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醫生看著那手機屏幕眉頭一皺,心裏已然清楚麵前這幾人身份不簡單。隨即又鬆開了眉頭呼了一口氣,他看了方佑民一眼伸手接過電話背過身子,“喂,梁院長。”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說了什麽,張醫生閉了閉眼,麵容盡顯疲憊,額頭上隱約顯現出細小的汗珠。自方溫柔車禍被送到了醫院,他便一直待在手術室內參與著搶救,前後休息還不到兩個小時。作為一個敬業的醫生,家屬不能進重症監護室不止是醫院的規定,更是對患者負責人的表現。
“院長,您也知道重症監護室是什麽地方,如今那傷者還沒脫離危險期,若是出了意外,那該是誰來擔當這份責任?”
站在後方的幾人明顯的看出張醫生的後背僵硬著,蘇慕皺眉,她看的出這醫生盡職盡責,可是身為人母的她也實在是太擔心方溫柔的情況,故而才想進去看一眼。
若是……真的不可以進去她也能理解,但護妻愛女如方佑民,此刻找了這家醫院的院長,那便是進定了。
果然,張醫生深呼了一口氣,他道,“好,我知道了。”
僵硬的轉過身來,張醫生強壓製著內心的怒氣,將手機還給方佑民,“你們可以進去,不過隻可以進兩個人,而且根據病人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能再裏麵待得時間長,知道嗎?”
兩個人進?這也怕是最大的讓步吧。幾人互相看了一眼,蘇慕小聲道:“我是一定要進去,不如佑民,咱們進去吧。”
“媽,我也要進去!”方溫涼一臉歉疚的道,“我姐出車禍我也有一些責任,不親眼看見她安好,我心裏不舒服。”
頓了頓,蘇慕看著方佑民,想著聽他的意見,方佑民透過病房門看著裏麵的情形歎了口氣,“那你們母子進去吧。”
蘇慕與方溫涼換上了隔離服,護士又替他們仔仔細細的進行了一番消毒便進了重症監護室,不知出於什麽原因,重症監護室裏給兩人的感覺格外冰冷。
方溫柔沉沉的躺在病**,能看見的地方盡是繃帶和細細的管子,那張方溫柔最愛惜的臉龐上也有了細微的傷疤。蘇慕看見這一幕眼眶又忍不住的紅了起來,方溫涼將蘇慕摟在懷中試圖安慰著,可自己的內心卻又何嚐不痛。
他恨自己為什麽不在方溫柔要獨自出國的時候阻止她,恨自己為什麽沒有保護好她,她是他的姐姐,是與他血脈同連的雙胞姐姐。猶豫他的疏忽到底了她此刻躺在這間冰冷的重症監護室,躺在著潔白卻讓人產生恐懼的病床。且還沒有脫離危險期。
若是不進來看望心中放心不下,如今明明看見了方溫柔,心中更是放心不下。若是可以他寧願代替她躺在這病**,代替她去與死神搏鬥。想著想著,那眼眶不禁紅了起來。
卻是餘光不禁意的一瞥,方溫涼看見方溫柔脖子上一塊於紅。
被衣領遮蓋的隻露出小小一角,方溫涼心中一驚,連忙摟著蘇慕轉了個身,蘇慕措手不及,抬起頭看著他滿臉的疑惑。
方溫涼此刻心亂的很,他清楚的知道那種淤青並不止磕磕碰碰能導致,而且還是在脖子上,難不成……
方溫涼為了防止蘇慕也看見,便立馬將蘇慕拉出了重症監護室。
“溫涼,你幹什麽?”蘇慕出來後忍不住問。
方溫柔垂眸牽強的解釋,“醫生不是說了,咱們不能在裏麵待時間長嗎?”
是這麽說過,可是…這時間也太短了吧……
心雖有不甘,但好在是看見方溫柔了。這顆心也降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便在於她能不能度過危險期了。
換回之前的衣服後,方溫涼擰眉坐在了長椅上,麵容十分沉重,心裏也是煩躁如麻。方溫柔脖子裏那塊深紅色的印記如霧霾般在腦海中揮散不去。
方溫涼不免想起方溫柔回國前一晚發給他的照片,那暴露的裝扮以及在後麵電聯時的古怪。
難道……方溫涼心中一驚。垂著的眼眸中盡是波光閃爍,雙手死死的捏著,青筋透過白皙的皮膚爆起。
方洛衡不禁意的一瞥,看見方溫涼這幅模樣有些不解,微微皺眉正準備開口詢問,手機便響了起來。
頓了頓,他將手機取出,來電人是助理不禁暗自腹誹,難道昨晚讓他調查方溫柔在美國發生的事已經調查好了?這人辦事效率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快了!
餘光瞄著身邊的三人,方洛衡走到走廊拐角接聽了電話,他壓低聲音,“查到了嗎?”
“沒有。”助理李平回道。
“沒有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麽。”
“方總,難道沒人通知您?”李平小心翼翼的道:“前段時間您代表公司投資的項目出事了!”
……
傍晚時分,秦朗乘坐的飛機平安的落在了A市土地上,然而他第一時間並不是趕到醫院看望方溫柔,而是回到了公司。
早已過了下班時間,卻因為秦朗的突然回國要召開臨時會議。明亮的會議室與窗外的夜色形成了對比,股東們與公司高層圍著偌大的圓桌疲憊的麵麵相覷著,等候著秦朗的到來。
牆上的鍾滴答滴答的走著,會議室裏的氣氛越來越沉重,每個人臉上的表情自疲憊又愈發增加了些許不耐煩。麵前茶盞裏的茶水已由冒著嫋嫋白煙直至陰涼無比。
“高助理,我想知道秦總到底還來不來了。”一股東終於按耐不住打破會議室的沉寂。話音剛落,其餘股東與高層們都開始應合。
“是阿,秦總到底還來不來了。”
“這都等多長時間了。”
……
“請再稍等片刻,秦總已經在趕往公司的路上了。”高威盡力的穩住眾人的情緒。
“半個小時之前你也是這麽說的。”莫玉城轉動著手中的鋼筆,語氣不悅的接話。
“莫總監,我想秦總應該是路上堵車了。”高威扶了扶黑色眼鏡框,直著身板沉聲道,“這個時間點是下班高峰期,我想您不會不知道。”
此刻若是換成別人,怕是高威也不會用這種語氣,這種姿態麵對著說話。而恰巧接話的莫玉城是出了名的跟秦朗不對盤。
財務總監莫玉城,帥氣的外表下氣質總是憂鬱的,而憂鬱之中又透露著些許懶散。自秦朗進公司後便處處對他針鋒相對。
許多時候莫玉城語氣尖酸刻薄的就連旁人也聽不下去,秦朗也從不忍讓,故而許多會議之上兩人的爭吵就是最大看點。
高威雖隻是小小的助理,但跟在秦朗身邊一年多也著實看不慣莫玉城。
當眾被助理‘打了臉’,以莫玉城的性子根本就忍不了。本是半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忽而直起,他停下手中轉動的鋼筆,看著高威的眸光鋒利的像一吧利劍。
薄唇左右蠕動剛剛張開。‘砰’會議室的門被用力推開,打破了會議室中刀光劍影的氣氛。
“秦總,您回來了。”高威率先反應過來,走到秦朗麵前道。
莫玉城頓了頓看向秦朗,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眸光之中盡是不屑。
“不好意思各位,路上堵車耽誤了些時間。讓各位等了這麽長時間真是不好意思。”秦朗說明了來遲的原因。
剛才會議室裏還是一片不滿的聲音,此刻秦朗回來了,眾人的臉色都轉了180度。
還是之前抱怨的那個股東再次開口,“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堵車很正常,秦總來了就好。”
莫玉城:“……”
這話鋒變的,必須給打滿分阿。
秦朗看了那人一眼沒有說話,而是抬起腳不走到了主位上坐下,紹紫與高威便給眾人發文件。
“今天臨時著急各位開會有兩件事要說明。”秦朗正色道:“一是,近期公司與美國DK集團的合作問題,此番我前往美國繼合約後進一步洽談已落實,為咱們集團又爭取了更有利的條件,具體的已在剛才我助理發下去的文件裏有。各位可以看一看,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指出。”
眾人打開那深色文件夾,一絲不苟的查看著上麵的一字一句生怕錯漏每一個重要的細節,隻是那短短一麵的補充,眾人卻是看了近半個小時。
秦朗靠著椅背,手中端著被茶水,姿態十分悠閑泰然,與這眾人的狀態完全格格不入。
他眸光淡淡的掃著眾人,在看見有人點頭時他便不動聲色的勾起嘴角。雖沒人說話,但那點頭的動作也已說明對那些秦朗努力談判來的條例很是滿意。
莫玉城看完後出人意料的沒有挑刺,這眾人之間唯有梁祺霄與秦禕深臉色十分難看。這也見怪不怪,畢竟他們是秦飛揚的盟友,秦朗完成的業績越出色,給公司創造的利潤越多,他的地位就會越鞏固,而秦飛揚想重新回來就越來越難。
“各位都沒有問題指出嗎?”秦朗問。
眾人搖頭,表示沒有。
秦朗微微有些驚訝,他挑眉看向莫玉城,“莫總監,你沒什麽問題要指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