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想要更多

說實話,程柯不想找人談心的,或許會想,但起碼不是對Ben,畢竟這個家夥是個天生的樂天派,是那種對什麽事情都會看著好的一麵,認為一切都有解決的辦法,並且他還是個美國人,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程柯覺得Ben可能有些無法接受中國人傳統的思想。

所以程柯其實是不想找Ben談心的,但是這個金發碧眼的高大男人,非常重視友情,哪怕是幾年前的好友再次出現,他也會不遺餘力的想要幫忙,他可以眉頭不皺一下就開著自家車子過來給程柯用,可以因為程柯的到來就直接趕了時間最近的飛機趕來看他。

或許和他聊天,會是一種幫助,畢竟程柯覺得自己現在太過悲觀和陰鬱,什麽事情都看得毫無出路的,的確需要一個樂天派的人來指指路,而且畢竟旁觀者清,或許會讓自己的心態變好一些。

於是兩個英俊的男人,一個金發碧眼,一個黑發墨瞳,就這麽坐在兒童醫院的休息區裏,在這麽到處色彩繽紛卡通環繞的空間裏,聊了起來。

大多數時候是程柯在說,Ben靜靜的聽著,Ben的表情始終是平靜的,甚至還帶著點笑容,但是偶有皺眉,到後來,眉頭也漸漸緊皺了起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愛她?”Ben皺著眉頭問了一句,有些無法理解程柯的思想,聽上去,真是一段糾結扭曲的過去,Ben問出這一句之後,就看到程柯皺起了眉頭,於是他繼續問道,“所以說,你恨她?”

程柯的眉頭皺著,不知道作何回答,大抵是因為隨著年齡漸長,所以也就更加成熟穩重,不願在旁人麵前剖析自己的感情,但是話都已經說到了這裏。

程柯輕輕歎了一口氣,“是,我恨她,但我愛她。”

“這挺荒謬的。”Ben這麽說了一句,覺得光是聽上去就有些糾結了。

“我知道。可是事實上就是這樣,互相傷害著,當我覺得終於看到曙光的時候,她又再次給了我狠狠一刀。Ben,事實上,這一次我再和她相聚,我們又結了婚,我原本以為,這就是天荒地老了。”程柯說出這一句來,語氣中有著無法掩飾的蒼涼。

連Ben這個樂天派聽了這蒼涼都忍不住輕輕皺起了眉毛來,不過下一秒這個樂天派就露出了笑容來,挑了挑眉梢說道,“好了,我的朋友,在我看來,如果你愛一個人是沒辦法恨她的。沒有人做得到,所以你感覺你在恨著自己愛著的人,隻不過是因為你從她那裏沒得到你想要的回應罷了,Colin,你隻是想要更多。”

程柯聽了這話之後,點了點頭,“是啊,我想要更多,卻似乎得不到。”

想要和她白頭偕老,想要和她之間沒有以前的那些讓人傷痛的過往,想要參與她的一切,想要參與兒子的孕育兒子的出生和兒子的成長。

而現在,他所得到的,就是一個和自己翻臉了的妻子,還有一個自己才剛見麵,就得知他得了絕症的兒子。他想要的更多,卻是得不到。

“你試都沒試過,又怎麽知道就一定得不到?Colin,你原本不是這樣畏首畏尾的人的,以前的你無論是我還是楓,或者是其他朋友,都知道你是一個多明確自己想要什麽就要爭取什麽的人,大家都跟著你的步伐再走,你說修雙碩士,看到你那麽努力,我們要是貪玩都不好意思,於是大家跟著你一起,你說要去老約翰的公司工作,然後你就去了,於是大家都跟著你一起過去。你一直對自己想要什麽都是很明確的,Colin,你怎麽了?”

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Ben一長串的英文從嘴裏說出來,不急不緩的語速,卻是句句都說到了程柯的心裏。

於是他沉默了片刻,然後微微笑了一下,側目看向了Ben,“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口才了?”

“拜托,我可是個律師。”Ben笑了起來,手臂搭在了程柯的肩膀上,“倒是你,做了太久的財閥,已經忘了怎麽辯論了吧?”

程柯笑笑,也不辯駁,的確,他現在都忘了要怎麽辯論了。

“是啊,做了太久的財閥了,所以雖然不會辯論,但是財閥的本性還是有的,車款隨後我會讓人打到你的賬上的。”說完這句之後,程柯就站起身來,“雖然這麽多年沒見,還是一樣,Ben,和你聊天總是能讓人心情好起來。”

Ben也站起身來,看著程柯消瘦的身形,“隻是,Colin,你也太疏於管理了,以前你身材也算得上是美型,現在怎麽變成了這樣一副模樣了,我剛見你第一眼,還以為你吸毒了呢。走吧,你妻子還沒醒來,我們出去喝個酒,好好聊一聊。”

程柯輕聲拒絕了,“不了,我想多一點時間陪我兒子,我聽話聰明的身患白血病的兒子。”

Ben無奈的聳了聳肩,“好吧,那個小家夥的確是很聰明,像極了你。隻是,醫生那邊沒有什麽治愈辦法麽?”

“我的骨髓不匹配,他媽媽的骨髓也不匹配,所以……”

程柯話還沒說完Ben就已經說道,“要麽我也去做個檢查?說不定我正好能夠匹配上呢?”

“感謝你的好意,不過據我所知你的血型和我兒子不符。”程柯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自然知道Ben的血型是什麽,“醫生提議臍血移植,所以我不僅有個得了絕症的兒子需要我陪伴,還有個懷孕的瘦弱妻子需要照顧,我不能和你去喝酒了。”

Ben眼睛一瞪,忍不住雙手抱住了頭,“哦買噶!我連個固定的女朋友都還沒有,你都要有第二個孩子了嗎?!哦買噶!哦買噶!我就不應該來見你的,見你就像是在見證我自己人生有多失敗啊!”

程柯已經站起身來,“那先失陪了,你要是還會在西雅圖待一陣的話,可以聯係我。”

然後就朝著兒子的病房走了過去,而病**,溫言初已經醒來了,眉頭輕輕皺著,隻覺得人還是累得難受,隻是卻睡不安穩,剛醒來就正好麵對著兒子的小臉,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開心地說道,“媽咪,剛才你睡著了之後,Colin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