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壯隻是和好友齊海洋說了一句借錢的事,喜提雙子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村莊。
齊家莊村民的微信群裏炸了鍋。
半個小時,發來了全村400多個祝福和點讚。
齊大壯頓時淚流滿麵。
一時間他的電話成了熱線。
“喂,三叔啊,生了,兩個男孩,哈哈。”
“對,大的還可以,小的體重有些輕,都在保溫箱裏,在ICU。”
“嬸子,你說,我都聽著呢,怎麽照顧月子,這個回頭有不懂的,再問你啊。”
“大壯哥,錢給你轉過去了啊,看看收到了沒?”
“好的,謝啦,兄弟,回頭賣豬的錢下來,馬上給你啊。”
“不著急,不著急,給孩子看病要緊,不夠的話,你再說啊,多的沒有,一兩萬還是能湊出來的。”
······
得知生了倆男孩,齊大壯喜憂參半。
喜的是,孩子總算是出生了,張又美情況還可以。
憂的是,小的那個情況不是很樂觀,而且兩個都是男孩,壓力山大啊。
和美在忙前忙後地照顧著姐姐。
齊大壯站在走廊盡頭的角落裏,來回踱著步。
兒科那邊又催促著交費了。
已經花了5萬了。
齊大壯看著日漸減少的餘額,皺緊了眉頭。
“哎,大壯,咱哥倆說句體己話,你別生氣啊,有人托我打聽打聽,你那孩子能不能送養一個,人家那一家家庭條件特別好,房子五六套,還拆遷戶,雙職工,啥都不缺,就缺孩子,怎麽樣?”
這樣的電話齊大壯已經接了四五個。
“去去去,老子就算窮得隻剩褲衩了,也不會賣孩子。”
“先別呀,你再考慮考慮,你都虛歲50了,養倆,都是男孩,讓孩子跟著你受罪呢?”
齊大壯心裏窩著一股氣。
張又美似乎察覺出了什麽,“是不是又花了不少錢?”
“幸虧咱倆這些年掙了些家業,才不至於手忙假亂,老子掙錢給兒子花,這不是天經地義嘛。”
“家底都快掏空了吧。我就說養兩個孩子負擔重,當初是你死活不同意減胎,這下好受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送走一個吧。”齊大壯抬高音調,笑著望著老婆。
迎接他的是後背上的一巴掌:“你敢把孩子送走,我給你沒完。”
“呀,你身體不是很虛嘛,怎麽打得這麽疼。”齊大壯哎呦著,“我開玩笑的,你也當真。”
“量你也不敢,我拿命換來的孩子,你敢送走。隻要有一口氣,我都會養活他們。”
生死關已經闖過來了,張又美已經無所畏懼。
“我給他們倆想好了名字,就叫左左和右右,左右永不分離。”
“行,你生的,你說了算。以後咱們一家四口就是一個完整的新家。”
生殖中心門診室。
郭教授正在坐診,和患者認真地交流著。
齊大壯在門口耐心的等待。
“是張又美家屬吧,找郭教授嗎?進來吧。”助理唐平從外麵過來,正要找郭教授,一眼看見了熟悉的病人家屬。
“郭教授,我不打擾您,隻是來給您報喜,生了,倆男孩。”
“我知道了,婦產科毛主任第一時間就給我打電話了,可喜可賀啊,祝福你們。”
郭教授還是一如既往地和藹可親。
原來他一直關心著他們的進展,齊大壯更是感動不已。
齊大壯提著籃子走上前,“農村人,沒啥可表示的,這是紅皮雞蛋,都是雙黃的,送給您。”
齊大壯將蓋著紅布的竹籃子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這,雙黃的?那可是不好找啊,給你媳婦補補吧······”
沒等郭教授說完,齊大壯恭恭敬敬地鞠了個90度的躬,“謝謝您。”
抬眼時,眼眶蓄淚。
然後,轉身離去。
郭教授微微搖了搖頭,笑了笑,“這個憨子。”
唐平望著齊大壯瘦削的背影,若有所思。
兩個孩子在保溫箱裏呆了一個多月,終於可以出院回家了。
張又美望著斷斷續續住了小半年的醫院,心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這裏,她收獲了兩個寶貝,認識了郭教授這樣的好醫生,也結識了南笙這樣的好病友,當然,最刻骨銘心的,還是無盡的疼痛和煎熬······
這裏是天堂,是天使誕生的地方,是新希望的誕生地;這裏是地獄,將人的忍耐和毅力磨練到極致;這裏是生死之門,一個女人涅槃重生的地方······
七大姑八大姨的來瞧瞧倆寶。
“阿美,這倆孩子怎麽看著長得不一樣呢?不是雙胞胎嗎?”
“長大點就像了,小時候看不出來。”
“你眼睛有問題,你看,這個是單眼皮,眼睛小,像他爹,這個是雙眼皮,眼睛大,像阿美。”
“當然不像了,這是異卵雙胞胎,就是兩個受精卵,在肚子裏慢慢發育的。”
“高科技不服不行,人工都能造出娃來。”
“我看網上說,這試管嬰兒要花好多錢的,是吧?”
······
張又美的家一下子成了聚集地,你一言,我一語,三五個嬸子大娘的,經常來串門,熱鬧得很。
“這是我裁的尿布、小褥子,都是棉的,吸水。”
“三嬸,誰還用尿布啊,人家現在都用尿不濕。”
“我知道,可那玩意也不見得多好,小孩子屁股容易紅,這個透氣,多好。”
“洗尿布多麻煩,尿不濕一次性的,省事。”
“謝謝三嬸啊,我們白天用尿布,晚上用尿不濕。”
“大壯呢,怎麽不幫著看著,這都中午了快,還不回來做飯?”
“可能是豬場忙。”
“不是賣了一些嘛,還那麽多活。”
“為了省尿布奶粉錢,把青梗辭了,他不幹誰幹呢。”
“呦,那可是累得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