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哥把血淋淋的刀扔下時,身上血跡斑斑已經麵目全非了。
這種削肉挖骨的疼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李書海當然也不例外,雖然一直咬著牙忍著,但最終還是在劇痛下“哇”地一聲慘叫,倆腿一軟就癱跪在了地上……
“胡,胡曼玉,我,我錯了,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
之前他滿臉的囂張跋扈**然無存,跪在地上用兩隻手撐著地,疼得聲音都打顫了。
“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錯了……”
“錯?你們是禽獸,是畜生……”
胡曼玉的聲音再度出現時,一張血淋淋的臉從猴兒哥和三哥之間的黑暗中漸漸露了出來,雖然那張臉已經血肉模糊了,但還是可以看出,兩行血淚正從她的一對下眼皮中拱出來……
“李書海,你看看我的臉,這都是拜你們所賜,你要我放過你,那麽,你欠我的,誰來替你償還?”
“我自己還!我自己還!”
海哥哽咽著又一次握住那把倒在血泊裏的*,這一次,顫抖著將它按向了自己的臉……
“胡曼玉,我錯了!我他媽對不起你!”哭喊著,他往臉上劃了一道。
“我,我錯了!我他媽不是人!”又一刀。
他連聲賠罪認錯,手裏的刀也沒停下,一會兒的功夫,臉也已經跟後背一樣密布刀傷了。
“胡曼玉,這下你滿意了沒?”
他扔下刀,又對著胡曼玉磕了幾個頭,每磕一下,臉上身上的傷口就綻開一次,血順著傷口往外溢。
“胡曼玉,我什麽都答應你,隻要你放了我,我他媽真知錯了……”
“放過你?當初你毀我容時我也是這麽求你的,可你呢?你放過我了沒?”
海哥啞口無言,當即用一種滿含絕望、乞求的眼神朝著我望了過來:“兄弟,兄弟你快給我求求情吧!我求你了!”
我有點被眼前這血淋淋的畫麵嚇到了,還沒等開口,就聽楊小茹在我懷裏冷冰冰地說:“李書海,你不值得原諒,人作孽自有天收,你惡貫滿盈,沒人能救得了你……胡曼玉,他讓你吃的苦受得罪你都忘了嗎?你的恨呢?”
楊小茹說完話,陰影裏的女鬼身體明顯開始劇烈顫抖,憤怒仿佛肉眼可見。
“胡曼玉,你何必跟他說這麽多廢話?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宰了他!而且絕不會讓他就這麽輕輕鬆鬆死掉,當初他是怎麽逼得你走上絕路的,你就該讓他感受一下同樣的痛苦!同樣的絕望!”
“丫頭片子,老子跟你無冤無仇,你幹嘛要害我!”
聽到楊小茹的話,海哥氣得咬牙切齒,幾次強撐身子想要站起來抓楊小茹,但滿是刀傷的身體已經站都站不起來了……
而我也覺得楊小茹有點過分了,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位山羊胡高人是讓她來救人的,她怎麽能替鬼說話?
於是我也抱怨了起來:“小茹,你是不是有點過了,你怎麽能……”
“腿短的,你給我閉嘴!”
根本沒等我把話說完,楊小茹卻在懷裏偷偷瞪了我一眼,隨後用很微弱地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話來:“她怨念太深不會放過那混蛋,你要想救他就什麽都別說,一會照我說的做……”
雖然不知道這小丫頭到底打的什麽鬼主意,可我也隻能點了下頭,趕緊閉上了嘴。
“李書海,她說的沒錯,你現在很痛苦是不是?但你還沒真正嚐到絕望的滋味,當你卷縮在這麽一間黑暗空洞的房間裏,徹底對這個黑暗的世界不抱任何希望、然後拿刀割向自己的喉嚨,你才會明白,真正的痛苦絕望是什麽滋味的……”
這一次胡曼玉沒有再哭,而是在笑,她從黑暗中爬出、從地上站起,隻用腳尖在地上滑動著,飄向了海哥的身後,與此同時,海哥的身體也已經不受控製地飄了起來,隻剩下腳尖勉強還能碰到地麵。
他哭嚎著、叫罵著,但已經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四肢了,女鬼飄到他的身後,開始模仿著海哥的姿勢貼向他血淋淋的後背……
“腿短的,她要上李書海的身!”
楊小茹忽然皺著眉說:“鬼非人世之物,上不呈天下不接地,要上人身必以足墊足,墊了人腳就上了人身……”
我一看,楊小茹說的還真沒錯,飄到海哥身後的胡曼玉把身體貼到對方背上之後,已經開始用腳去墊海哥的腳底了。
看到這裏楊小茹忽然拚盡全力從我懷裏滾了出去,一聲怒吼:“快去!鬼墊人腳上人身,人墊鬼腳下九陰!”
事出突然我都沒明白過來,但楊小茹話一出口,我還是想都沒想就朝正要上身的胡曼玉衝了過去,趁她沒注意,雙腳直接往她翹起的腳跟下麵一塞,一瞬間,一股從未感受過的刺骨冰涼傳遍了我全身上下,腦海中一片空白,耳邊唯一能聽到的聲音隻剩下胡曼玉不絕於耳地慘叫聲……
“他媽的小表子你裝什麽裝,老子扇死你你信不信?”
當腦海中的空白逐漸退卻時,將我喚醒的是一個嘹亮的嘴巴,我看見一條漆黑的小巷子,裏麵有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其中兩個左右抓著女人的胳膊,另一個背上紋著關公的赤膊大漢手裏把玩著一把*,又壞笑著狠狠抽了女人幾個大嘴巴,女人的臉頰都腫了……
“老子要你是給你臉,你他媽的給臉不要是不是?還敢來找我報仇?嗬嗬,就你他媽的拿個小刀片就想捅死老子?”
紋著關公的男人說完朝另外兩個男人一使眼色,冷笑著說:“順子、老丁,我知道你們也看上這妞兒了,她不是給臉不要嗎?行,今兒咱哥兒仨給他來點爽的,去,開車去!”
“好嘞!”
答話的是老丁,他說完跑出胡同,對著路邊招了招手喊道:“小馬,你來的正好!去,把我們車開過來去!”
“怎麽著,還沒下班呢又泡妞去啊?”傳來的竟然是我的聲音。
“少他媽廢話,趕緊的!”
“知道了,就去。”
這時我看到被順子挾持在胡同裏的女人想叫,背著關公的男人一發現趕緊捂住了她的嘴,瞪著眼威脅說:“再叫老子攮死你丫的!”
也許是為了嚇唬她,他說著話在女人臉上狠狠割了一刀,血流了下來,女人絕望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車開過來之後老丁支開了我,趁外麵沒人把女人拽上了車,開車前老丁問:“海哥,要不要叫上三哥一塊?我看他也挺喜歡這妞兒的,有福同享啊!”
“還是算了吧,他這兒做著生意呢哪兒有空出去,回頭哥給老三找一更好的……”
車開了,漸漸消失在黑暗中,當我腦海中的畫麵再度一晃,背著關公的男人已經把女人從車上一腳踹了下去,又把她衣服和一把帶著鞘的水果刀往地上一甩,冷笑著說:“小丫頭,下回記住了,水果刀是削蘋果用的,殺不了人,我看你這輩子是報不了仇了……”
隨後車門一關,三個男人在一陣狂笑中揚長而去……
女人的臉上的刀口還在流血,而且又添了幾道新的刀痕,但她沒去管,麻木地坐在昏沉沉的路燈下穿好了衣服,抬眼望,不遠處就是自己的學校了,她抓起水果刀收了起來,哼著歌,搖搖晃晃走向了自己的學校……
“你說的對,這輩子我報不了仇了,可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不會放過你們每一個人……”
我最後看到的是,一個瘦弱且滿臉是血的女孩兒孤零零卷縮在房間的角落裏,把身子蜷成一團,沒有一點安全感,她埋著頭在哭,哭得很傷心很絕望,最終,伸手抓起了擺在旁邊的那把水果刀……
“李,李書海,李書海,我他媽宰了你!”
我從無限延伸的痛苦絕望和哭號聲中猛地坐了起來,清晨的第一道陽光有些刺眼,朦朦朧朧的,就見一個女孩兒坐在床邊,用一雙懶洋洋的死魚眼對著我……
“腿短的,你醒了?睡得爽不?你再不起來我就把你刨坑埋了。”
“胡曼玉呢?”
我抓住楊小茹的胳膊,激動地問。
“已經被我收了,多虧了你幫忙。”
楊小茹撇了下嘴說:“鬼不能接地氣,你腳墊下去就把地氣打通了,她想跑都跑不了了,至於她引來的那些小鬼都是菜貨,胡曼玉一完蛋也都散了。不過人鬼相通是違背天道的事,就這一踮腳恐怕減了你至少三年陽壽,不過也無所謂,就當給我爸報仇了,誰叫你爸把我爸屎都打出來了……”
她一陣嘮叨,估計讓我冒這麽大的險也有點心虛,隨後我又問她猴兒哥和三哥呢?
楊小茹歎了口氣說:“他倆的情況有點複雜,之所以變成那樣不是胡曼玉弄的,怕是有什麽人在故意搞鬼……”
她說著往自己手裏掃了一眼,手裏拿著的是淩晨李書海摔碎的那塊玉牌。
我正若有所思呢,楊小茹忽然又朝我挑了下眉毛說:“哎,腿短的,你身上有糖沒?”
“糖?誰他媽抓鬼來還帶著糖啊,有病啊?”
“切,沒有就沒有唄,你急個什麽勁啊!”
楊小茹嘟著嘴說:“真是的,每次辦完了正事都想吃點甜的……”
“甜的?”
“恩,甜的。”
“糖沒有,這個行不?”
趁她低頭生悶氣沒注意,我一按她後腦勺,直接把嘴貼了過去……
楊小茹眼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