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應是斷橋無歸路

也正因為如此,趙延美才想到了伍勇這個人。

伍勇既然是武陵城的守軍,武陵城裏發生那麽一樁駭人聽聞的慘事,伍勇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這天午後,趙延美找了個理由便到他府上去了。

趙延美特意穿了一身兒青色的長衫,他膚色如女子般白皙,這青色的衣裳讓他更顯嫵媚。

趙延美端端落座,笑著挑眉看向那個五大三粗的伍勇。一雙鳳眸彎成了月牙形,看得人渾身麻酥酥的,這樣美麗的人經常讓世人忘記了他是個男人。

“將軍好久沒到燕山樓捧場了,那些丫頭們都可想念您了,非得說要來探望,我怕唐突了,隻好自己鬥膽來問問將軍,是不是還記得我們燕山樓啊。”趙延美玉手輕抬,接過身邊人遞上來的茶盅。

伍勇禁不住趙延美柔聲細語的攻勢,沒過多一會兒,他自己的話匣子就被打開了,抱怨個不停,“別提了!”那大漢連連搖手,麵上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前兒不是出了那麽一檔子事麽!”他怕趙延美沒懂,又補充說道,“就是客棧死人內事兒。”

趙延美佯作漠不關心的樣子,吹了吹茶水上漂浮的茶葉,有一搭無一搭的應了一聲兒,“聽說了點。好像死了不少人吧。”

伍勇聲音一下子揚了起來,怒然罵道,“不少?奶奶個熊,老子都數不出死了有多少人!全他媽被剁碎了,跟肉餡似的攤在那裏。”

趙延美一驚,麵上卻笑,以手半掩住鼻子,嗔道,“將軍,人家喝茶呢!”

伍勇誒呦了一聲,連連道歉,“你看我這人就是不會說話,多包涵多包涵!”

“將軍,這武陵哪天不死兩個人呢,就為這,您又何苦大動肝火呢。說不定就是江湖中人的仇殺,沒什麽大不了的。”趙延美引著這個大老粗往下說。

伍勇突然壓低了聲音,往趙延美身邊靠了靠,說道,“若是一般的仇殺倒好了。這次的事兒不同尋常。今天你不來我也要派人去找你,這些天,你可別到處亂走了,燕山樓的生意也暫時停兩天。出大事了!”

趙延美秀眉輕輕擰了一下,追問道,“怎麽了啊?生意都不讓人做了?”

“我剛收的命令,說是讓我封城,這城裏若是飛出去一隻鳥就殺我手下一個人!我這心都讓他們給嚇停了!”伍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麵色凝重的說道。

趙延美疑心更重,“誰敢下這樣的命令啊?”

伍勇抬頭看了看身邊,確定沒有人才對趙延美輕聲說道,“攝政王!”

趙延美手上茶盅一抖,有茶水灑了出來,頓時茶香四溢,卻無人有心思欣賞。他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口裏默默念著,“看來……真出大事了。”

伍勇重重的歎了口氣,“所以說啊,現在弄得城裏人心惶惶的,指不定這兩天還出什麽大事呢。你啊,也就先別開生意了,看看再說,別給自己惹上麻煩。”

“行,知道了。”趙延美掩住自己眼底的情緒,擺出一個嬌媚的笑容給伍勇看。最後又有些不甘心,追問了一句,“攝政王來武陵了?”

伍勇對趙延美從不會隱瞞什麽,他想都沒想的回答說道,“今天晚上就到了。我這正是坐立難安的時刻啊。”

攝政王是何等身份,他居然親自來了武陵城,是為了薛玉樓和那個女人的事兒?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怎麽她一出現,就帶來了慘烈的殺人案和封城的災禍?她到底是誰?攝政王此等身份的人也在此時來了武陵,這之間,有沒有關聯呢?

趙延美雙瞳瞥了一眼伍勇,看來他也知道的不多,再問下去怕就不好了,趙延美收了話音兒,放下茶盅,說道,“那就不打擾了,過了這陣兒,將軍還是多到我那裏走走,好久不見,怪想的。”趙延美搭了個媚眼,看得伍勇這個大老粗渾身癢癢的。正在他欲上手的時候,趙延美起身,對著他微微欠首,“延美就告辭了。”

伍勇隻好作罷,隨他去了。

趙延美一臉心事的回到了燕山樓,剛剛踏入正堂,趙延美便覺出了不對勁,他手中握緊了折扇,將右手負在了身後,腳步愈發輕緩。

周圍充滿了滾動的殺機,趙延美隻需輕輕一聞,就了然於胸。

他單手推開內院的木門,外麵一個人也沒有,連守門的雙生大漢也都不在,這麽奇怪的燕山樓溢滿了詭異的氣息。

走進小樓的大廳,趙延美環顧四周,輕輕換了一聲,“湘蘭……”

自然沒有人回應他,突然一道銀光閃過,趙延美順勢回身刷的一聲展開折扇劈了過去,黑色人影連忙側身躲過趙延美的攻勢,趙延美的功夫旨在防身,自然比不得來者的武功高。黑衣人將趙延美的右手一折,隻聽嘎嘣一聲,趙延美低啞著聲音大叫起來,他欲掙脫卻被來人識破,黑衣人腳下一踹,趙延美失去重心跪在了地上被人生擒。

“你們是誰?敢闖我的燕山樓,不想活了!”縱然如此,趙延美的聲音依舊有種玩世不恭的味道藏在話裏麵。他在南方就是皇,要錢有錢,要勢有勢,敢動他的人還沒有幾個。可是這一次,他錯了,他惹來的是當今攝政王卓翎!這是趙延美萬萬沒有想到的。

其實,很多人的命運早就已經發生了改變,隻是他們渾然不覺。直到災禍降臨的那一刻,他們才懵懵然看清。

黑衣人不說話,將趙延美一掌打暈,抗在肩上帶離了燕山樓。

燕山樓裏空無一人,到了夜色將暗之時,這裏竟然一片沉寂,沒有絲竹喧鬧,沒有舞姬火辣的舞姿,武陵城這些日子出了太多的怪事,眾人行色匆匆,也都沒有了尋歡作樂的心思。縱然是燕山樓大門緊閉,也都無人上前探尋,生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是殺身之禍。客棧的慘案才發生不久,那種慘烈的場景大家永生難忘。

外麵風起雲湧,幽穀之內,也是遍地傷心之白。

薛玉樓想要幫助長亭戒掉藥癮,他騙長亭說他會找到替代之物,他讓長亭每天服上一碗藥湯,湯中是從趙延美那裏得來的英雄散,薛玉樓每天減去一點藥量,希望長亭慢慢的拜托這個東西。

這件事,薛玉樓講給了安琴聽。

安琴依舊很擔心,“這樣行麽?他會不會再痛苦的要死?”每每看到長亭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時候,安琴的身心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這哪裏還是她的長亭,那個英姿勃發一代豪傑的將軍!

薛玉樓走到安琴身邊,單手搭在安琴肩上,暖暖而笑,坦言說道。“我從未幫過別人戒藥,這是第一次,不過我會很小心的。”

對於他的親近,安琴好像也不再抵觸,任由薛玉樓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她隻擔心著長亭身子。

長亭用過藥後一直自己坐在屋子裏,安琴遲遲不回,他有些失掉了耐性,長亭尋了出去,正巧撞見安琴與薛玉樓在不遠處交談。他們的親密在長亭眼中是那麽的紮眼!在長亭的記憶中,安琴很討厭別人碰她,當然,別人是指除了他以外的人。可是對待薛玉樓,安琴好像越來越能容下他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