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手術
季若愚是跟著這輪床一起進去的,一進去才發現大家都已經在等著了,季若愚自然是知道大家多少都是想瞞著她這件事情的,到最後也隻有自己這老友不忍自己被蒙在鼓裏才主動坦白了這件事情,否則……自己恐怕到現在,還一個人在家裏頭苦守著吧。
而大家看到季若愚來的時候,眼神中都有些驚訝,都試圖上來安慰她什麽。
朱凱和齊川是跟著陸傾凡這輛車一起就回來了,安朝暮看到丈夫平安歸來,馬上就衝上去擁抱了他,也不管齊川身上眼下一股子怪味兒,而且是真正意義上的風塵仆仆,她那麽一摟,都能夠看得到灰塵撲出來。
喻文君沒有那麽主動,隻是走到了朱凱的麵前,朱凱主動將她勾進了自己懷裏,然後就看到了這丫頭有些要哭要哭的表情,“看到傾凡這個樣子……以後再有這種情況,我也不會讓你去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隻是大家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季若愚,她就那麽站在那裏,挺著四個月的肚子,看上去單薄而虛弱,卻堅強得如同一朵風中薔薇一般。
甚至就連範雲睿和崔立江,都還是她去安慰的,而她自己,卻仿佛不需要任何安慰。
就這麽讓人吃驚的平靜,平靜地看著陸傾凡被推去做核磁共振,再平靜地看著陸傾凡被推去神經外科。
隻是從始至終,她都守著他。
喻文君忽然明白了季若愚在車上說的那話是什麽意思,她說的,她會守著他。
她已經開始兌現自己的話了。
並不是不害怕,並不是不慌張,隻是她知道,不止是自己,陸傾凡也需要一個……一個像他自己那樣的,在她危難的時候,風雨中堅強的後盾。
而現在,自己就是他風雨中堅強的後盾。她隻能依靠自己。因為這個世界上,她唯一打算依靠的人,現在正躺在裏頭生死未卜。
左霜霜已經準備完畢,馬上就要進去為陸傾凡手術,她一走出來就看到季若愚站在手術室門口,她的肚子在左霜霜眼裏那麽刺眼,可是她抿了抿唇,終究是有些開始可憐這個女人,同時,也有些佩服這個女人。
這是兩人之間最平靜的一次對話了,沒有任何火花,沒有任何含沙射影。
“我會盡我所能。”左霜霜這樣說了一句,她漂亮的臉就這麽露在外麵,頭發都被包進了手術帽裏頭,隻露一張臉在外頭。
“拜托了。”季若愚隻說了這麽三個字,就沒有再和她多說話,隻是左霜霜卻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她轉身進手術室的時候,想到了季若愚的眼神,她眼神中那種堅定,是自己沒有過的,於是她忍不住會想,若是真的……真的小凡有什麽不好。
這個女人……或許真的會陪他一起去吧?
手術一直在持續著,手術室裏頭的情況如何,誰也不知道,大家都在旁邊的休息區等著,隻有季若愚,一直站在手術室門口,就那麽站在那裏,紋絲不動。
她單薄而倔強的背影讓人心疼,喻文君已經上去勸過她好幾次了,讓她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可是得到的答複都是沉默,和她絲毫不打算挪動的身體。
直到有醫生出來說明情況的時候,大家才一窩蜂地擁了上去,出來的這醫生是個主治醫生,手術中給左霜霜當副手,這醫生平日都可以自己主刀手術的,眼下隻能做一個副手,可見醫院有多重視。
院長都已經下來過兩次了,他心中也是慌張得很,如果陸傾凡真的出個什麽事情,陸氏的捐贈項目可以說是全部免談了。
陸冠蒼的電話已經從美國打過來幾次了,而且這事兒還完全不能讓範雲舒知道。
這醫生口罩已經摘掉,看著這麽忽然圍上來的親屬們,也覺得壓力有些大,畢竟是知道手術台上躺的這人是誰的。
他微微笑了一下,這個笑容就已經讓人們有些安心,畢竟如果是出來說壞消息的醫生,還一臉笑容,那是要挨打的吧。
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從目前情況看來,並不算太嚴重,出血位置並不在危險區域,並且出血情況也不嚴重,左醫生技術很好,大家可以放心。”
聽到這句話,大家都鬆了一口氣,而季若愚,在一直神經緊繃地站在這裏紋絲不動了這麽長一段時間之後,聽到了這句話,終於是忍不住腳步一鬆,整個人就朝後踉蹌了一步。
趕緊被扶住了,大家扶著她去休息區坐,她這才沒有堅持繼續站在這裏。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左右,陸傾凡的手術才算是結束。
左霜霜出來的時候,眾人第一次對她沒有抱敵意,而是抱著感激的態度。
“沒有什麽太大問題,我會在這邊留一段時間,如果有什麽情況可以隨時聯係我。”左霜霜隻說了這句,然後就看到後頭的一個女人一直在忍不住地流眼淚,那模樣讓她忍不住皺了眉頭,她的印象中,這個女人似乎並不是陸傾凡的任何朋友,也不是親屬。
所以左霜霜走了上去,語氣一如既往的冷靜,問了一句,“你哭什麽?”
這人自然是端羽桐,她哭什麽?齊川有些無奈,她都已經哭了一路了,都沒有聽過,手術途中也一直在哭,他都懷疑她再這麽哭下去會不會脫水掉。
隻是大家先前都專注於焦急等待陸傾凡手術的結果,所以誰也沒有注意到她。
端羽桐聽了這聲問抬起紅腫的眼睛來,她不想的,她原本隻是想可以有時間和陸傾凡共處一下,她沒有打算搞什麽破壞,所以其實這一次的名單,陸傾凡的名字,是她和院長提議的。
“對不起……是我,是我提議的,這一次的名單……原本,原本院長是沒有打算讓陸醫生過去的……”端羽桐斷斷續續地這麽說了一句,眼神朝著季若愚看去,有了些歉意,隻是季若愚眼下根本就沒有任何功夫理她,滿心都在等著陸傾凡從手術室推出來,如果不能親眼見到他,看到他還在呼吸,看到他沒事,她覺得自己無法安心。
左霜霜輕輕笑了一聲,似乎微微帶了些許諷意,“別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原本這就是他一直都想做的一件事情,有這個機會他總會考慮要去的,和你沒多大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