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重到舊時明月路

就在他冰涼的唇落下的一刻,安琴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那古怪的神情讓原本有些曖昧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了,卓翎在她唇上輕輕一吻,睜開雙眼,看到安琴的表情,他退了下去,坐在一旁,掃興的搖了搖頭淡淡笑著,“這個時候你不應該閉上眼睛麽?”

看著他上下起伏的胸膛,安琴以手輕輕撫住自己的唇,她真的無法想象,她會被卓翎親……

卓翎的眸光轉了一圈,又輕輕的落在安琴身上。他一雙冰瞳直直的看了過來,安琴還沉浸在剛剛那一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之中。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沒有長亭那種沉鬱的男人味,卻多了些清香。安琴的臉一下子紅了,她慌忙的扶著石棺站了起來,走到正對著石棺的大門處。

安琴不知道,她越掩飾,暴露的越多。

卓翎在她身後靜靜的笑,這個丫頭……剛剛的親吻實在是卓翎即興發揮,意料之外的輕輕一碰,卻激起兩人間無盡的波瀾。縱然是蜻蜓點水般的輕浮,到讓卓翎有些難以自持了。多少年了,他沒有再碰過一個女人。他寧缺毋濫,為了這個吻,他好像已經等待了幾百年一般漫長。

為什麽不推開他!

安琴粉拳輕輕的砸了一下石門,在心底裏罵著自己。

誰曾想,她這樣誤打誤撞的一個動作竟把石門的機關啟動了。石門沉重的緩緩打開,一層厚厚的土灑了下來,安琴被嗆得直咳嗽。

安琴轉過頭去看卓翎,且見他淡如平常,似笑未笑,不知他是什麽意思。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安琴咳嗽了兩聲,看著墓室外的通道,通往一片漆黑未明的地方。

卓翎將自己的外衫從石棺上拿了起來,隨性的披在身上,單手拿起長明燈的燭台,走到安琴身邊,“走吧,我帶你參觀一下。”

參觀!在這樣一個陰森恐怖的古墓裏卓翎竟用參觀二字?卓翎,你到底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為什麽,我總這樣的怕你,卻又舍不得一掌殺了你?安琴胸口堵得很,沉著臉色,跟上了卓翎的腳步。

卓翎在前,他手執搖曳一抹微弱亮光的殘燭,安琴隻能看到他的背影,突然覺得現在這個卓翎真的是十分可愛。他剛剛那樣的舉動讓安琴直到現在心口還有窒息的感覺。

“壁上的畫,是前朝名家許岩的大作。”卓翎將燭台向著安琴身側的石壁上靠了靠,一副氣勢恢宏的壁畫便展現在安琴麵前。

整座古墓看來有些年頭了,安琴伸出手指去扣了扣壁上的顏色,卻沒有留下絲毫印記。是名家,更是最好的用料。這幅壁畫氣勢磅礴,安琴細細看去,畫的正是雲棠錦繡山河圖。能以此為墓穴之壁,那麽墓主人該是皇家之人了。安琴問道,“墓主人是誰?”

卓翎輕哼一聲,回說道,“我。”

安琴啊了一聲有些愣住了。

卓翎看著安琴愈發難看的神色大笑起來,“害怕了?”

他自來是個怪人,從沒有人能猜得到卓翎的心思,安琴瞥了他一眼不去理他。心裏卻罵道,帶別人參觀自己的墳墓,卓翎可真是第一人。

穿過通道,又是一道石門,石門兩側是石雕的飛龍,栩栩如生。飛龍口中銜珠,使得整座墓穴充滿了皇家威儀。

“摁一下龍的眼睛。”卓翎舉著長明燈對安琴說道。

安琴自然照做,石門打開,安琴被撲麵而來的一股寒氣一激,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她身上的衣服還有些潮濕,如此一來,更是覺得寒冷無比。

還沒待安琴看清室內景物,卓翎已經先一步走了進去,安琴隻有緊緊跟了上去。

石門在他們身後自動合上,沉重的發出一聲巨響,安琴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看,隻見整個石室都被一層層的凍在寒冰之中。這裏,竟是一間冰室。看著冰層厚度,恐怕要有好長好長時間了。

“這間冰室,兩百年了。”卓翎蒼涼的嗓音在冰冷空氣中尤顯鬼魅。

兩百年了?

安琴腦子裏突然閃過在懸崖下與長亭曾到過的那間密室。兩百年?可有什麽關聯?卓翎這到底是在告訴她些什麽!

當卓翎緩緩移動身子,安琴才看清被他擋在前麵的那一座泛著盈光的冰棺。

安琴淺淺的抽氣聲在這樣一個狹小安靜的冰室中顯得格外清晰。她緩緩走了上去,半趴在冰棺上麵,眼睛透過棺槨上麵那透明的一層冰蓋看了進去。

不是人的屍體,是一件被擺成人形的華麗長裙。乍一看去,竟像是一個女子躺在那裏一般。

長裙是鮮豔的猩紅色,領口有一朵盛開的牡丹,看樣子是羽緞羽紗挽成的。袖口裙擺都用金閃閃的絲線勾出精巧的樣子,這件裙子縱然做工精細用料考究,但是安琴卻看出了問題。這已不是如今的樣子了,雲棠建國兩百餘年,這兩百年來,雲棠根基穩健,國富民強,在卓翎手上,更是有著前所未有的輝煌。女子的長裙已經改過很多式樣了,這一種,樣式太老。

安琴眼中的精光已然卓翎準確無誤的捕捉到了,他笑了笑,亦走到冰棺一側,將長明燈放在邊上,那微弱的火光是不可能溫熱這一整室的冰的。

他將手掌覆在冰棺上,好似沒有感覺到冰棺那冷寒的刺痛之感。他細細的撫過長裙透出來的影響,笑得那麽悲傷。

這件長裙,會是誰的呢?安琴心裏不住的猜測著。

卓翎把下顎枕在自己手上,好像在對著冰棺裏麵的誰說道,“你還好麽……好久不見了……”

竟像是對著愛人的呢喃之語。

是誰,讓卓翎如此魂牽夢縈,是誰,值得卓翎費勁心思在世間尋覓了一個這樣的幽穀為她建造一個古墓。用冰棺冰封住所有過往!

卓翎的手被凍得通紅通紅的,安琴皺了皺眉,她拽起卓翎,嘴上卻不肯透露半分關心的味道,冷顏說道,“這裏麵的裙子是誰的?”

“我這一世,最深愛的女人。”卓翎將目光直直的打在安琴雙眸中。冰涼嗓音,猶如珠玉落地般清脆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