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南笙難得休息一天。

向博出差了。

她慵懶地躺在陽台的躺椅上,曬著太陽,已經入冬,整個人懶洋洋的。

她百無聊賴地翻著朋友圈。

盧甜甜的朋友圈鴉雀無聲,這個愛發美食美景的生活達人最近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試管失敗的打擊與她而言,屬實成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唉聲歎氣,怨天尤人,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樣。

南笙不由得感慨一番,少不得再哄哄,以過來人的身份,現身說法,叮囑她散散心,看看肥皂劇,調理一下心情。

這話用在勸別人身上,張口就來,而南笙自己則深陷其中,哎,向博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難見美人笑顏,真是巴掌打在誰身上,誰疼。

和張又美通了幾次電話,人家依然大大咧咧,悠然自得,痛並快樂著。

為了緩解孕期的焦慮和痛苦,張又美喜滋滋地說,她在家門前的兩分地裏種下了蒜苗和菜籽苗,如今已經發芽,出芽率還可以,不用補苗,綠油油的,等開春就可以當菜吃。

她養的十來隻雞鴨已經下蛋,有隻老母雞吃得多偏偏下蛋少,每次喂飼料的時候都挨吵,哎,就是不上進。

她家的豬場最近又添了十幾隻小豬,齊大壯白天晚上都呆在豬場,在暖房裏睡覺,伺候母豬坐月子,主要是怕母豬翻身,一不小心把小豬仔踩死。

以前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所以不得不小心。

南笙問她身體如何,她哎呦著訴苦:“等我把這倆娃生出來,先屁股上揍一頓,累死他老娘了。”

哈哈哈,南笙每次聽完都笑得前仰後合。

單位裏依舊維持著表麵的和諧,暗地裏波詭雲譎。

有人說,南笙太懦弱,心甘情願當梯子。

有人說,呂勝每日滿麵風光,前途無量。

還有人看不清局麵,說是南笙韜光養晦,一招製敵。

也有人兩邊恭維,一麵為南笙喊冤,轉頭向呂勝豎起了大拇指。

······

一次小小的人事調整,竟整成了莫名其妙的宮鬥劇。

讓人不禁汗顏。

南笙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顧眼前日。

她隻想安穩,調整好身體,修整好心情,看花開花落,望雲卷雲舒。

突然,電話響了起來,是杜薇薇。

好久沒有聯係,南笙接了電話,不免寒暄幾句。

杜薇薇是雙方在做試管時認識的,她也是生殖困難戶,屢敗屢戰,和南笙一樣。

二人雖有幾麵之緣,但也建立了鐵打的革命友誼。

但她清楚地記得,杜薇薇前兩年被醫院判了死刑,說是基因有問題,不適合生出健康的寶寶。

如果杜薇薇能順利產子,那將是人類生殖曆史上裏程碑的進展,不亞於張又美高齡生子。

當初她本人也表示過此生難圓生子的夢想,如今又有什麽動靜?

聊了幾句,杜薇薇便進入正題。

“說嘛,什麽事。”南笙見對方神神秘秘。

“南笙,實話實說,我聽說有個地方代孕。”杜薇薇在電話裏小聲地說著,“想不想去見識見識。”

代孕。

關於代孕,南笙並不陌生,網絡上或者微信群裏經常有人提及。

但南笙從來都是視而不見,不以為意。

因為代孕是不合法的。

她從未想過和這個詞有什麽聯係。

接下來的日子裏,代孕這個詞在南笙腦海裏盤旋。

就連呂勝吹鼻子瞪眼睛,她也毫不在意。

“花了多少錢,怎麽操作的?”

“電話裏不方便啊親,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麵談。”

“好的,我到時候和你聯係。”

一時間,南笙的神經被挑動了起來,無比興奮。

連向博都覺得莫名其妙,“又打了雞血,你不會又想去做試管了吧。可別了,我可經受不住你這樣折騰。”

南笙知道,向博這人一貫堅持原則,對於這種上不得台麵的事情是不會同意的。

所以,她壓根隻字不提。

畢竟這種事情有風險不合法,她也是安耐不住好奇,再說杜薇薇是姐妹,正好讓她見識見識陽光下的另一麵。

“福來了”飯館的包間。

“我們可是同病相憐,所以,我對你是知無不言無不盡。我也是別人介紹的,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試著約一下蘭姐。”

“我可不敢做代孕,不過你可以假裝對蘭姐說,我們去見識一下。”

幾天後,杜薇薇來電,說是可以去基地看看。

南笙一聽犯起了嘀咕,這事就這麽快,效率真高。

雙方約定在公園的鬆樹下見麵。

天有點冷,可公園裏依然人多熱鬧,不顯眼。

來者是一個中年婦女,齊耳短發,紫紅色的羽絨上衣,深藍色牛仔褲,幹淨,利索,路人一個。

隻是那雙狐疑的眼睛閃爍不定,讓人心裏不踏實。

這就是杜薇薇電話裏的蘭姐。

“我們是由專業的醫生取精取卵,當然也可以購買,根據提供者的年齡、學曆、外貌、身體健康狀況,不同價位不同,代孕媽媽也可以挑選。我這裏有圖片。”

南笙和杜薇薇拿著照片,仔細地翻看著,果然,個個都是二三十歲左右,年輕健康,五官秀麗。

照片背麵標注著年齡、學曆、身高、體重等基本信息,沒有姓名和身份證號,隻有一長串代碼。

看在杜薇薇的份上,南笙很快便取得了蘭姐的信任。

一輛毫不起眼的商務車停在公園門口的角落裏。

“現在就去?”

南笙似乎還未做好準備,蘭姐就熱情地招呼大家上車。

好在有杜薇薇在,南笙才大著膽子上了車。

車裏隻有司機一人,蘭姐坐在了副駕駛上。南笙和杜薇薇則坐在後座。

“聽說要蒙麵?”南笙在網上搜索過,小聲問著杜薇薇。

“應該不會吧。”杜薇薇四處張望著。

誰知上了車,才發現,後麵的車玻璃上貼了透視膜,外麵像是起霧了一般,模糊不清。

南笙有些緊張,緊緊攥著杜薇薇的手。

杜薇薇還好些,假裝鎮定,小聲地安慰著。

蘭姐是個老江湖,很有經驗,似乎為了打消客戶的疑慮,在車內便侃侃而談。

南笙沒有答話,不置可否,蘭姐則王婆賣瓜似的聒噪個不停。

車子逐漸遠離市區,二人的心更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