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琴又哭了起來。雨薇難過的蹲在地上,她一夜沒有睡。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床了,外麵,屋子裏很安靜,其他人也不在。
雨薇去了一家小店,把手機裏的五千塊換成了現金,留下了四千五在家裏,壓到了飯桌上,然後她去火車站買票去A城。
一路輾轉,到達曾經的家,她摁了門鈴。
來開門的是馨姨,看到她吃了一驚,隨即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小姐,是你啊,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快進來。”
雨薇從小被馨姨帶大,看到她,她的眼圈就紅了。
“馨姨。”她喊了一聲,眼淚就掉了下來。
馨姨也不停的抹眼淚,一邊抹一邊牽著雨薇往屋子裏走,說道:
“小姐,你走了之後我一直很想念你,我擔心你過得好不好,一開始你電話打不通,我天天愁,後來接到你電話我可高興,總算放心了。”
說著馨姨又笑了,雨薇嗯了一聲,也對馨姨笑著,把眼淚藏在心底。
馨姨仔細看她,說:“瘦了,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飯,馬上就好,你先喝茶。”
說著,馨姨把雨薇拉到沙發前坐下,自己就去忙碌了。
雨薇打量著昔日的家。
這個家,她曾經從未覺得珍貴,甚至和爸媽吵架的時候,她想逃離這個家。
可是如今,看著家裏熟悉的陳設,她的心裏那麽難受。
她再也不屬於這裏了。
樓梯上傳來聲響,雨薇抬頭,看到季盼盼,她站在樓梯上,目不轉睛的把雨薇看著。
雨薇站起了身。
兩個錯換了十八年人生的女孩,一個站在上麵,一個站在下麵,在這一刻,互相看著,彼此沉默。
季盼盼看著雨薇,這是她第二次見她。
第一次是她被接回來,雨薇不肯走,她哭著抱著劉美麗,說著媽媽不要送我走,媽媽我以後會聽話的。
那時候,媽媽把她的手用力掰開了,她站在旁邊,看的很害怕。
那是她第一天回到這個家,可是這個家冰冷冷的,媽媽並沒有那麽溫柔,她隻是在外麵溫柔,對她卻並沒什麽笑臉。
她看著雨薇被趕出家門,那時候,她站著瑟瑟發抖,擔心有一天,她也被趕出去。
現在,她看著雨薇,心裏又彷徨,又自卑。
雨薇雖然風塵仆仆,可是依然難掩她的美麗,五官如畫。
她不但容貌姣好,還有氣質,她才是大戶人家小姐的氣質,這是她在富裕之家生活了十八年養出來的氣質。
而現在,雖然她季盼盼成了大小姐,可是她之前的十八年,生活在那樣的人家,她的身上始終有一種窮酸氣。
雨薇看著季盼盼,她心裏那麽酸,那麽羨慕。
樓上的女孩現在有兩個家了,他們都愛她,都喜歡她,都誇她好,可是她呢,沒有人喜歡她。
兩個人就這麽看著,直到被開門的聲音驚醒,兩個人回頭,看到劉美麗從外麵回來了。
雨薇一看到她,就激動的跑過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她一疊連聲的喊:
“媽媽,媽媽……”
她的眼淚如潮水一般湧下來。
而劉美麗隻是驚訝了一瞬,然後就推她,她不肯鬆開,她用力的拽,一根根將她的手指從腰上拽了下來,然後後退一步,眼神那麽疏離,“你怎麽來了?”
“媽媽……”
“別這麽叫我,我已經不是你的媽媽了!我說過了多少次,不要再這麽叫我!”
劉美麗那麽煩躁,“你來找我幹什麽,你不會是來借錢的吧?”
雨薇垂下了眼簾,她的確是來借錢的。
她原本想著,媽媽在電話裏不待見她,等見了麵,媽媽應該就不會了。
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她是那麽的愛媽媽,媽媽怎麽會不愛自己呢?
可是現在,媽媽的臉和電話裏的聲音一樣冷漠,還有厭惡。
“我不會借錢給你的,季雨薇,你搞清楚,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那天在電話裏我說的很清楚了,我沒有義務借錢給你,你快走吧。”
“夫人。”
馨姨喊道,“夫人,小姐剛剛才到,您留她在這裏吃一頓飯吧。”
馨姨的眼神裏全是祈求,可是劉美麗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她:
“叫誰小姐,馨姨,她已經不是這個家的小姐了,你是不是老眼昏花要退休了?”
“夫人……”
馨姨還想求情,雨薇拉住了她的衣角,“算了,馨姨,我走了。”
她擦幹了臉上的眼淚,朝門口走,馨姨在後麵哭,“小姐啊……”
劉美麗上前把門關了,她對著馨姨罵道:
“你哭什麽,她本來就不是這個家的小姐,你為什麽要放她進來?
你知道嗎?她是來借錢的,我憑什麽要借給她,十五萬,也不是小數目吧,我這次借了,她以後再來借呢,她是不是拿我當搖錢樹了?”
馨姨說不出話來。
劉美麗罵完馨姨,看到了樓上站著的季盼盼,立即說:“季盼盼,你下來。”
季盼盼嚇了一跳。
她很怕劉美麗,這個人雖然是自己的媽媽,可是她對她隻有害怕,她趕忙走了下來,小聲喊了一聲媽媽,然後低下頭。
劉美麗就開始訓斥她:
“你站著能不能站直?我怎麽說的,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你現在不是那個小縣城窮苦人家的女兒,你現在是我劉美麗的女兒,是千金小姐,你站要站好,不要聳在那裏,仿佛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季盼盼連忙站直了,幾乎是戰戰兢兢的說道:“我知道了,媽媽。”
劉美麗這才臉色好看了一點,拉住了王盼盼的手說:
“盼盼,媽媽對你嚴厲是對你好,你現在不是從前,是我們家的女兒,要有素質和家教。
你以後是要嫁豪門的,門當戶對的,你沒有禮儀人家就會說我沒有把你教好,還有,你一定要好好學習,明年高考一定要考上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