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長的手指抬起,傅菡指尖掠過他涼薄俊美的輪廓,聲音裏卻含了一絲輕蔑,“那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呢。”

賀行長指猛然用力,削薄的唇線抿緊,眸光也變得更加深沉。

傅菡仍舊不為所動,隻一臉無辜的對賀行輕笑。

賀行深深的看了她片刻,緩緩鬆開手道:“婚禮不會取消,你乖乖待在家裏,晚點我會舉辦一場宴會,宣布我們的婚期。”

說完,他便冷臉甩門出去。

看著賀行冷凝的背影,傅菡若有所思的勾唇,輕嗤道:“犯賤呐?”

當天晚上,賀家別墅就舉辦了一場無比盛大的宴會。

傅菡打扮的一身休閑,把賀行給她準備的禮服扔到了牆角,悠然的坐在後花園喝茶賞月。

清冷的月光映著偌大的遊泳池,傅菡若有所思的靠在池子邊,低垂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暗光。

“傅菡!”賀行找到這裏,老遠就看到她坐在池邊低頭沉思的模樣。

心底瞬間紮進了一根尖刺,他瞳孔一縮,大步走到傅菡麵前,一把將傅菡扯了起來。

“你在做什麽!”賀行臉色緊繃,看著傅菡的眼神少見的蒙上了陰鷙。

傅菡冷不防被他嚇了一跳,手上的茶水潑了賀行一身,瞬間毀了他昂貴的西裝。

“你以為我在做什麽。”傅菡無語的看著他:“怕我想不開跳水啊。”

她好笑的把茶杯放到了一旁,“你見過跳遊泳池自殺的?”

三年前落水那一幕沒給她留下心理陰影,倒像是成了賀行的心理陰影。

“賀行。”傅菡輕描淡寫的勾了勾唇,“我已經學會遊泳了。”

賀行長指猛然一頓,稍顯急促的呼吸克製的壓下,拽著傅菡就要去前廳,“宴會的時間到了。”

“不去。”傅菡慢斯條理的又坐回了原處,“我討厭人多的地方。”

她笑盈盈的側頭,“你要強迫我去嗎?”

賀行的呼吸又緊了緊,盯著傅菡說:“你是宴會的女主人。”

從傅菡回到賀家開始,賀行就察覺到了傅菡判若兩人的轉變。

她不再自卑,也不見敏感,身上像批了一層尖銳的刺,卻又套上了溫和的麵具,言行舉止漫不經心,看著不溫不火卻攻擊性不減。

這樣的傅菡令他覺得陌生,哪怕她現在就坐在他麵前,也讓賀行生出了抓不住的虛空感。

“女主人啊?”傅菡玩味的重複過這三個字,笑道:“隨你便吧。前廳那些政商名流我一個都不認識,也應付不來那些場麵。”

看著傅菡悠然的表情,賀行不自禁的擰緊了眉心,卻並沒有再勉強傅菡。

他回去臥室換了身衣服,然後帶著幾個少爺小姐來到了後花園。

“傅大小姐,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傳入傅菡的耳中,傅菡回頭,看到一個長相溫雅的男人正攬著夏凝走過來,眼神不由得冷了幾分。

是夏家長子,最疼愛夏凝的哥哥夏成。

夏成上下打量著傅菡,臉上的笑容溫雅禮貌,但眉宇間卻籠著一層與他氣質不和的陰鷙。

賀家是A城四大家族之首,過來的幾個都與賀家是世交,跟賀行也都是發小。

夏凝在這群頂層的少爺堆裏長大,自小就眾星捧月光環加深,被圈子裏奉為A城第一名媛。

她與賀行天作之合,所有人都以為她一定會嫁給賀行,直到中途殺出來個傅菡。

夏成瞥了一眼懷中的夏凝,見她眼底還籠著化不開的難過,於是臉色更難看了幾分,對傅菡道:“傅大小姐神出鬼沒,不聲不響的失蹤了幾年,這是在哪兒高就呢。”

花園裏的氣氛猛然一窒,在夜色下更顯得冷寂了幾分,跟在夏成身後的兩人頓時發出一聲嗤笑。

傅菡的出身是她刻入骨髓的自卑,稍有半點暗示她都能敏感的跳腳。

誰都能聽得出來,夏成這是在嘲諷傅菡。

“攝影師。”傅菡隨意的回答,“看看風景拍拍照片,比不上各位少爺小姐日理萬機。”

夏成幾人都是一愣。

傅菡以前向來避諱自己的身世,但凡有一點暗示她出身不好的詞匯,就會扳著一張別扭的怨婦臉,像是被誰惡意針對了一樣。

可如今,她身上再也看不到那些敏感尖銳,像是被磨平了棱角,又像是把棱角全藏了起來,卻令人更加無法看透。

“宴會結束了?”

傅菡側頭看向賀行,“把這麽些天之驕子帶過來小聚?有點像三年前我和夏凝落水那晚,不怕再出什麽意外?”

四周空氣又是一窒。

傅菡毫不避諱的調侃三年前的齟齬,倒是讓他們這些人平添了不少尷尬。

賀行漠然的在她身邊坐下,左手下意識的環在她身後,看上去就像是把她納入羽下,生怕她仰進泳池一樣,“隨你。”

他漫不經心的語氣令傅菡挑了挑眉。

隨她?

賀行把這幾個人帶到她麵前到底是什麽意思……

“傅菡。”

夏凝打破了沉寂的氣氛,強撐起一絲笑容上前了兩步,“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咱們這麽久沒見,確實應該好好聚聚。早年那些事你也別總惦記……”

“夏凝。”傅菡直接打斷了夏凝的話,抬手對夏凝勾了勾手指,“你來。”

夏凝愣了一下,夏成沉著臉道:“你想幹什麽。”

“你以為我想幹什麽。”傅菡嗤笑了一聲,“夏凝可是你們眾星捧月的小公主呢。”

“哥哥,沒事的。”

夏凝乖巧的對夏成笑了笑,隨後又看了賀行一眼,但賀行的目光由始至終都落在傅菡的身上,連個眼角都沒分給她半點。

夏凝壓下滿心的怨氣,走到傅菡麵前道:“怎麽了?”

傅菡嘴角一揚,猛然站起,一把拎住夏凝的領子,反手就把她慣進了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