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章 逐漸
“顧小西你和我說實話,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和這個男人,你到底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有個計劃了沒有?”
宋達問的這個問題,正好也是溫言初很想問自己的。
到底打算怎麽辦,有個計劃了沒有。
答案是,沒有。
“走一步看一步吧,小達你也知道的,就我這種腦子,也想不出什麽周密的計劃來,走一步看一部是最穩妥的選擇了。”溫言初輕歎一聲,說這話的時候,原本一直停留在天花板上的目光,朝著旁邊挪了挪,就看到了掛在衣掛上頭他的深藍色睡袍。
然後目光就定在那上麵了。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宋達抬手捏了捏鼻梁,不客氣地損了她一句。
溫言初沒反駁,隻說了另一件事情,“小達,我……還是想讓你幫我查那個人,不管怎麽樣,我總得知道,我總不能就這麽被蒙在鼓裏。不管結果是好也好壞也好,我是被拿來當替身也好影子也好,我總得知道,知道了之後,我才能夠決定要怎樣控製我的心……”
控製要不要繼續這樣愛他。
溫言初可以接受的是,做一個救場,兩人互相覺得合適,互相都有要馬上結婚的壓力,然後互相當一個救場,她可以接受,她也可以接受對方無車無房無存款,沒婚禮沒聘禮沒求婚,這些現實上麵的問題,她都可以接受都可以遷就,都可以不在乎。
溫言初的要求是很低的。
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可以接受,被當做一個替身,並且是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對方就是因為她這張臉才繼續了之後的所有行動,也不代表她就能夠接受,就因為自己這張和某個人有六成相似的臉,然後很有可能自己的丈夫,其實每次目光柔軟看向自己的臉時,其實……是在透過這張臉看著另一個人。
溫言初無法接受,甚至光想想,都覺得渾身想要起雞皮疙瘩一樣的讓人反感。
“米衡?”宋達反問了一句,其實昨天晚上他已經從紹華那裏得到了一些消息。
比如米衡比程柯大一歲,兩人是在大學相識的。
那年程柯十八歲,已經將要進入大三了,因為就他的頭腦和記憶力而言,跳級在當時根本不是什麽值得驚訝的事情。
而她十九歲,卻是大一入學的新生,一腔熱情地麵臨著夢寐已久的大學生活,熱切地想要參加一切活動,社團啊學生會啊,於是陰錯陽差地就到了學生會主席程柯的旗下。
米衡也不是什麽聰明絕頂的姑娘,能考上名牌大學,全憑苦功夫,於是其實她當時沒辦法想象一個比自己還小上一歲的清俊男生是學生會主席也就算了,還是已經大三的學長。
之後的故事自然就是一場順理成章的青春校園愛情,怎麽聽都怎麽是那麽回事兒,比起溫言初這種婚介所的開始,人家那段感情才算是有完整的起因經過結果的。
“雖然結果不是皆大歡喜的,但是顧小西啊顧小西,你要跟人比起來,簡直單薄得不行不行的啊。”宋達不會安慰人,兩人之間也從來直話直說慣了。
言初聽了宋達說的那些從紹華口中得來的消息之後,心其實已經涼一半了,宋達再這麽一瓢涼水澆下來,再涼一半。
什麽都不想說了,溫言初一語不發的。
宋達聽得這頭是一陣沉默,想著姑娘應該是不高興了,於是又出聲安慰了一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您呐放寬心。”
這安慰還不如不安慰呢!
溫言初眉頭皺著,躺在**隻覺得渾身都難受了,隻是宋達還在那頭不知輕重地繼續說著,“不過,你也別擔心,你要是真感情至上覺得接受不了這個,真要和他離婚,我還能讓你吃虧?不說多,分他個讓你一世生活無虞的財產我還是十拿九穩的,紹華說了,他還是挺在乎你的,分點財產應該不是多大個事兒。”
宋達越說越離譜聽得溫言初眉頭緊皺。
“行了。”言初淡淡出聲打斷他的話,“我要是想要財產,當初他和我認識的時候一窮二白我就不會跟他。”
宋達明白她不是個圖名圖利的,否則當初也就不會放棄那麽好的收養條件,他們這些孤兒院出來的孩子,太要感情了。在那樣的地方生活過之後,對感情的需求,其實是很純粹的。
她可以為了需要和母親的親情,而放棄良好的收養家庭,她這麽多年都沒談戀愛,寧缺毋濫地一個人過著。
雖然和程柯結婚是當時情勢所逼,但不代表,她就不需要純粹的感情。
“我會幫你查到米衡的照片。”宋達在那頭停頓了片刻這麽說了一句,思索了片刻,才說了一句,“四天後,是米衡的忌日。”
溫言初應了一句,“知道了。那,先這樣吧。”
想要掛斷電話,但是宋達話還沒說完,“小西,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在他們的友情裏,他永遠都是當年的那個宋小達,而她永遠是當年的那個顧小西。
如果他犯了事兒,她可以幫他頂罪無怨無悔,如果她殺了人,他會二話不說幫著毀屍滅跡。
掛了和宋達的電話之後,溫言初的心有些亂,自然也是躺不住了,索性就起身來,不知怎麽就走到了書房門口去,朝著裏頭看著,鬼使神差一般地就走了進去,坐在了皮椅上。
原本目光沒個焦點四處掃了掃,卻是忽然就那麽落在了桌麵上的台曆。
那是很精美的一個台曆,是嘉禾內部發行的,上頭印著嘉禾的LOGO,背麵寫著企業文化的簡介和一些公司的項目圖片。
月曆上頭,言初看到了一個黑色簽字筆圈出來的圈,隻是一個黑色的圓圈圈住了日期而已,沒有任何多餘的贅述。
心一瞬間有些扯痛,但還是抿著唇,看著今天的日期,然後往後數。
一,二,三,四。
腦子裏一下子想到了宋達在電話裏的那句話。
四天後,是米衡的忌日。
手輕輕探上來捂住了嘴唇,沒有哭,但是發現,自己的呼吸,似乎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