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劍拔弩張
“的確,是沒有什麽別的辦法了。不移植的話,接下來麵臨的就是肝腦病,各種並發症,肺感染,凝血功能障礙,腎功能衰竭,最終……”
“死亡。”莊聽南輕輕歎了一口氣,接了她的話,艾米在那頭抿了抿嘴唇,“是的,死亡。”
艾米知道,陸傾凡定然是早就已經料到了是這個結局了,她自己教出來的孩子她清楚,恐怕在知道無法移植的情況下,他就已經知道了結局,所以他也不曾打電話過來問過自己,也隻有蒂娜這孩子為了他才會那麽傻,還打電話過來問這個。
以他們兩人的專業性,又怎麽可能想不到。
“以你的專業性,怎麽可能想不到這個還要來問我?這要傳出去了不是把我的老臉都丟光了麽?你是醫生啊醫生,從第一天進醫院就開始學應該如何理智地判斷。”艾米的聲音倒沒有什麽嚴厲教訓的語氣,反而有些無奈。
而莊聽南在這頭輕輕歎了一口,“老師,我自然是知道的,隻是,總覺得似乎都不能為他做上什麽……”
艾米心疼蒂娜這孩子,聲音柔軟地勸道,“你本來在這件事上,也沒辦法多做什麽,蒂娜,別死心眼了,他已經結婚了,你……快回來吧。你不屬於那裏。”
“我知道呢,嗯,我……我會回來的,隻是,我的號碼你先不要告訴約翰,否則我就沒安寧日子過了。”莊聽南這話不假,她到中國之後沒有再給自己梅奧診所的頭兒約翰打過一個電話,甚至連郵箱都不敢登陸,就怕一上去就看到一票約翰發過來的郵件。
掛了艾米電話之後,莊聽南就痛苦地在桌麵上趴了下去,將腦袋埋在臂彎裏頭,艾米說的話,她都懂,隻是人就是這樣的動物,有些事情似乎聽上去那麽容易,真要做起來,卻那麽難。
她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地敲了敲,莊聽南輕聲應了一句,“請進。”
然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就推門而入,莊聽南一抬起頭,就看到了左霜霜的臉。
“好久不見啊,蒂娜。”
左霜霜臉上是淺淺地笑容,就這麽站在那裏看著莊聽南,兩人眼神對視的時候,似乎都有某種火花之類的東西在碰撞一般。
性格如此相似的兩個女人,事業如此出色,就這麽互相對視著。
左霜霜想,算起來,自己和她也已經有些年頭沒見過了,當初她就那麽調去了其他醫院,陸傾凡或許是不知道的,但是左霜霜是那麽聰明的女人,她一直都知道莊聽南對陸傾凡抱著什麽樣的感情,女人的直覺和第六感,都是非常準的。
左霜霜是從來都沒有自卑過的,一直自強自信的她,隻是就算是這樣的她,對於莊聽南,她都是承認的,這個女人的確是厲害的。
專業上厲害,聰明,家境很好,算是醫生世家出身,她的爺爺甚至還拿了非常多醫學領域的獎項。可以說是什麽方麵,都不比左霜霜要差勁。
隻是左霜霜依舊有一點覺得自己比她要強,那就是自己身邊的男人,是陸傾凡,是莊聽南想要卻得不到的陸傾凡。
莊聽南沒有站起來,隻是坐在椅子上看著左霜霜身上的白大褂還有她胸前的名牌,“是啊,好久不見。你終於還是來了啊,我以為你不會來呢。”
莊聽南因為也是才來醫院任職,消息並不算靈通,但是看到她身上的白大褂和名牌就已經明白了,她倒是沒有想過左霜霜會來這裏工作,畢竟左霜霜的野心,她也是知道的。
左霜霜聽出了莊聽南話裏的意思,臉上勾出微微的笑容來,“我看到你倒沒有覺得太意外呢。隻是比較好奇的是,你忍了這麽多年,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麽?還是你覺得現在他身邊的人不是我,所以有機會了呢?”
兩個女人之間的氣氛幾乎是可以說得上是有些劍拔弩張,季若愚是不在現場,否則看著這一幕一定會覺得特別奇特,這兩個女人在為了她的丈夫而劍拔弩張,畢竟陸傾凡現在身邊的人,是她啊,是她季若愚啊,和這兩個女人有半毛錢關係麽?
左霜霜話裏頭的火藥味出來了,莊聽南聽了不怒反笑,“你如果是來和我打招呼的話,我還能理解,而你現在過來一副宣示主權的樣子,難道不覺得有些可笑麽?你當真以為他身邊的人還是你麽?你當真以為,陸傾凡還屬於你麽?好好想想清楚吧,你有什麽資格來我這裏宣示主權,你還以為,他依舊是當年那個守在你身邊願意為你做一切的陸傾凡麽?你要真那麽自信他沒有改變,為何不去他妻子麵前宣示主權呢?”
莊聽南的語氣很淡,對於左霜霜的氣焰,她是不怕的。
而左霜霜的臉色已經瞬間難看了起來,莊聽南的話讓她想到了那時和季若愚的對話,在他的妻子麵前宣示主權麽?那個時候,角色似乎互換了,宣示主權的人是季若愚啊。
陸傾凡的話仿佛縈繞在耳邊,“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繼續如同以往那般,強勢的,自信的,耀眼地活著,走出我的世界,永遠……不要再進來了。”
莊聽南看到了左霜霜表情的怔忪,她想到,或許左霜霜在陸傾凡那裏並沒有得到什麽想要的答案吧。
她沒有停下來,又繼續說道,“你就是活得太安逸了,心安理得的接受著陸傾凡所有的好並且以為那都是應該的,隻是你有沒有想過,沒有誰有義務一定要守在你身旁的。你不能給陸傾凡的,有人願意給他,那麽陸傾凡能給你的,自然也能給別人。不是我把話說得死,他不是那種,你想要回來就能要回來的男人。”
左霜霜勾了勾唇角,輕輕笑了一聲,“是嗎?那你還這麽千裏迢迢背井離鄉地趕過來是為了什麽呢?不也就是覺得,他身邊不是我了,就有機會了麽?”
莊聽南甚至都沒有思索,“我和你不一樣,一直以來就不一樣,我不是那種失去了才會想著去要回來的人,我隻是覺得自己起碼應該試一試。並且,如果我曾經擁有,就絕對不會輕言放棄。左霜霜,我莊聽南,和你不一樣。”
說完這句,她臉上的表情淡然,看了左霜霜一眼,然後就低下頭去繼續看病曆,低聲說道,“以後如果不是工作上的問題,請別來找我了,我們沒有熟到這種程度。神經外科在八樓,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