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好過的並不僅僅是呂勝、南笙。
傅小潔望著莊重氣派的城投大廈,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邁了進去。
“您找誰?”門衛大爺見是一位年輕的職業女性,熱情地問道。
“思達集團的,傅小潔······找向總。”
“有預約嗎?”
傅小潔搖了搖頭,看來這位向總還真是難得一見。
“等一下,我給他秘書說一下。”
張石走進辦公室:“向總,是思達集團的傅小潔,她找您,讓她進來嗎?”
向博心裏一驚,暗忖:“該來的早晚都躲不過。”
張石見領導沒有應聲,便說:“我就說您不在,開會去了。”
畢竟像傅小潔這樣的一個小小財務人員,是沒有資格找向總的,至少是部門主管領導。
“等一下。”向博頓了頓,內心裏七上八下,“你問她什麽事情?”
“哦。門衛師傅說她有份材料需要給您。要不讓她放在門崗?”
“讓她進來吧。”
“好的。”
自從上次春風一度之後,向博不知道自己的一時衝動,給別人造成了怎樣的傷害,提起褲子不認人,這倒不是他的作風。
他想私下裏解決,找那個姑娘聊聊,給點錢或者什麽,畢竟像這樣的女子,大多是逢場作戲,給點甜頭也就罷了。
他可沒有興趣和這樣的人糾纏下去。
他想約傅小潔見上一麵,鄭重地把這事了了,免得傳來傳去,讓南笙有所耳聞,那麻煩可就大了。
隻是,他從來沒有處理這方麵事情的經驗,又不好意思向他人請教,猶豫了許久,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對方也毫無動靜,或許,你不說我不言的就這樣過去,也未可知。
看來,還是他想得太幼稚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不過,他很反感,這樣的事情找到辦公室來說,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剛才,他猶豫了半天,拿不定到底是見還是不見。
印象裏,那位傅小潔倒不像是胡攪蠻纏撒潑打滾的女人,那張臉是那麽的清純無暇。
或許知人知麵不知心。
他對傅小潔不了解,商場如戰場,越是狡猾的狐狸,越是披著小綿羊的外衣。
突然,汪思達的那雙陰鷙刻板的臉龐浮現在腦海。
看來,他才是在小綿羊身後站著的那隻野狼。
一時間,向博的腦子裏翻江倒海,無數個念頭湧上來,可能、假如、結果、談判······
他脊背發涼,完全沒了主意。
他在太陽穴上抹了點風油精,徹底清醒一下,免得又掉進什麽狐狸陷阱。
“讓她進來吧。”
逃避和怯懦隻能讓敵人看不起。
他是城投集團的副總,難道要被一個年輕的女孩嚇倒,可笑。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大不了給她一筆錢,如果是能用錢來解決的了,那也就不是事。
傅小潔推門而進,一身白色的職業西裝,頭發微微散開,利索之中又帶些嫵媚。
傅小潔還是和那日一樣平靜,謙遜而又禮貌。
這讓向博舒了一口氣。
“向總,您好。”
向博微微抬眼,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入座。
畢竟有過一夜春風,對方又是如此平淡如水的模樣,向博竟不知如何開口。
空氣裏充滿了無言的尷尬,雖然二人竭力維持著表麵的鎮定。
他甚至不敢在對方的臉上多做停留,眼睛盯著電腦屏幕,眼神遊移著。
傅小潔打破了尷尬:“向總,我知道找您很冒昧,但,但這是汪總交代的,我隻能奉命行事。
這是我草擬的專家論證意見書,您看看,可否?”
傅小潔聲音顫抖著,言語間有些靦腆、害羞和緊張。
和大多來求他辦事的人一樣,卑微到了塵埃裏。
這倒讓向博愈加同情。
傅小潔雙手奉上材料。
什麽專家論證意見,這不就是思達集團的自賣自誇嗎?把自己說得天花亂墜,不就是讓我在會上投他一票嘛。
還是想做世奧體育中心項目合夥人的事情。
三天後,城投集團將主持召開專家論證會,對入圍的五家建築公司進行綜合評價,以確定最佳合夥人。
為確保公平公開,城投將邀請數十名建築、法務、財會等專家參會,而這次論證是在向博的主持下進行,他將在會上代表城投集團明確表達觀點。
他是建築領域的知名專家又是城投的副總,如果他率先表態支持思達集團,很可能風向標會發生變化,畢竟業界很看重向總的想法,甚至不排除一部分人的投誠和恭維。
“汪總的意思是?”既然是交易,向博的語氣也沉穩了許多。
“在會上希望您多多美言幾句。”
果然,利益的交換,向博終於確定了對方的來意。
“如果我不同意呢?”一向堅持的原則的他,豈可為他人所左右。
如果這事被揭發,向博會因為作風問題而受到組織上的處分,政治生涯會有影響,但動不了根基。
這不是他所擔心的,唯一後怕的是,南笙知道後將會是怎樣的後果,他無法預料,也承擔不起。
若是被人牽著鼻子走,又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向博後悔不已,如果那天沒有······可這世上從未有過後悔藥。
傅小潔低著頭,眼睛裏噙滿了淚水。
這幾天,她進行著艱難的思想鬥爭。
媽媽躺在ICU一個星期了,一直昏迷著,醫生說這次出血量大,很有可能醒不來。
汪思達從未有過的溫柔:“小潔啊,我知道你有困難,我也有困難,我們就應該互相幫助,隻要這事能辦成,你媽媽以前的欠款一筆結清。怎麽樣?就當作是給你的獎金和福利,十五萬呢,你就跑跑腿,動動嘴皮子的事,不算難為你吧。”
“可我,我人微言輕,向總是不會答應的。”
“不試一試怎麽知道結果呢。”
傅小潔望著病**睡著一樣的母親,淚如雨下,“媽媽,隻要能救你,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會跳進去的。”
傅小潔望著向博:“向總,我自知不該找您,可我媽媽在醫院ICU,欠了醫院很多錢,請您幫幫我,我想給媽媽治病,我真的,真的走投無路。”
傅小潔柔弱而又倔強的模樣,倒有幾分和南笙有些相像。
這令他幾乎產生了惻隱之心。
但想到剛剛上過一次當,又讓他多了幾分冷酷。
無論真假,他都不願和這樣的棋子打交道。
同意還是拒絕,這是一場艱難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