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回不去

“程總,程太太,我是秘書邵翎溪,請多指教。”

邵翎溪淡然說出這一句,沒有太多情緒,但是程柯眉頭已經皺了起來,看著邵擎,“邵叔叔,這是什麽意思?”

邵擎沒有馬上說話,隻轉頭看了邵翎溪一眼,“邵秘書你先出去。”

邵翎溪沒拒絕,非常遵從命令地轉身就出去了,邵擎看了程柯一眼,沒有做聲。

言初忽然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詭異,她知道邵擎是有話要說,自己似乎現在不應該在這裏,她也是很清楚自己和程柯的婚姻就這麽莽莽撞撞匆匆忙忙地締結了,很多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在這段關係中,自己雖然是被動的。

但是在程柯的世界中,自己算是忽然闖入的人。很多事情需要理清楚,很多事情需要去理解,但是這些都需要時間。

所以她很懂事地從**下來,唇邊微微勾起善意的笑容,“我……正好要洗漱,你們先聊。”

說著就走進了洗手間去,關上了門。

隨著洗手間門被關上的聲音,邵擎才看向程柯。

“是溪丫頭自己要求的,你也知道,她學曆不低,昨天晚上她哭著回來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然後做了正規簡曆遞過來給我,我這個做父親的,阿柯,你覺得我還能怎麽辦啊?”

這話語中透露出了作為一個父親的無奈,程柯也理解他的心情,“邵叔叔,讓你為難了。”

“為不為難倒不至於,隻是這丫頭也知道我的病情了,說是不想我繼續這麽辛苦,所以要來接我的班幫我,讓我輕鬆一點,自己的女兒說出這種話,她的孝心我再怎麽也是沒法拒絕的。”邵擎這麽說了一句,目光中往常的那些公事公辦的嚴謹和淡然褪去,“你也知道,她喜歡你這麽長時間了,雖然我也一直知道你從來隻把她當妹妹看,這些年也沒少勸過她,但是畢竟喜歡你是她自己的事,她又是個倔性子,也隻能由著她,畢竟自己的事情隻能自己做主,尤其是感情。”

程柯其實聽得不多,邵擎這樣的語氣,說這樣的話,不是公事也不是恭謹的語氣,真的是聽得不多,他沒有馬上做出回答,停頓了片刻之後,目光朝著洗手間的方向看了一眼。

“既然這樣,那也就沒辦法了,就讓她做著吧。”程柯淡然說出一句,邵擎目光閃爍了一下,注意到了程柯的眼神所向,“隻是,你太太那邊……會不會覺得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

程柯唇角彎了一下,看著洗手間門的眼神柔軟了幾分,“她?她那根粗神經,你不用擔心太多。”

邵擎看著程柯唇角的笑意和眼中的柔軟,一時之間,似乎又覺得像是看到了嘉泱對陸曼才有的那種表情,那種笑意和柔軟。

“我會哄她。所以沒關係。”程柯說得篤定,“隻是,你真的覺得沒關係麽,邵叔,讓溪丫頭這麽看著我和言初在一起過日子的樣子,她難道不會更委屈麽?”

“委屈就委屈吧,委屈夠了就知道什麽是錯的了,就懂得死心了。”邵擎的語氣中依舊有些無奈,抬手按了按太陽穴,似乎是想要緩解一下頭疼,這個動作讓程柯眉頭一皺,“邵叔,你身體情況……還好麽?”

“嗯。”邵擎的手指用了幾分力按了太陽穴,“沒事,隻是最近頭疼嚴重了些,我的腫瘤醫生給我安排了放化療的療程,病灶縮小之後,再決定要不要手術,所以這段時間會辛苦一些。”

程柯有些擔心他的情況,“多休息吧,有事情就交代下去做好了,歐秘書做事情挺認真的。”

邵擎的臉色有著片刻的僵硬,定定看了程柯一眼,然後就恢複了正常神色,“是嗎?我知道了……”

他拿出電話撥通了歐唯聖的號碼。

……

邵翎溪站在門口,雙手垂在身側,頭也微微垂著,臉上倒是沒有什麽表情,但是微微耷拉的肩膀不難看出她現在並不精神,昨晚一晚上都沒睡,早上就跟著爸爸一起過來了,所以她狀態很不好。

哪怕多看程柯一眼,多看他妻子一眼,邵翎溪都覺得自己胸腔裏頭的心頭血要翻騰出來,剛才是怎麽強忍下來的,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隻覺得走出門之後,先前鎮定的腳步就變得漂浮,伸手輕輕地扶了牆壁就覺得有點兒想哭,自己這就是自作自受了吧?如果昨天在菜館沒有那麽激動地直接就將一切說出來,沒有直接就那麽撕破了臉,恐怕現在,處境還不會這麽尷尬和難堪,恐怕程柯還會繼續像以前一樣,雖然把她當做妹妹,但還是對她很好很遷就。

可是現在……窗戶紙被捅破了,再想回到之前就很難了。

忽然就有些後悔了。

一個一身筆挺西裝的男人從走廊那頭朝著這邊走過來,俊逸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就那麽靜靜地走到她的旁邊,和她一起站在了門邊,恭謹沉默的守望姿態。

邵翎溪也不知道為什麽,從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開始,心裏就本能地反感這個男人,那是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就像這人平靜的外表之下,有著完全不一樣的洶湧內心,讓人覺得危險,於是自然而然地本能抵觸,她眉頭當下就皺了起來。

“你來做什麽?”邵翎溪的語氣不太友善。

歐唯聖沒有馬上做聲,隻是轉眸看了她一眼,“工作。”

他輕輕吐出兩個字,沒什麽表情,聲音也沒什麽情緒,聽上去不冷不熱的。

“爸爸說了,以後我跟在他身邊,等到事務上手了之後我接他的班!”邵翎溪目光冷淡,掃了他一眼,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你哪來的回哪去吧。

歐唯聖拿著手機微微搖晃了一下,“剛才接到了電話,邵特助說,讓我過來以後跟在他身邊學習,邵小姐,以後究竟是誰接班,還說不定呢。”

他就那麽忽然彎了唇角,從來就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這一縷微笑像是融化的冰山,就那麽定定地看著邵翎溪,然後淡然說道,“以後,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