昏沉沉的在酒店裏睡了一天。
我想,我和段匈都太累了,早上我們回到酒店裏,便睡著了。
走進浴室,冰冷的水從頭頂傾瀉下來,一切都才變得真實起來。
昨夜發生的一切,仿佛隻是一場夢。
浴室的鏡子裏,是蒼白而又消瘦的我,而我的胸膛,也同樣是蒼白的。
我用手去撫摸自己的胸口,那裏,曾經像燃著的火焰,但是此刻,卻隻有一絲冰冷的感覺。
鬼頭玉墜也不見了,那是我父親留給我唯一的信物,但是我卻不小心將它遺失了,而是且是遺失在了另一個世界裏。
當我走出自己的臥室,經過段匈的門口時,裏麵卻傳來了陣陣的喘息聲。
我能聽懂,那是怎樣的一種聲音,那種喘息聲,恐怕也隻有女人才可以發得出來。
她似是在忍受著痛苦,也似是在享受著歡愉,但是她卻是在一刻未停的輕輕叫喊著。
我知道,那是虹姐,她就在段匈的房間裏。
也許,我該出去走走的。
——天空之上,雨霧飄渺,西湖之畔,一對對,一雙雙。
天色漸晚,卻還有一絲昏暗的光亮,光亮之中,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在湖畔。
此刻,我也走在湖畔,不過,我卻是一個人。
一個人的西湖,一個人的寂寞,還有一支煙。
煙被點燃的時候,總是會帶來一絲幸福,那種幸福雖然短暫,但卻讓人期待——這是每一個吸煙的人都懂的道理。
找一個石墩坐下,麵前的西湖水,是深深的墨綠色。
遠處湖麵之上,有時能看到一兩小舟,嫣嫣切切,從煙雨中來,又回到煙雨中去。
看不清,又看得清,摸不到,卻已鑽進心窩。
楊麗的微笑,又在眼前,但是她卻已經不在了。
——杭州的夜晚,隻在西湖上,不在他鄉,卻是美人不歸,也隻在杯盞之間。
酒吧,永遠都是個好地方。
這裏永遠不缺少人,這裏卻永遠都充斥著寂寞。
寂寞的人,總躲在角落裏,此刻,我便躲在角落裏。
一張桌子,一杯酒,還有一支煙。
我看著來來往往的女人,看著她們燃燒著的青春。
她們很美,就像西湖一樣的美,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隻是這蘇杭的女人,卻都是不小心從天堂裏跑出來的。
跑出來的女人,當然是最有味道的女人。
此刻,便有一個最有味道的女人,坐在了我的旁邊。
“喝杯酒嗎?”
她舉著高腳杯,眼睛裏,像是隻有我一個人。
我卻笑著回道:“不喝。”
“真的不喝?”
“喝。”
“到底喝還是不喝?”
“喝,隻不過,我不想在這裏喝。”
她笑了,忽然,我覺得她一定是個跑出來的女人。
——風從耳畔吹過,呼呼作響,路燈的光芒,飛快的閃向身後。
她的車開得好快。
這是一輛紅色的保時捷,敞篷,這輛車應該是她的。
我坐在副駕駛上,欣賞著她的這輛車,還有她。
我告訴她,要換個地方喝酒,她卻告訴我,她有一個非常棒的地方可以喝酒。
所以,我們現在就要去那個非常棒的地方。
很快,路上的車便已經不多了。
隻因為我們已經來到了山中的小路上。
這條小路的周圍,盡是稀疏的竹林,還有一盞盞優雅的路燈。
路燈陪伴著小路,小路便已經到了盡頭。
盡頭處,有一棟別墅。
停車,下車,走入房間,這裏果然是一個非常棒的地方。
她忽然倒在我的懷裏,就像一隻溫順的小貓,但是片刻之後,卻儼然又變成了一隻母豹。
撕扯,嚎叫,追逐,喘息,一切都在旋轉著,一切都在燃燒著。
每一個動作,都能讓我忘記一切。
我需要忘記一切,所以我瘋狂的釋放著自己的本能。
她的一雙眸子,已經迷離,卻滿是吃驚的神情,卻滿是一次次忘我的釋放。
在釋放中,卻又一直在積蓄能量,這能量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突然,在一陣抽搐和顫抖中,這能量得到了宣泄。
她柔軟的身體,已經發紅,發燙,她已經不能動彈一下。
而我卻已經站起身來。
“你是要去洗澡嗎?”
“嗯,浴室在哪?”
她掙紮著從**坐起來,再次捉住了我。
“愛幹淨的男人,才是男人。”
她沒有告訴我浴室在哪裏,但是卻站起身來,拉著我,光著腳向樓上走去。
樓上,天台旁,玻璃幕牆外,雨霧之中,竹影婆娑。
幕牆內,卻是一座不錯的浴缸。
浴缸裏的水,溫暖,**漾,我正舒服的躺在這座浴缸裏。
突然,她從水裏冒出頭來,帶著一絲壞笑,說道:“感覺怎麽樣?”
“還可以。”
“隻是還可以嗎?”
她嘟起了小嘴,有些委屈的看著我。
我卻笑著說道:“我說的是這浴缸還可以。”
“好呀!你可真壞!看我怎麽收拾你!”
她嬌笑著,再次向我撲了過來,一張小口,已經咬在了我的耳朵上。
雖然我們還在水裏,但是我們又將彼此再次點燃。
水花翻動著,拍打在她的背上,她忘我的扭動著,卻好似忘記了一切。
可就在這樣的時刻,突然,一切都暗淡下來,周圍的燈,全部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