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白龍話一出口,又一道驚雷乍現,我趕緊抓住三哥的手,驚吼道:“三哥,幫兄弟一把把我扔過去,我他媽腿動不了了……”
“小馬你胡說什麽,你會死的!”
“三哥,這劫本來就是衝著我來的,我不怕!我死死一個,我不死他倆就得沒命,你看著辦……”
三哥聽完一瞪眼:“得了兄弟,要是有來生,你他媽記得還來我店裏當保安,哥哥我還沒跟你處夠呢……”
說話間三哥把我舉了起來,我嘿嘿一笑:“哥,兄弟先走一步,替我照顧好我爸媽……”
“上路吧!咱哥們兒來生再聚!”
三哥猛一聲怒吼,舉著我就扔向了懷抱小茹的左白龍。
一聲巨響傳來,擊向白龍的雷霆已經被我撲過去擋了個正著,一瞬間,我渾身酥麻再無感覺,而腦子卻顯得比平時還要更加的清晰,一段段回憶泉湧般湧入我的腦中,爸媽的慈祥、小茹的壞笑、爺爺慈祥的撫頭、三哥火冒三丈的責罵……
當一片片記憶盡碎,我看到了一副宛若畫中山水般的美景,天空海闊、高山流水、鳥飛魚躍,一隻殼上長著綠毛的老龜趴在溪水中間一塊巨型鵝卵石上乘涼。
緊接著一隻竹筏順流而下,竹筏上的中年男人穿著黑色襯衫黑色牛仔褲,帶著黑墨鏡,正悠閑地撐著篙……
老龜宛若無人繼續閉目養神,竹筏接近時竟開口說了人話——
“道友,我自算天命前途難卜,怕是要遭天譴了……”
竹筏上的中年人點了根煙,笑了笑說:“怎麽,你都活了一千多年了還怕死嗎?”
“怕,要是不怕死,我幹嘛還苟延殘喘的活這一千多年?”老龜笑了起來。
男人叼著煙跳下竹筏,盤腿就坐在了老龜的身邊,慵懶地倚著龜背說:“其實死並不可怕,我從小名字裏就帶個‘死’字,這還不是好端端的活了這麽多年?”
男人說完老龜又笑了:“道友,你這不叫活,你從出生開始不就是死的?活都沒活過你當然不會怕死,可我不同,我從個在爛泥裏挖腐肉爛蝦的小龜修到如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什麽都看得透,但就是看不透生死,我想活,你能幫我嗎?”
“哈哈,天數已定我可幫不了你,但我知道有誰能幫你。”
他抽了口煙,又接著說:“兩個月前我曾喬裝改扮去會幾位老友,順便見了一個孩子,一個才剛剛過了滿月的男嬰,我幫不了你的,他能幫……”
“哦?一個娃娃能如何幫我?”
“龜兄,你存活至今尚還有歲壽六年,六年後你將遭天火雷劫,即便你躲過雷劫,水、風二劫也會接連而至,你活的越久,這人間就因你遭難越多,所以,你必須死……”
“必須死?既然死路一條,那娃娃對我又有什麽用?”
“他不能免你的死,卻能替你而活,天機不可泄露,六年後一切自會了然……”
他說著又跳上竹筏,撐著篙悠然而去……
腦海中,整個畫麵開始模糊,最終定格在那老龜滿是滄桑悲愴的臉頰上,化為一團漆黑……
“小馬!小馬!”
緊接著就聽有人在黑暗中叫,我緩緩張開眼,自己正立在一團滾滾的黑煙之中,渾身的衣服已經被雷火撕碎,腳下也被雷劈出了一個大坑來,火光環繞,三哥等人已經不敢接近了……
一見我睜開眼,三哥趕緊又吼了一聲:“小馬,你沒事吧?你怎麽樣?”
“三哥,我很好。”
我咳了兩聲,黑煙從嘴裏噴了出來。
也是奇怪,剛剛還以為這雷霆劈在身上必死無疑,沒想到自己還好端端的立在原地,除了身體上感覺到一股難以形容的撕裂感以及麻木之外,完全沒有別的異樣……
“這雷劈不死我?哈哈!這雷劈不死我!”
我心裏一驚,頓時仰天狂笑,但剛笑出聲來又一道雷蛇天降,劈在我身上的瞬間把我炸得倒飛了出去……
我勉強爬了起來,身上的撕裂感更加的強烈了,忽然就聽媼在旁邊吼道:“你小子找死呢是不是?千年丹在你身體裏求生,無意間保護了你,可你不能自己送死啊!”
“原來是丹的緣故!”
我低頭往身上一看,穿過碎成爛布的上衣,就見心口的地方隱隱從皮肉裏透出紅光來……
“管他死不死呢!白龍,快為小茹拘魂,這兒我頂著!”
根本沒等我提醒,白龍已經又把小茹抱到路邊,從新在地上以血畫咒。
他一施法術,一道雷霆立刻循著他的位置擊了下來,這一次我跑都沒跑,挺身就護了過去……
“白龍,你隻管專心救小茹,這兒我頂著!我不死,就算是天,也別想再碰小茹一根汗毛,哎呀我擦……”
雷擊得我雙腿發麻跪倒在地,我咬著牙再度站起,但身上的血管都像是在血肉裏撕碎了一樣,一動就疼,不動也疼,疼得我眼淚都流了出來……
“小馬,你還行不行啊,要不我幫你頂一下!”三哥在旁邊看著,擔心地問。
“你別過來,你身上可沒什麽千年丹護體!”
我笑了笑,可張嘴說話時就感覺喉嚨裏發甜,就跟抽煙抽多了犯了咽炎似的開始幹嘔,結果嘔出了一口血來……
“小子,不行你就別死撐了!”
媼也叫道:“千年獸渡雷劫,肉身至多遭十二重雷擊必死,你肉體凡胎隻靠著千年丹保護,再有兩三道非得被劈碎了不可……”
“少廢話!半死不活了你怎麽還這麽嘴碎?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你個畜生!”我罵道。
媼一聽就急了,咬著牙強撐著站了起來,眼看又一道雷電飛向我而來,它四蹄一竄就擋在了我前麵,緊接著一聲慘叫,讓雷劈得冒著煙直打滾……
“小子!哥們兒好歹活一千年了,你他媽的跟老子搶風頭?”
媼抖了抖身上都被劈立起來的‘灰毛’,又站了起來。
緊接著又一道天雷下落,這次是三哥、猴兒哥兩人又從洗浴中心裏把人家收銀台搬了出來,喊了聲‘1、2、3、扔’,甩手就把收銀台扔向了雷電,收銀台瞬間被炸得粉碎,我又逃過一劫……
一看起作用了,兩個人激動得直擁抱,三哥又把手機掏出來點開歌,歌聲伴隨著漫天的雷電響起——
“灣仔一向我大曬~我玩曬~~洪興~掌管一帶~~~”
結果一激動手機掉地上,屏還摔碎了。
兩人加上個媼連幫我頂了幾道雷擊,一時間氣勢大漲,但總從店裏往外抬東西兩人很快就累趴下了,又幫我頂了一道雷電之後媼也再度站都站不起來了,趴在地上氣喘籲籲地說:“小馬,不是哥們兒我不想幫你,我怕是已經到極限了,再幫你恐怕我也得……”
“媼,你小子夠意思了,大恩不言謝。”
我朝它笑了笑,又自己頂了兩道天雷之後身體仿佛也已經到達極限了,順著手臂崩裂開的傷口開始往下淌血。
抬頭望,天依舊昏沉沉的,雷雲滾動,又回頭一看,左白龍全神貫注念咒掐訣,小茹坐在血咒圈裏卻依舊沒有反應……
我不知道我還能頂多久,但我清楚,隻要還有一口氣在,我就得繼續頂著。
哢嚓——
雷聲大作,又一條雷蛇盤旋著落了下來,眨眼的功夫就劈到了我的眼前。
我和剛剛那兩次一樣,揚起胳膊護住臉,被雷電擊飛的瞬間手臂的傷口裂痕更加明顯了。
本來我站都已經站不穩了,被這雷電一擊,更是向後翻飛出幾米遠,趴在地上,這下是真站不起來了,甚至連抬手撐住身體的力氣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