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楚曄入宮

尹樂道:“不得無禮,這位是琳妃,還不快點上前參見琳妃?”

壽頭這才哦了一聲,道:“這皇宮裏可真多漂亮姐姐,比起王府還多,隻是這些姐姐個個都凶巴巴的,沒有琳妃姐姐這般和藹可親。”說著,便上前參見,“劉曄參見琳妃娘娘!”

琳妃抬頭問尹樂,“這位是?”

尹樂道:“他是我娘家的兄弟。”

琳妃這才想起皇後入宮還帶了一位國舅爺來的,大概就是眼前這位了,隻是瞧他的模樣,似乎不大正常,當下也不好問,隻微微福身,“原來是國舅爺。”

壽頭連連擺手,“這娘娘是主子,可不能跟奴才行大禮啊。”

漠岩啼笑皆非,“誰說你是奴才了?”

壽頭天真地道:“我見這裏的人都是這樣的,他們都叫自己奴才。”

“那是人家,你是正經的皇帝親封的國舅爺,誰敢說你是奴才?”漠岩輕責,“以後可不許這樣說了,否則讓人家琳妃娘娘笑話。”

壽頭哦了一聲,似懂非懂地點頭。

小九不耐煩地道:“五爺,咱們走吧,主人喊咱們去給琳妃娘娘泡茶呢。”

壽頭聽聞可以去泡茶,歡喜得跟什麽是的,連連道:“好,好,這就來!”

說著,兩人說說鬧鬧地下去了。

尹樂瞧著琳妃,見她眸光還在壽頭背影上,忽地出聲問道:“你身體可好些了?”

琳妃回過神來,微微錯愕,回道:“臣妾身體一向都很好。”

尹樂抬眉,“哦?你不是剛下胎嗎?”

琳妃仿佛這才想起這事兒來,不由得連忙掩飾,“哦,娘娘問這個,謝娘娘惦記,臣妾好多了。”

尹樂忽地冷下臉,“我最不喜歡人在我跟前說謊,你分明沒有胎兒,如何落胎?”

琳妃嚇得連忙下跪,臉色煞白,磕頭請罪,“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到底是哪個多嘴的人在娘娘麵前嚼舌頭?臣妾確實是落過胎的,並無半點虛假,娘娘明鑒。”

尹樂瞧著她,淡淡地道:“是真是假,我心裏有數,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娘娘明鑒,娘娘明鑒!”琳妃隻一味地重複這句話,額頭黃豆般大的汗沾濕了發鬢,顯得很是恐懼。

“你起來吧,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有些話,我心裏有數,你不能說,我便當什麽都不知道就是了。”尹樂見她如此,也著實憐憫,此事大概是楚坤下令封口了,宮中人人都知道,但是人人都不敢說。

琳妃嚇得幾乎虛脫,聽了尹樂這話,她沒有鬆一口氣,相反,顯得更是緊張了。

尹樂哪裏知道,皇帝是用琳妃家人的性命威脅琳妃,要她在尹樂麵前承認有孕,是被顧皇後下毒害得胎兒滑落的。楚坤知道外麵會有很多風風雨雨,但是隻要琳妃這邊一口咬死,那就是真事兒。

接著,尹樂又試探了琳妃幾句,琳妃已經心不在焉,一味地答錯,顯得更是惶恐,尹樂見她如此,也不忍過於為難,遂溫和地道:“你既然醉心丹青書畫,這倒是個極好的愛好,以後,這後宮的各種事宜,你少過問為妙,閑事莫理,好好過自己悠閑的日子。我這裏有一本經書,你拿回去抄,這本經書,需要抄七七四十九次,你每抄好一次,就跟送過來柔暉宮給我。若是有人阻攔你抄寫經書或者是刁難你抄書的進度,你過來告知我。”

琳妃不是愚笨之人,當然知道尹樂這樣做並非是為難責罰她,相反,她是在保護她。多麽不管世事也好,如今後宮波詭雲譎,她就算不去招惹旁人,旁人也會來招惹她,她今日前來示好,皇後六宮的人度不見,唯獨願意見她,隻怕後宮裏的人都當她為眼中釘。所以,如今皇後懿旨下,罰她抄寫經書,與她離開距離,倒還能給她一個安樂的日子。

她連退三步,施禮道:“是,臣妾一定謹遵娘娘懿旨,每抄好一遍,便親自送來柔暉宮。”

“嗯,去吧!”尹樂打發她去。

琳妃出了門,隻覺得貼身的衣裳幾乎全部濕透,雙腳虛軟,幾乎站立不穩,宮女連忙攙扶著她,輕聲問道:“娘娘,皇後娘娘為難您了?”

琳妃瞧著黑沉沉的天,無力地擺擺手,“沒有,回去吧!”

一夜之間,後宮所有人都知道琳妃送上門被皇後羞辱了一番,還被皇後罰了抄書。這殺雞儆猴,倒也震懾了幾個膽小的,隻是總有好事者,抱著看戲的心態,等著看誰再度與皇後交鋒。

八月二十一,攝政王楚曄帶著新王妃南國公主入宮麵見太後。

這日深秋陽光明媚,禦花園的桂花開得滿園飄香,湖邊的柳樹輕輕地拂著湖麵,湖水被風吹皺,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

明媚的陽光後,是寂寥的人心。

身為皇後,當出席皇家家宴。

她本可以不去,但是,驕傲如她,連這都無法麵對,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下去?

家宴設在禦花園的萬壽亭裏,太後身子不大好,但是這日也早早來到,與南國公主拉著手說話。

尹樂站在拱橋上,冷冷地注視著亭裏的溫馨。

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皇後娘娘好興致,什麽時候竟學會了臨橋看湖景?”

這是他們各自成親後第一次相見,她沒有回頭,背脊挺直,陽光鋪在她的身上,發鬢上金步搖顯得貴氣無比,在日光下閃著光芒。

她想用十分狠毒的語言回答他,但是,最後話到嘴邊,卻覺得說什麽都是多餘的,幹脆便什麽也不說,連眼角都不抬,依舊注視著湖麵上的漣漪。

楚曄走到她身後,忽然扳過她的雙肩,冷道:“怎麽?連見本王都不敢了嗎?你不是愛本王愛得要生要死嗎?龍家有你這樣沒出息的傳人,真是龍家的不幸。”

日光仿佛一下子從她的身上轉移到他的臉上,教人幾乎無法逼視,天潢貴胄的他長相俊美不凡,挺拔頎長的影子就落在他身側,她緩緩抬頭,掩去眼中的煙波浩渺,用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話語道:“我也十分抱歉,曾經瞎了眼睛,隻是,凡事有開始,就有終結,人的感情也是一樣。”

楚曄盯著他,眸光淩厲冷峻,如同兩支冷箭般有冷颼颼寒森森的光芒,尹樂忽然想起,年少在深山學習法術的時候,祖姑婆丟她進狼群,狼的眼睛,便是如同他此刻的雙眸一樣。

沒來由的,感覺到恐懼,也沒來由地知道,她必須要如同當日一樣,戰勝自己的恐懼,與狼群廝殺,才能夠走出一條血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