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六部完結篇(1)

冷,好冷...發自內心的寒冷...

沒有光...沒有風...沒有空氣...到處一片漆黑....

我靜靜地站在黑暗中,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亦不知道這裏是地獄還是天堂?

死一樣的沉靜,到處一片陰暗。我想要看清黑暗後麵有什麽,卻總是事與願違,唯有疑惑。

猛然,一道金光從天而降,我終於看清了四周的景象。

藍天、白雲,蝴蝶翩翩起舞,向日葵迎風招展,到處歡聲笑語、鳥語花香。

原來,我站在一片金色的田野前。原來,另一個世界竟是如此美麗,可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我是不是死了?

我苦笑一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上了天堂?但我這種人怎麽有可能上天堂呢?或許地獄的景象和傳說中不太一樣吧。

一位女孩站在花叢中,背對著我,正在追捕蝴蝶。她頭戴一頂花環編織的王冠,穿著一件白色紗裙,臀部高聳,腰部有些纖細。風華絕對、婀娜多姿,調皮的沐浴在陽光下。我望著他的背影,產生了無限遐想,一時竟有些癡了。

我緩緩走向她,想要看清她的樣子,但我突然一陣害怕。我怕萬一她轉過頭,天堂瞬間就會變成地獄。美麗的事物,通常都是有毒的。我做過太多噩夢,以至於有些草木皆兵,但我真的好怕好怕,那種恐怖的經曆,每一次都讓我險些崩潰,我再也不想體會那種滋味了。

可我有選擇嗎?不管這是哪裏,我有選擇嗎?躲,我能躲到哪裏?既然來了,就隻能勇敢麵對。我不可能傻傻站在這裏什麽都不做。不管前方等待我的是什麽,我都義無反顧,因為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麵對困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坦然麵對。哪怕死,我也要死挺起自己的胸膛,驕傲的死。

她似乎知道我的到來,緩緩轉過頭,調皮的衝我笑了笑。這是一個非常美的女孩,雙眼含煙。嘴唇鮮紅欲滴,美得令人心醉。

我露出一個自認比較迷人的笑臉,剛想說話。她突然眨著一雙機靈古怪的大眼睛,眼珠子嘰裏咕嚕的轉個不停,不時散發出凶光。我頓感有些不妙,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一片黑雲籠罩在我頭頂。四周的景象刹那間變得恐怖無比。團團黑氣升起,天與地刹那間一片魔焰滔滔。她的雙眼詭異上翻,變成了灰白色。頭發無風自舞,詭異的繃直,宛如張牙舞爪的大蜘蛛。

我吃驚的張大了嘴巴,心一點一點往下沉,為什麽。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呢?難道就不能給我一次好夢嗎?

她的麵色越變越蒼白,整個人詭異的緩緩飄向空中,衝著我陰森森的露出了白色的牙齒,恐怖的一幕發生了。我腳邊的一根根青草瞬間變成了張牙舞爪的毒蛇,向日葵則變成了森白的骷髏頭,一群群蠕動的白色蟲子不停的從骷髏頭中鑽進鑽出,衝我呲牙咧嘴。

而那些飛舞的蝴蝶,赫然竟是一群群散發著死氣。個頭奇大無比的毒蜂,我頓時驚恐地甩掉爬上腳腕的毒蛇,連連向後退去。

“咯咯咯咯.....。”天使般的笑聲從她口中發出,她伸出足有數米長的舌頭,一舌頭把兩隻毒蜂卷入口中,大嚼起來。

黑色的汁液從她嘴角流出,不但沒有讓她變得恐怖。反而給我一種驚心奪魄的美。邪惡才是美麗的極限,毀滅才是藝術的巔峰。我喜歡這種**裸的原罪,但前提是不要對我使用。我欣賞許多事,可不代表有興趣親身體驗。

我眯縫著眼睛。大聲的詢問她是誰,卻忽然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這讓我吃了一驚,我不知所措的望向她,有些驚恐、有些恐懼。

當一個每日喋喋不休的人突然有一天再也不能說話,他才會知道原來會說話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人啊人,總是永遠不知道滿足。瞎子一生的理想就是能看到陽光,可真當他能看見的時候,又會出現這樣那樣的欲望,這就是人的本性,自私的原罪.....。

漫天的頭發突然射向了我,牢牢纏住我的肩膀雙腿,讓我動彈不得。她猙獰的伸出長長舌頭,向我的嘴巴伸來。我雙眼圓凸,肝膽欲裂。

當她的舌尖離我的嘴唇隻有不足一厘米的時候,她突然抱著頭劇烈的顫抖個不停。一聲淒厲的慘叫直衝雲霄,震的我耳膜生疼,她緩緩的再次抬起了頭來。

她的麵龐,赫然竟變成了小易的模樣,這讓我有些吃驚,有些不解,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小易麵無表情的對我說道:“回去,快回去,你現在還不能死,在我複活前,你不能死....。”

我皺了皺眉頭,不明白小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他也盼望我聚齊十二骷髏複活他?好像不太對勁啊?

我傻傻的愣在那,有些發蒙。我想回去,可怎麽回去啊?小易的話太古怪,而且他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這是夢嗎?如果這是夢,那我希望能快點醒來。

我伸出雙手,比劃了半天,不知道小易能不能看懂。不料,他的雙眼突然前凸、爆裂,兩團汙血噴了出來。他的麵目變得極度扭曲,猙獰的朝我狂吼道:“快點回去,不要回頭,無論誰叫你都不要回頭,一回頭你就再也走不了了。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不過你不用感謝我。想要救我,就快點修煉我留下的道書,當你....。”

小易話尚未說完,他的頭部猛然炸裂成一團血霧。短短幾個呼吸後,血霧緩緩散去,那個冷漠詭異的魔女麵龐,再次浮現在我麵前。

我皺了皺眉頭,心裏隱隱明白,小易給我的那麵玉佩一定有古怪。不過,現在不是想其它事情的時候。這是小易給我創造的機會讓我逃跑,我不能辜負他的期望。雖然我懷疑他讓我修煉道書別有目的,可他畢竟救了我。

我咬了咬牙齒,再也不敢停留。轉頭撒腿就跑。在我身後,不斷地有人呼喊我的名字,一會像是胖子在叫我,一會又像是麻子在叫我。再過一會又變成了我的父母。

多少次我都忍不住想回頭看一眼,哪怕隻看一眼也好。可我還是忍住了,我相信小易不會騙我。但讓我想不到的是不知什麽原因,我的麵前突然出現了無數幻象。有古老板、有古爾伯勒津郭斡哈屯,有......。

一個個和我發生過關係的女人,圍繞在我四周,有的和我說話,有的向我哭泣。但我都無動於衷,因為我知道。好奇的唯一代價,就是再也別想活著。

我不怕死,可在我沒有聚齊十二骷髏之前,誰擋住了我的路,誰就是我的敵人。我或許沒有通天的本領,但任何擋在我前方的人鬼神,都會倒在我腳下。這是我對自己,乃至對整個天地的承諾。

古老板的模樣有些憔悴,她朝我哭泣道:“為什麽要把我留在黑城,為什麽不想辦法救我出去,我並沒有死,我還在黑城,救救我.....。”

我的心刹那間出現了一絲動搖,和我發生過關係的女人。無一例外都死了。不管她們變什麽樣子,我就算再好奇,可我心裏知道,她們都死了,這一定是惡魔用來**我、留下我的手段。但古老板究竟死沒死,我真的不知道。

多少個夜深人靜的黑夜,我都在想。古老板到底哪裏去了。為什麽我在黑城一覺醒來,就失去了古老板的蹤影?這是怎麽回事?如果說古老板死了,那她臨死前為什麽沒有反抗,沒有開槍?如果說她沒死。她到底在哪裏?是否被困在黑城的某個角落?

一個成熟的男人,和一個不成熟的男人,其實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兩個字“責任”。對父母的責任,對家庭的責任,對社會的責任。我突然發現自己好自私,隻顧自己的死活,而不去管和自己肌膚相親的女子是不是還活著。

我暗暗發誓,這次若能活著出去,我要先去把爪子龍救回來,然後再去蒙古的大沙漠一次,找到那傳說中的黑城,確定古老板的下落。哪怕我明知古老板有可能死掉,但隻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嚐試一下。若不然,我的心會不安。不管如何,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正胡思亂想,不料眼前景象突然一變,古老板變成了那恐怖的惡魔女孩,她在我身後用力的抓著我衣角,我頓感一股拉力襲來,腳下的步伐,下意識的變得緩慢。

糟糕的是我腳步一慢下來,那些我曾經的女友,轉瞬之間變得麵目猙獰、青麵獠牙,瘋狂的衝向了我。而在我的前方,有一個往外散發著白光的門型入口。我頓時顧不得冤鬼纏身,猛然一咬舌尖,精神一震,一頭紮進了門裏。

觸覺、嗅覺、聽覺.....,我的五感緩緩歸位,回到了我體內。我猛然睜開雙眼,發現四周一片漆黑。

我摸了一把麵龐,入手處粘粘的有點腥味,我知道這是血液的味道,自己很有可能受傷了。

我伸出手,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沒有找到行李和手電筒,隻摸到一把匕首、一把手槍、一個打火機和一包揉成一團的煙。

我掏出打火機,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到自己躺在一堆碎石中。而在我的頭頂,有兩塊長方形的巨大的石塊,詭異的相互支撐,交織在一起,組成了一個簡易的拱形橋。我頓時大驚失色,冷汗都冒出來了。

這兩塊石頭巨大無比,若是有一塊落下,估計我爬都爬不出來,直接就壓成肉醬了。大自然總是這麽神奇,明明一塊石頭就可以要我命,兩塊石頭卻反而保住了我命。老天太會開玩笑了....不單如此,這兩塊石頭還替我擋住了不少碎石呢。

我回憶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一切,不知道那是夢還是真實的地獄。不過,事有輕重緩急,這種惡劣的環境下不能過多分心,先保住命找到安全的地方再說。隻要我能活下來,任何事都可以等安全了再仔細研究。

我小心翼翼的把身體從這兩塊長方形的巨石中挪出,生怕一不小心碰到它們,會致使它們倒塌,把我壓在底下,那我就真悲催了。

我一點點的往外挪,足足挪了三分鍾,才總算讓身體離開了這兩方巨石。我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可能是由於我坐地的時候太用力,那兩方巨石一陣顫抖後,轟然交叉倒塌,我頓時額頭一片冷汗。這尼瑪太驚心動魄了點,刺激是夠刺激了,就是對心髒不好。我都快成心髒病患者了。

我掏出那包皺成一團的香煙,伸展開抽出一根,發現煙已斷裂,成為了煙屑,頓感頗為無奈。從瀑布爬上洞穴的時候,我因為擔心口袋裏的東西會淋濕,把紙幣都塞到了防水包裹中。這盒煙還是進入洞穴後,才從包裹中拿出抽的。

我是老煙槍,一天一包半到兩包煙,這種抽煙的頻率,若是抽一根從包裹中拿一次,那太麻煩了,所以我才會抽完後直接把煙塞口袋。

我把煙盒裏邊的錫紙抽出,卷了一根煙,狠狠吸了一口。濃濃的煙草味道讓我精神一震,身上的傷勢都好了許多。我摸了摸脖子,發現小易給我的那麵玉佩還在,頓時放下心來。

不過,不知道是光線問題還是我的心理作用,我發現這麵玉佩竟然變得暗淡無光。而且那道微小的裂縫又重新出現在玉佩上,這讓我驚訝無比,搞不懂這是怎麽回事。但我不是傻子,我已經隱隱察覺,小易留給我的黃書和玉佩,似乎都另有目的。至於是什麽目的,我還不能確定,隻是隱隱覺得不像是好事。

抽完一根煙,我的精神狀態好了不少。我借著打火機那微弱的光芒,仔細觀察起四周來。

我現在呆的地方,應該是宮殿地底。宮殿雖然塌陷,但山體並沒有崩塌,這使得四周雖然碎石遍地,可我仍能站起身直起腰,空間沒有受影響。

我在碎石中到處找尋,費了大約一柱香的功夫,總算在一堆石塊中找到了行李的背帶。我忙用雙手扒起來,扒的手指甲全是鮮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行李袋挖了出來。

我打開行李,拿出備用的手電筒,又找出一壺水,擰開蓋子喝了兩口,然後朝臉上倒了些水,把麵部的血跡汙垢衝洗幹淨。

我的頭上裂開了一條大約十厘米左右的口子,鮮血淋漓,我用酒精把傷口處理了一下包紮好,又找出醫藥箱,拿出消炎針劑,給自己注射了一瓶消炎藥。

我這人一向不喜歡頭發太短,這次行動之前,許哥逼著我把頭發剔了,為這事我難受了好幾天。但現在我有些感激許哥,其實我早知道,做我這種冒險的活計,留頭發那是自己找死,可就是下不定決心剃發,沒想到最後許哥幫了我一把。若不是如此,那我想要包紮都沒折。

行囊中的煙塞在衣服中,雖遭到石頭擠壓,但沒有斷裂。我掏出一盒,忙打開抽出一根美美吸了兩口。邊抽煙邊往肚子裏灌水,順便拿出一包牛肉,胡亂往嘴裏塞。

計劃完全打亂,所有人都死了,隻剩下我一個,也是半死不活,快嗝屁了。前方還有沒有出去的路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剩下的兩具骷髏。但我已經退無可退,隻能咬著牙硬著頭皮繼續向前走,走一步看一步。

或許我會被困死在這,準確點說,我八成會被困死在這。但我不後悔,實際上後悔也沒毛用。從幹上這行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自己八成不得善終。毀人風水,傷運敗德。我早晚都是這個下場,這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