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劫,又見打劫

果然,楚高元一直被抓進衙門三天,都沒有一點消息。

楚流煙急了起來。她想起同族有位叔父,在省城做知府幕僚。就想把家產變賣,趕快上省城打點,央叔父救人。

但是這在亂世之中,百姓能有口飯吃,就已經不容易,哪裏又能有閑錢買房置業。因此,賣宅院的牌子掛出去後兩天,都沒有人來買。

楚流煙情急之中,想起家中的田地。雖然這些田地素來被老父視為**,現在生死關頭,卻是除了賣地,沒有別的法子。

田地很快就賣了出去,不過賣的十分廉價。事到如今,楚流煙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她好不容易湊足了一千兩銀子,就換上男裝,隻身前往省城。

楚流煙騎著毛驢,出了鍾離縣,走到郊外,這才想起自己從來沒有進過省城,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才好。

她正猶豫間,忽然聽到很多人一起大叫著“殺殺殺”的聲音,緊接著,就有很多人從兩邊的山坡上湧了下來。

這些人都用破布、破衣服或者破毛巾蒙著臉,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他們把楚流煙和她的小毛驢團團圍在中央,虎視眈眈的盯著她。

緊接著,就有一個用很怪異的布巾蒙著臉的男人站在她麵前,手裏拿著擀麵杖,無限“驍勇”的叫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楚流煙覺得那聲音十分熟悉,再一細想,立刻就知道是誰了——朱重八,那個應該被千刀萬剮送豬圈的男人!

“朱重八,你上次還沒有被收拾夠麽?”楚流煙心急如焚,哪裏有時間和朱重八這群地痞流氓糾纏。

“呃,你認識我?”朱重八嚷道:“我朱重八就那麽聲名遠播嗎?連你一個小娘皮......小姑娘也認識我。”他心裏別提有多得意了。

“我當然認識你!”刷的一聲,楚流煙把手中的月華劍拔了出來,劍氣逼人,見光凜然,嚇的朱重八一個寒顫。

朱重八這下終於認出他要打劫的是誰了。

“姑奶奶......”朱重八苦著臉:“怎麽又是你,你怎麽老是陰魂不散纏著我......”

楚流煙哪有時間和她們聒噪。她把劍一提,對朱重八說:“你要是識相的,就快點讓出路來給我走。朱重八,你要是有本事義氣,就去打劫貪官汙吏。你打劫窮苦百姓,算什麽英雄好漢的作為。”

朱重八心裏有他的小九九:其實他是非常願意放楚流煙走的。問題是楚流煙是他打劫的第一個人,他要是這麽輕易就放她走,那豈不是顯得他怕她,讓他很沒有麵子?

朱重八回頭看看,再次確定兄弟們都在身邊,沒有一個臨陣脫逃的,他的底氣不自覺就足了三分,對著楚流煙吆喝道:“喂!你說讓我放你走,我就放你走呀?要我放你走也行,把你的行囊留下來,哼哼。”

朱重八怙惡不悛,屢教不改,楚流煙懶得和他再說下去。她想也不想,把手中的月華劍對著朱重八揮了過去。一時間,月華盈盈,劍光凜然,朱重八避之不及,又重重摔倒在地上,摔了個嘴啃泥。

他抬頭想找兄弟們求援,但是滿嘴是泥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弟兄們,早就又閃的沒影了。

朱重八現在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樣,隻能趴在地上,恨蒼天大地無語,不聽不問不看了。

就在他幾乎完全已經絕望的時候,卻發現楚流煙的劍一直沒有砍下來。等他大著膽子,準備去看看楚流煙在做什麽的時候,卻忽然聽到四麵八方傳來“呼啦啦”的歡呼聲。

呃,什麽狀況?朱重八伸出頭去。冷不防有個人從山上跑下來,跑的太快了,刹不住腳步,一屁股坐在朱重八頭上。

頓時,無數隻小鳥在頭上飛,無數隻星星在閃爍著光芒點點。

朱重八用力踹了那個家夥一眼,這個倒黴的常遇春。

“老大,”常遇春撫摸著被踹的生疼的屁股,可憐巴巴的說:“我不是故意的。”

朱重八撫摸著被壓得生疼的腦袋,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發現那該死的小娘皮楚流煙不知哪裏去了。

“你們這些笨蛋,讓小娘皮逃走了嗎?”朱重八“義憤填膺”的問,心裏卻說:謝天謝地,謝天謝地,讓我以後再也別遇到她。

朱重八的兄弟們齊刷刷的站在他兩側,同時喊道:“沒有。”

啊?朱重八麵色大變,心裏盤算著是不是要腳底抹油趕緊溜走,就聽到常遇春說:“老大,那個妞兒被我們用漁網罩住了。”

隨著常遇春的指向,朱重八這才發現,楚流煙已經被罩在漁網中了。她用力掙紮,卻怎麽都掙不出來。

朱重八別提有多麽“小人得誌”了。他爬起來,也顧不得吐出嘴巴裏麵的泥土,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楚流煙身邊,伸出手來,想在楚流煙粉嫩嫩的臉龐上掐出一把水來。

楚流煙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楚流煙的那種眼神,他的手就懸在半空,再也掐不下去了。

奶奶的,真邪門。朱重八暗暗罵道。

楚流煙仍舊在掙紮。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把手中的劍往前一提,再用力一劃,漁網就被劃破了一個大口子。可是她在劃的時候,自己雪白的手臂上,也被劃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子。頓時,殷紅的鮮血,順著皓腕流了下來。

“啊?”朱重八見楚流煙竟然從漁網中掙脫出來,嚇的連滾帶爬,往後退了十幾步。他在心中暗叫:這下慘了,這婆娘一定會血債血償,把我和弟兄們統統砍成肉醬的。

“楚小姐,我們......那個.......我們都是上有八十高堂,下有八歲小兒......”朱重八可憐兮兮的解釋。

楚流煙卻沒有理會他。她從漁網中掙脫出來後,仍舊一個人坐在那裏,怔忡半日,忽然捧著臉哭了起來,哭的如一枝梨花春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