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頓了頓,“領養了一個。”又指了指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子,“你看,我現在也是家庭煮婦,除了上班就是圍著孩子轉。”
“那是,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
“哈哈。”
“其實,我們來這裏還有個考慮,想讓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農村的小學幾乎都停辦了,有錢的都送到縣裏私立學校,或者在縣城買房,上公辦小學,我們倆合計著,這一輩子拚盡全力也給孩子留不下多少財產,不如找個好點的學校,把兩個孩子培養成才,隻要孩子自己有出息,我們兩個走了以後,也安心多了。”
不能給予孩子更好的,是每一位父母的心病。
“梅城的教育條件肯定比縣裏還好,大壯正好又找到這個鋪子,我們一商量,全家就來了,也學什麽孟母三遷,在附近租了個房子。孩子來到世上不容易,不能像他爹媽一樣,半文盲。
“我們倆就算吃點苦,也想給孩子創造好一點的條件,等不在了,兄弟倆有一個有出息,也能相互照應著,好好活,我們也就放心了。”
“如今也算是安家落戶了,這大半年生意也順當,沒遇到啥難處,這市場管理、服務都很正規,若實在幹不下去了,我們回農村也行,天無絕人之路嘛,人挪活樹挪死,嗬嗬。”
“來,給阿姨背個古詩。”齊大壯命令道。
兩個小機靈鬼,乖乖地站過來,背著手,搖頭晃腦的背了起來,“鋤禾日當午······”
“咬字這麽清晰,可以呀,你們教的?”
“哪裏,都是跟著抖音學的。不過,我隻讓聽,循環播放,沒讓看,一天一首。”齊大壯很有安排。
“爸爸,鋤禾是什麽意思呀?”左左奶聲奶氣的。
“鋤禾就是拿著鋤頭在地裏除草,可不是把禾苗鋤掉,莊稼苗都鋤掉了,還吃什麽,喝什麽。”大壯一本正經地彎腰解釋著。
“鋤頭是什麽呀?”
“鋤頭都不知道,爸爸說過多少遍了,除草用的工具。”
“長什麽樣呢?”左左打破砂鍋問到底。
“就是這樣,一根長長的木棍,下麵裝上用鐵做成的工具,就這樣······”齊大壯做了個鋤地的姿勢。
左左依然疑惑不解。
“爸爸你不會。”兒子嘲笑著。
“胡扯,下次回家爸爸拿鋤頭給你演示一遍,別的不會,鋤地可是你爸爸的老本行。”
“那怎麽禾下土呢?”
“怎麽這麽多問題呢,你十萬個為什麽呀?”
好脾氣不過三秒。
南笙和張又美相視而笑。
“這裏的私立幼兒園不便宜吧,一個月得好幾千,何況是他們兩個?”南笙擔憂道。
“來之前考察過了,私立的幼兒園收費都很貴,附近有個便宜點的,打工子女都在那上,雖說檔次地點,可總比老家那個強。”
張又美平淡地接受著生活所給予的一切,沒有好高騖遠。
正說著,右右拿著一本海洋動物小百科,奶聲奶氣地對著爸爸媽媽喊:“爸爸媽媽,我們什麽時候去看海豚呢?還有鯊魚,我還喜歡鯨魚。”
張又美摸了摸孩子的小臉,“等右右長到5歲的時候,我們就去,好不好?”
“好。”小家夥眼裏充滿著無限的憧憬。
南笙的電話響起,是向博。
他剛到家,保姆林姐正在做飯,陽陽纏著他,又是亂成一鍋粥。
“那我先回去了,改天阿姨帶你們和小弟弟一起去海洋館,好嗎?”
左左右右害羞地躲在媽媽身後,一邊露出一個小腦袋。
南笙起身,張姐似乎意猶未盡,問道:“南笙,甜甜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打電話總是吞吞吐吐的,還想掉眼淚。”
南笙麵色一沉,姚遠的傷心事襲上心頭,“說來話長張姐,改天再給你講,好嗎?”
南笙輕輕地揮手告別。
想一想,距離上次見麵僅僅兩年多,她們三人卻經曆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
真是世事無常啊。
*
吃過晚飯,林姐領著陽陽在臥室睡覺。
南笙輕輕走到向博身邊,朱唇輕啟:“老公,商量個事吧。”
向博狐疑地望了望她,眉毛一挑,“這麽溫柔,事出反常必有妖,說吧,啥事?讓陽陽睡這屋嗎?不行啊,我誓死捍衛我的領地。”
“不是,小心眼。正經事。”南笙將張又美一家的情況簡述一二。
“快五十歲了,移民到城市,還轉行,確實可敬可歎。”向博豎起了大拇指。
“若不是為了孩子,誰願意背井離鄉,踏上征程呢。”
“你想說什麽?”
“你們單位不是負責保障性住房的管理嗎?能不能給他們家申請一套?經濟適用房、廉租房也行啊,解決些實際困難。”南笙環著向博的肩膀,撫摸著他的臉。
向博略一沉思,喃喃道:“保障性住房有兩類人可以申請,一是引進的高新技術人才,二是低收入群體,張又美他們家在梅城沒有房子,又在此長期務工,隻要提供相應的材料,比如居住證、務工證明之類的,是可以申請到的,保住房價錢不貴,封閉管理,除了限製上市交易,居住條件很不錯,也不影響孩子上公辦學校。”
“我知道他們家符合條件,隻是要麻煩向總能不能發發善心,分一個學區好點的,最好是從幼兒園、小學、初中都是學區······如何?”
“原來你的小心思在這,分配上歸住建部門管,我們公司隻負責運營和管理,既然是老婆大人發話,我就肝腦塗地、竭盡全力吧。”
“謝謝老公。”
“跟我還這麽客氣。”向博趁勢吧唧了一口。
“其實,上次姚遠的事情過後,我也挺痛心的······如果當初多溝通多關心一下,悲劇或許可以避免。”向博自我檢討。
“是啊,能幫助別人就幫助一下嘛。”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夫妻倆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