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五話 艾靜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一片片陰雲已經籠罩在太平山上。
昏暗的光線,讓人很難分清此刻的時間。
山風掠過的時候,更有一絲冰冷穿梭在我們身邊。
而我們幾個人,卻已經來到了那座墳墓前。
這是一座很豪華的墳墓。
一整塊大理石板,平鋪在青色的草皮上。
大理石板上方,就是一座雕塑。
那是一座潔白的大理石雕塑,塑像是一位翩翩起舞的少女,正舞動著婀娜的身姿,像是一隻純淨的白天鵝。
“張大可,這就是你說的那座雕塑嗎?”
段匈站在我身旁,盯著雕塑問道。
“是的,就是這座雕塑,他的衣服原本就是穿在這座雕塑上的。”
段匈摸著自己的下巴,卻搖著頭說道:“這不可能。”
張大可說道:“怎麽不可能了?”
段匈回頭看著張大可說道:“你來看看,這座雕塑應該是按照和真人一比一的比例塑造的,而她現在所擺的姿勢,怎麽可能穿上一件衣服?”
說著話,段興竟然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然後接著說道:“你說你看見他的衣服穿在這座雕塑上,那你現在拿著我的衣服試試看,看看能不能把我的衣服套上去!”
段匈說完話,直接就把衣服塞給了保安張大可。
但是張大可拿著衣服,卻顯得有點為難。
他看了看身旁的保安隊長,不過保安隊長卻白了他一眼說道:“去啊!你去試試啊!”
張大可這才不太情願的拿著衣服,走上了那座大理石板,然後撐開段匈的衣服,試著把它穿在那座雕塑上。
但是無論他怎麽去做,那衣服都總是隻能套上一隻袖子,而無法把衣服真正的穿上去。
所以在經過了多次嚐試之後,張大可終於搖了搖頭向段匈說道:“這個我做不到。”
段匈卻一撇嘴說道:“你做不到,那你怎麽說他能做得到呢?”
段匈說著話,就用手指了我一下。
我忽然感覺自己心裏暖暖的,沒想到,段匈是在為我平反。
張大可啞口無言,隻好默默的垂下頭,從大理石板上走下,把衣服還給了段匈。
段匈卻好像還要不依不饒,他又對張大可說道:“作為一名保安,你以後再想確定別人的行為之前,最好多想想你有沒有證據,如果有,你再說,如果沒有,你最好就此閉嘴!”
段匈說話的口氣很生硬,張大可連看都沒敢看段匈一眼。
這時候虹姐才趕緊又說道:“好了,既然大家是場誤會,那這件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張大可……”
聽到自己的董事長召喚自己,張大可趕緊抬頭看向虹姐,並且敬了個禮。
虹姐衝著張大可笑笑說道:“你做的也不錯,我看得出來,你也是一名負責任的保安人員,我為你驕傲,不過,這件事情就此為止,以後你也不要再和別人說起了,好嗎?”
虹姐的口氣還是那樣溫柔,張大可聽了以後,竟然一下紅了眼圈,哭了出來。
他點頭說道:“謝謝田董事長,我知道了。”
虹姐點點頭,又笑著對保安隊長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和他們還有些事情要辦。”
保安隊長趕緊敬了個禮,然後轉身帶著張大可幾個人,就朝墓園外邊走了。
此刻,昏暗的光線下,就隻剩下我們三個人了。
段匈看他們走遠了,才歎了口氣說道:“唉,那個孩子根本就沒有說謊。”
虹姐一愣,說道:“怎麽?難道不是誤會了嗎?”
“當然不是,我做了這麽多年的警長,憑我的經驗,隻要看看一個人的眼睛,就知道他有沒有在說謊話了。”
虹姐眨了眨眼睛,又說道:“那你為什麽剛才還要那樣說?”
段匈看了看紅姐,又看了看我,才說道:“這裏麵的事情,恐怕我根本解釋不清楚,所以也隻好讓他們相信這是一場誤會了。”
段匈說的,也正是我的難處。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個保安張大可絕對沒有說謊,但是,他所看到的事情,卻很難用語言來解釋清楚。
而對於我來說,遇到這樣的事情,可能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此時此刻,我卻仍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昏暗的光線,照在那冰冷的大理石雕塑上,讓那個猶如白天鵝一般的女孩,顯得那樣的生動,但是卻又異常的詭異,蒼白。
我看著她那凝固的身姿,卻忽然覺得她看起來又有些眼熟。
突然,一個想法在我的心裏生出,而我自己,卻也被這個想法,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沉默著,慢慢的向那塊平鋪在青色草地上的大理石板走去。
近了,更近了,我這才看清,那塊大理石板上是雕刻著文字的。
那些文字雖然淺淺的,但是卻也非常清晰。
上麵寫著逝者的名字,還有一些信息。
從那些信息上,我了解到她叫艾靜,生前,是一名出色的舞蹈演員,但是當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她才僅僅24歲。
多麽花季的少女,卻就這樣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歎息著,又看向大理石板上的這座雕塑,卻忽然發現,就在雕塑身後的大理石板上,好像還刻著一些文字。
於是我繞過雕塑,向大理石板後麵走去。
段匈和虹姐就在一旁注視著我,卻沒有說任何話。
當我來到雕塑身後的時候,我才看清楚,原來那些雕刻在石板後麵的文字,是她的墓誌銘。
“我來過,是隻文靜的天鵝,現在我走了,卻要做魔鬼的女人——艾靜。”
看來,這是她還活著的時候,為自己寫下的墓誌銘。
但是,她的這些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我端詳著這句話,卻又忽然發現,就在這句話的上方不遠處,有一塊幹巴巴的汙泥。
奇怪,這幹淨的大理石板上,怎麽會偏偏就有這麽一塊汙泥呢?
我小心翼翼的踩上這塊大理石板,然後輕輕的用手去清理那塊汙泥。
但是那塊汙泥卻好像已經有段時間了,此刻,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被清理幹淨的。
我隻好用雙手耐心的一遍遍擦拭著,終於,那汙泥越來越少,而在那片泥漬下麵,卻好像露出了什麽東西。
是什麽呢?
那好像是……一張照片。
此刻,昏暗的光線下,就在那塊大理石板之上,的的確確鑲著一張照片。
隻不過,那照片上麵依然還有些幹透的泥漬,所以此時也隻能看清,那是一張黑白照片而已。
而照片上的人像,卻還根本看不清楚。
可我的心跳卻在此刻開始加速,一種更加清晰的恐懼感,伴隨著剛剛那個恐怖的想法,突然再次向我襲來,它就像一隻有力而又無形的手,一把便掐住了我的咽喉。
我甚至感覺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三郎!你沒事吧?”
段匈站在石板的另一側,好像已經發現了我的表情有些不對。
但是我卻根本沒有時間去解釋,更沒有時間去回答段匈。
此刻,我開始發瘋了一樣,瘋狂的用雙手去清理眼前的這張照片。
幹透的泥漬,並不那麽好清理,不過我卻已經忘卻了疼痛,用自己的指甲一條一條的刮去照片上的汙垢。
照片越來越清晰了,當我最終把照片清理幹淨的時候,我的目光卻已經再也離不開那張照片了。
突然,我感到一陣眩暈,身體也在瞬間失去了一切力量。
我想站起來,卻踉蹌著差點摔倒。
這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同時,我的喉嚨裏一陣腥酸。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踉蹌著向一旁的竹林跑去,然後扶住一根粗壯的竹子,任憑一切肮髒的汙穢從我的嘴裏嘔吐出來。
段匈已經跑了過來,此刻,他正輕輕的拍打著我的後背。
“三郎,你怎麽了?”
我還在一下一下的幹噦,胃裏卻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
當我用盡全身力氣,手扶著那根竹子站起身來的時候,我才恍惚明白了前天夜裏,到底在我的身上,都發生了一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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