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爺?”蘇慕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看了方溫柔一眼,她為了證實心中的想法,又問家仆,“是那位顧少爺?”
家仆也十分忌諱在方溫柔麵前提到顧良辰,但蘇慕問了她也不能不說,她低著頭輕聲道:“是顧氏銀行顧董事長的兒子,顧良辰……”
似是一道清空霹靂直下,方佑民站了起來,兩人都是著實的震驚,消失了兩年半的顧良辰突然回來,並且還選在了方溫柔正好在這的時候來拜訪,真是不知道顧良辰此番到底是來幹嘛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著方溫柔,沒有說話,而方溫柔卻顯得比他們淡定多了,她看了父母一眼,淡淡的道:“客人來了理應請進來好好招待,這是規矩不是嗎?”
蘇慕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她道:“溫柔,來的人可是顧良辰……”
“我知道。”方溫柔麵無表情,“我跟她剛才已經見過了,我所說的與熟人聊了一會兒,指的便是她。”
就連方佑民都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感覺到疼他才得知這並不是一場夢,隻要是熟知過去方溫柔與顧良辰之前事的人,都明白,兩人曾經愛的多深,方溫柔愛顧良辰愛的有多瘋狂,更甚至在兩年前顧良辰消失時,方溫柔曾一度想不開要自殺,最終還是被人攔著了下來。
可如今再見到顧良辰方溫柔卻顯得如此淡定,或許是哀莫大於心死。方佑民默了默,實際上不止方洛衡一人知道顧良辰這兩年多來並不是有意的消失,方佑民與蘇慕都知道顧良辰實際上是成了植物人,封鎖了消息而已。
他們隻是覺得,既然顧良辰的父母都有意封鎖消息不讓方溫柔知道,想斷絕他們之間的聯係,那麽他們又何嚐要再告訴方溫柔呢?畢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卑微求全的去低頭,去陪伴一個也許永遠都醒不來的人呢?
“那就請他進來吧。”方佑民吩咐家仆,家仆立馬退了出去。很快又再次將顧良辰領了進來。
闊別兩年再來到方溫柔的家中,顧良辰還是很感慨,兩家人住的很近,曾經他們就說過,方溫柔的家是顧良辰的第二個家,而顧良辰的家也便是方溫柔第二個家。
那曾經第二個家再次回來,再也感受不到曾經的溫馨,那曾經很是熟知的人此時此刻都沒了當初那真摯的笑容,更甚至是一個表情也沒有。
“伯父,伯母,好久不見。”顧良辰麵帶笑意,一如當初那般美好,恍若間似是回到了兩年前。
“是好久不見。”方佑民淡淡的道:“今天怎麽想起來看望我們了?”
“好久沒回國,這次回國理應第一時間來看望伯父伯母,隻是被一些事耽擱了。伯父伯父伯母是從小看著我長大,也算是我的親人,剛才遇見了溫柔,我就猜想您二位一定在家,所以便過來看望伯父伯母了。”
“那好,你現在也已經看見了,我跟你伯母現在過的狠好。”方佑民倒是沒有給顧良辰留情麵,他眼神向上挑看著顧良辰,“你還有別的事嗎?”
這語氣分明是不像多看見顧良辰一會兒,現在便急著送客,顧良辰一頓,心中也明白方佑民的意思,但是他此番追過來其實是為了方溫柔阿,“我還有些話想跟溫柔說。”
自顧良辰進來,方溫柔便坐在一邊玩著手機頭也不抬,其實手機並沒有什麽玩處,隻是方溫柔不想看見顧良辰,那一個手機頁麵反複劃上滑下,很是無趣。聽見顧良辰提到她的名字,她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我沒空,不想聽任何人說話。”
顧良辰一頓,眉頭微微皺起,“溫柔……”
抿了抿唇,方溫柔收起手機猛地起身,“我累了,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爸,媽,我就不打擾你們會客了。”
“好。”方佑民點頭答應,方溫柔便反方向繞著沙發走,始終距顧良辰保持些距離,而後上樓回到房間。
顧良辰雙腳動了動,欲想追上去。
“顧先生。”方佑民喊住了他,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他道:“麻煩你跟我來書房一趟,我有話想要跟你說。”
顧良辰看了一眼樓上的方向,已經看不見方溫柔了,呼了口氣,他便跟著方佑民來到了書房。
書房門緊緊的關上,方佑民坐到椅子上,顧良辰坐在他的對麵,兩人的麵前是家仆剛剛送進來的茶,剛剛沏好還冒著絲絲熱氣。
“顧先生”方佑民問,“不知你來找溫柔,是想跟溫柔說什麽?”
顧良辰雙手放在腿上,保持著一個晚輩應有的姿態,他道:“我想跟溫柔解釋,當年我並非有意離開,並非有意消失。”
“原來是這樣……”方佑民端起了茶杯,“那你覺得縱使現在解釋清了,又能改變什麽嗎?”
“縱使改變不了什麽,我還是想跟溫柔解釋清楚。”顧良辰道:“我知道我跟溫柔之間的緣分已經盡了 ,可是我還是不希望溫柔再繼續誤會我,做不成夫妻也沒必要連朋友也做不成。”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依溫柔這個性格,你跟她說了當年事情的真相後,她會是什麽反應嗎?”方佑民冷哼一聲,“她會對你產生愧疚,她會覺得當年你的離開時她的錯。”
顧良辰震驚的看著方佑民,,“所以伯父,您是知道我當年離開的真相?”
“是,我知道。”方佑民也不掩飾的就點頭承認。
顧良辰猛地起身,“那您為什麽沒有告訴溫柔,讓她恨了我這麽久?您這不是擺明了在拆散我跟溫柔嗎?”
“試圖拆散你們的是你的父母,不是我。”方佑民將茶杯放下,眯著眼睛道:“是你的父母事先封鎖了你出事的消息,溫柔每每上門詢問關於你的情況,你的父母都是冷漠的緘口不言。我方佑民的女兒是過的從小被捧在手心裏的生活,為何就要因為所謂的愛情而卑微求全的上門求人?況且還屢屢被人甩臉色拒之門外!”
“既然你的父母要將這一段緣分斬斷,那我又為何要將你離開的真相告訴溫柔?我方佑民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更何況我方家也不比你顧家差。”頓了頓,方佑民看著那一臉不可置信的顧良辰,又繼續道:“如今你也知道了,溫柔嫁給了秦朗,她有了一個很好的歸宿,秦朗對她很好,她也很幸福,所以我不希望由於你的出現打擾溫柔這一份來之不易的幸福,懂嗎?”
喉嚨梗了梗,顧良辰深呼一口氣,“我明白您是什麽意思了……”
“良辰,你向來都是一個聰明的人。”方佑民起身道:“現在這樣不是挺好嗎?溫柔有了自己 的生活,而你也可以重新開始另一段新的生活,既然溫柔已經誤會了你,那麽就讓她一直這樣誤會下去不是挺好?再解釋之會冒出更多的事端……”
顧良辰就連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那間書房,是如何離開方溫柔的家,他的腦海裏隻是一直回**著方佑民的話,不打擾,不解釋,重新開始……
顧良辰坐在車內,回想著曾經與方溫柔之間的點點滴滴,從幼年到青年,那十幾年的光陰其中發生的種種刻骨銘心的事,他又如何能忘記?
良久,他驅車來到了墓園,此時已經是黃昏,墓園裏很是冷清,一個人都看不見,他熟門熟路的走到了一個墓前,那墓碑上沒有照片,隻有字——顧良辰,方溫柔之子。
這是當年他們年輕時不懂事犯下的錯,方溫柔懷了他的孩子,因為年少的畏懼,他們沒有告訴雙方的父母,而是偷偷的去醫院將孩子打掉,猶記得當年是高三剛畢業,方溫柔很喜歡孩子,在將孩子打掉時,她傷心了很長時間,為了不讓家裏人察覺,他們撒了一個謊,說是出去理由,其實是在A市一家酒店住下,方溫柔休養身體,也就是因為那個孩子是在A市的醫院打掉,所以方溫柔選擇了留在A市上大學。顧良辰亦是放棄了更好的選擇,留在A市陪著方溫柔。
顧良辰緩緩蹲下看著那墓碑,因孩子來的太快,走的也很快,所以他們並沒有為孩子取名字,整個墓十分的簡單,但卻寄存著屬於他們之間的愛。他們的曾經。
顧良辰伸出手,撫摸著那墓碑上的字——方溫柔。像是撫摸著方溫柔臉龐一樣,他的神情是那麽溫柔……
“其實走到這個地步,誰也怪不到,隻能怪我自己。”顧良辰輕聲呢喃,“若不是我當初跟你冷戰好幾天不去主動找你承認錯誤,或許我們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他懊惱,如果當初他早些與方溫柔承認錯誤,說不定他們便不會再幾天後約見在人民廣場,更不會在前往赴約的途中出車禍,也就不會有後麵發生的所有事。
所以說,他不怪他的父母,不怪任何人,隻能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