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他是同意了南笙的方案和步驟的，中間花費了南笙他們許多的精力和時間，如今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埋葬了大家多日的辛勞。
南笙深呼了一口氣。
“好吧，我沒意見。不過，豔子他們的心理安撫工作，需要勞您大駕了。”
“有情緒很正常，每個人都不是神仙，但都要學會調整自己的心態，認清自己的位置，是嗎？南笙同誌。”
南笙一聽對方抬高的尾音，這下又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忙起身離去。
留下呂勝黯然神傷。
看著對方熟悉而決絕的背影，他懊惱地將麵前的紙筆推了下去，散落一地。
——他在生自己的氣。
每次他試著彎腰示弱或者討好南笙的時候，說出來的話不是帶著官腔就是陰陽怪氣，結果可想而知，往往事與願違。
他走到檔案櫃旁的穿衣鏡前，認真地審視這張臉，是麵目可憎嗎？
鏡子裏的他雖然憔悴了不少，但劍眉星目英氣勃發，實乃政治新秀、院之棟梁。
為什麽南笙豔子他們對自己總是客客氣氣，甚至帶著刻意的遠離。
管他呢，他一個堂堂的城建中心的主任，核心部門的主管，憑什麽在意下屬的看法，隻要院長和女友對他青睞，他的事業和家庭將一路繁花。
至少目前的工作還是做得有聲有色，院長已經多次在公開場合表揚過他，還有女友，城建局副局長的女兒，已經透漏出請他去家裏見父母的意思，再過不久，就該談婚論嫁了。
美好的生活指日可待。
呂勝不自覺地嘴角上揚。
······
晚上，除了值班室和零星的幾扇窗戶亮著燈，空****的大樓瞬間安靜下來，像是一個疲憊的老人在打盹。
“咚咚”，門被虛敲了兩下。
南笙從電腦前移開目光，投向門口。
“還好，不是呂勝。”
是單院長。
稀客。
單院長微笑著站在門口，環視著整個大辦公室。
“單院長，你也沒走？”南笙主動打招呼。
“嗯，有點項目上的事情，加會兒班。”單院長走了進來，“累了，休息一下，來你這換換腦子。”
副院長這樣的領導居然加班，實屬難得，可欽可敬。
既然是來串門，南笙熱情招待：“我這裏隻有茶水和咖啡，您要喝哪個？”
單睿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拘謹。
背著手環視了一圈。
南笙有些奇怪，單院長的辦公室在樓下，怎麽會往上邊來？
單睿似乎看穿了南笙的疑慮。
“我看你們辦公室的燈亮著，怎麽，就你自己在加班呢？”
“哦，豔子他們差不多弄完了，我就讓他們回去了，我再考慮考慮一些政策上的問題，夜深人靜便與思考。”
說著，南笙將一杯溫水遞了過去。
辦公室的設置很簡單，四五張辦公桌，大大小小的資料櫃靠牆整齊排列著，公共區域擺放著沙發，小書架上放置著最新的雜誌和期刊，咖啡機和飲水機。
南笙的辦公桌挨著窗戶，桌麵整潔簡單。
窗台上擺放著多肉、仙人掌、蘆薈······
枝繁葉茂，綠意蔥蔥。
“花長得不錯？”
“好養活，其他的都······養死了。”南笙苦笑著。
“在看什麽書呢？”
單睿拿起桌麵上的《城鄉規劃建設法規政策匯編》、期刊論文，隨意翻看了一下。
“好好努力，你們城建口可真是人才輩出啊。”
“謝謝院長，不懂的還需要向您請教呢。”
對於單院長，南笙並不熟稔，點麵之交，有些同事對他略有微詞，但通過這兩次的近距離交流，他這個人還是很熱情隨和的。
可見傳言並不可全信。
雖然快50歲了，依然保養得當，身姿挺拔，頗有儒雅之風。
年輕時據說也是業內的風雲人物。
南笙對於有實力的同行和前輩，總是抱著尊敬和欣賞的態度。
“哦，對了，我們一些項目，你也可以看看，回頭邀請你參與一下，或者合作。”
單院長竟然主動發出了邀請。
南笙瞬間感動得一陣心花**漾。
現在設計市場飽和，即使是一個院所的，不同科室之間也存在競爭關係。
領導的格局大，果然不一樣。
“這個？”
“我們的工作有交集，相互學習，查漏補缺，現在市場需要的不就是又精又專的全才嘛。”
“好，我們求之不得。”南笙笑靨如花，在心裏默默給他點了個讚。
科室之間資源共享、加強合作是好事，但也存在競爭關係。
尤其在僧多粥少的情況下，競爭關係占主導地位，即使需要合作，也得看主管領導之間微妙的個人關係。
單院長一句話就分出一杯羹，這讓南笙有些感激不已。
看來，單院長是懂得合作共贏、不拘小節的。
回頭和呂勝商量一下，好好請請單院長，多和兄弟科室加強交流，但一想到呂勝那個臭脾氣、強驢臉，南笙的心裏就犯嘀咕。
但南笙的想法在第二天便被擱置的。
“好消息，給大家宣布一下，最近有個大項目要花落我們家了。”呂勝春光滿麵，激動不已，站在門口大聲宣布著。
“什麽好消息？老大。”趙磊從座位上騰地站了起來，厚厚的鏡片下兩眼也跟著放光。
“大項目，軌道交通的，總投資200多億，第一期設計費5億多，院裏已經競標成功。”
“是嗎，有我們城建中心的份嗎？以前不都是院裏軌道規劃所的工作嗎？難道也分給我們一部分？”豔子激動得差點跳了起來，不過好在顧及淑女形象，穩重了那麽兩分鍾。
“院長說了，讓我們接受挑戰，負責其中一段，怎麽樣，接下來我們要大幹一場。”呂勝慷慨陳詞。
眾人一聽，頓時像打了興奮劑一樣，歡呼雀躍起來。
以往對呂勝的埋怨和指責瞬間煙消雲散。
畢竟這個項目是他拉來的，還是超級大項目。
這些00後90後內心的**和熱血被點燃。
豔子高興得手舞足蹈，眼前已經開始閃耀著心儀的LV包包、各種潮牌名牌服飾以及花花綠綠的美食。
小趙指著電腦屏幕上的路虎勢在必得。
李哲合計著換個大三居，把老母親接過來，既能照顧孩子也能給她老人家養老。
鐵的事實擺在眼前：能帶領大家賺大錢的老板，都是好老板。
哪怕他有瑕疵。
看著一張張熱情高漲幹勁十足青春**漾的笑臉，南笙不覺憂心忡忡。
正想著，接下來該怎麽做，呂勝已經發出了指令：“南笙，你領著大家把材料收集匯總一下，做好準備工作，今年一定拿下這一塊，一舉實現財務自由。”
“哦也。”眾人差點將屋頂掀翻。
“低調，低調，免得遭人嫉妒，等院班子會通過之後，我們好好慶賀一下。”呂勝先說邊用眼神暗示，親和力爆滿，一改往日的領導做派。
眾人紛紛領會，點頭如搗蒜，親如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