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戶部出來,兩人又去尋其他人,在名單上的,都是些官職不高,家裏沒背景,升遷困難但又有些本事的人,而且多是以前有過賑災經驗的,不論是押送糧食,還是對地方事務處置都比較拿手,所以蕭楚奕才會想讓這些人跟著去。

淩清時這個王妃親自上門,除了實在沒法子去的,其他全部都應了,不能去的也給推薦了合適的人選,對這些人淩清時給足了麵子的,把人定好,才回王府去。

這在外麵來回跑,回王府時天都黑了。

淩清時進門後就先叫了吳伯來問話,“王爺白日可有出過門?”

吳伯搖頭,“王爺今日一直在房中,連送飯都是送進去的,並未出門。”

淩清時表示知道了,他要去問問蕭楚奕有沒有安排其他人進宮送信,若沒服解藥,讓蕭楚奕就這麽去北境他是不答應的。

推門進去,淩清時發蕭楚奕正在寫些什麽,他也沒打擾,自己換了一身衣服,又讓人把晚飯送進來,等蕭楚奕停了筆才叫他來吃飯。

兩人麵對麵坐下,淩清時問,“你讓人進宮送信了嗎?”

蕭楚奕拿出一個瓷瓶放在桌上,“送了,這是暗一帶回來的解藥。”

淩清時拿過瓷瓶揭開蓋子聞了聞味道,發現跟賀祁陽留給他的解毒丸不太像,而且裏麵還有好幾顆,怎麽看都不太對,“當真是解藥?”

蕭楚奕道:“是解藥亦是毒藥,可解本王腿上的毒,但這藥服過後往後每月都要服一粒。”

淩清時想起當初他在開陽縣給黑鷹吃的藥,賀祁陽製的,差不多一個意思,用來控製人的好法子。

後麵整個秦家覆滅,秦泰也一樣,黑鷹雖然在他手底下留了一命,但沒逃過斬首,那藥淩清時也就給出了一顆,都不知毒發是什麽效果。

而這種需要一月服一次的藥,顯後遺症是嚴重的,“若不服呢?”

“沒月遭受穿心蝕骨之痛,若連續三月沒服用解藥,便會暴斃而亡。”

“可真是親侄兒,厲害的很,現在就能拿出解藥,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吧?”淩清時諷刺道。

蕭楚奕:“原計劃是在他大業成了後給本王解藥的,到那時用不上本王,又擔心本本王會有異心圖謀不軌,隻是現在多了變故,提前給了。”

其實也沒差,自從皇上流露出來的野心和利用越發明顯後,他們的關係就回不到從前了,而且皇上聖恩,不管是毒藥還是解藥都得接著,然後說一聲謝主隆恩,哪敢說皇上不是。

蕭楚奕既然是臣,即便心中不滿也隻能憋著。

淩清時看了看藥,“吃嗎?”

蕭楚奕拿著瓶子倒有些為難了,自己討來的‘解藥’是吃還是不吃呢?

就算現在不吃隻服賀祁陽給的解藥能瞞過去,等賑災回來,他必然是要去宮裏拿解藥的,按他侄兒如今這個性子,必然是要他當麵服用下才肯放心,到時前麵的隱瞞也就成了無用功,他遲早是要被逼著吃這‘解藥’的。

“我今兒還是太給他麵子了,”淩清時道,他應該在戶部狠狠指桑罵槐一番,畢竟狗皇帝是真不做人。

“不過也沒事,明兒還要再去的,”淩清時把瓷瓶拿過來放在自己麵前,“不用吃了,咱也不用跟他裝什麽,如果他非逼你,直接把事給捅破就成,他可還沒到一手遮天的份兒上。”

畢竟現在連這種賑災的事都要求著他們不是。

蕭楚奕:“好,都聽王妃的。”

淩清時看他一眼,“你早有想法了?”

“有,也沒有,就順其自然吧,”這話聽起來非常佛,但淩清時是不信的,畢竟蕭楚奕看著也不像會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人。

但他沒追問,反正蕭楚奕想讓他知道自然會跟他說。

他岔開話題開始說正事,先把那份名單交給了蕭楚奕,“隻有兩個人不能去,給推薦了人,我添在上麵了,也去問過,沒問題。”

“戶部那邊,我罵了那個尚書一頓,我懷疑是蕭景恒暗示過他,不要給我們足夠的錢糧,今兒我把話放下了,明日去問結果,要還給辦妥,那就隻能犧牲他這個尚書了。”淩清時已經許久沒叫皇上小皇帝了,他覺得他不配小皇帝這種偏親切的稱呼。

帶毒的解藥都能送,讓人壓一壓錢糧數額就更不是大問題了。

“還真以為水泥給他賺了多少名聲,若北境三州這事不解決,到時那三個州沒了人,邊關將士就守著幾座空城,跟丟了有什麽區別,”淩清時覺得他實在是沒什麽腦子,要對付他們能理解,但拿百姓的救命糧草來說事,那就太過愚蠢了。

淩清時見蕭楚奕興致不高,也就不再說蕭景恒的事了,轉而說了大夫的事,“凍病凍傷的百姓肯定不少,隻帶幾個禦醫去肯定不行的,還得從民間征集大夫,除了百姓,還有軍中,這大夫人數肯定不能少。”

“禦醫那邊已經讓人送信了,加上帶的徒弟,應該能去十人,京中的大夫我會張貼告示,看是否有願意的,沿路往北境去都會讓人在各州府中張貼告示,以重金聘請,也能尋到一些人。”

“那大夫的事就交給你了,我搞定糧食和銀子,”淩清時拍拍蕭楚奕肩膀。

然後催他吃飯,蕭楚奕情緒不太好,即便麵具遮了臉,他也能察覺到他透露出來的失望。

不過想想也是,蕭景恒幾乎是他帶大的,就差當兒子養了,在前麵給他遮風擋雨這麽多年,換來一瓶毒藥,能不失望嗎?

這跟之前不一樣,之前是離間是想搞事,但現在的毒藥是明晃晃的謀害,能要人命的東西。

吃過飯,兩人去洗漱,早早躺上了床,淩清時抱著蕭楚奕在他脖間蹭了蹭,“這麽難過啊?”

蕭楚奕輕聲歎氣,摘了麵具,他並不想在淩清時麵前掩飾自己的情緒,太累了。

“隻是有些事想不明白,”蕭楚奕自覺沒教蕭景恒玩這些權謀手段,也沒讓他做個容不下他人之人,可現在還是成了這樣。

淩清時親親他,“我在你懷裏你還想別的男人,我要不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