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絕戶之計
果不其然,就在劉宏與蹇碩密議之後不到十日,迫不及待的蹇碩本來也是想在劉宏麵前表現一番,卻不曾想好心做成了壞事。
蹇碩軍中司馬潘隱曾經受過何進的照拂,得知這已情況之後,潘隱立即將消息傳入了何府,大驚失色的何進左思右想,覺得與劉宏當麵去理論吧,也講不出個甚麽道理,可就這麽束手待斃吧,又有些不甘心,於是便稱病請假,甲士護衛,從此不再踏入宮內半步。
這下劉宏徹底傻眼了。由於沒有除掉何進,劉辯太子的地位便無人可以撼動,除非劉宏準備先在帝都洛陽亂上一遭。
有些事情既然發生了,就不可能像甚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大家都裝作若無其事。其實,現在帝都之中明麵上的確似乎是沒甚麽大事情發生,可私底下卻是暗潮洶湧。
何進久知宦官為天下所共疾惡,加以痛恨蹇碩陰謀害他,於是便秘密召來了手中一些嫡係,暗中布置誅滅宦官的事情。在何進親信嫡係張津的遊說下,老袁家年輕一代的袁紹、袁術、智謀之士逢紀、何顒、荀攸等都加入了何氏陣營,結為心腹,抱團對抗宦官禍害。
應該說,到這個時候,劉宏也應該死心了。問題是現在最為困擾劉宏的卻又是另外一件秘聞。
“長樂太後果然與宦官有染?”驚愕了半響之後,明溯方才從那董太後旖旎的回憶之中回過神來,無意識的追問了一聲許劭之後,自己卻是突然醒悟過來:按照許劭的資曆,能夠聽到如此多的宮廷秘聞,已經算是難得了。若不是前去求他評點的大人物私底下透露,恐怕就算許劭天天伸長了腦袋,也不會聽到與劉宏有關的隻字半語的。
既然許劭這麽說了,自己再向他求證,那是典型的以謬傳謬——明溯寧可相信這不過就是酒席上男人之間的一些葷段子,也決計不願意將這種汙穢的事情與那個哀怨之中透著無盡的嫵媚的女子掛上鉤。
長樂太後便是明溯熟悉的董太後。劉宏並不是董太後親生,事實上,雖然貴為當朝太後,可董太後現在大略也不過三十幾歲,在女人一生的歲月之中,可以算是繁花正茂的好年齡。隻不過此時之人皆是早婚,這個可憐的女子又不巧直接嫁給了一個早夭的皇帝,這才被深鎖宮中,隻能每日對鏡枯貼花黃了。
“本宮的辮兒好看,還是太後的鞋兒好看?”不知為何,明溯此時腦海之中突然又浮現出當初在宮中何蓮的那聲調笑。苦惱的甩了甩頭,似乎要將心頭的陰霾盡數驅散一般,明溯自嘲的笑了笑,示意落座於自己右側的劉熙近前說話。
“有個事關江山社稷的任務交給你去辦,若是此事辦妥當了,我保你一世榮華富貴無人可撼。”明溯先是鄭重的申明了自己並不是在徇私枉法,見劉熙滿麵驚喜的連連點頭,這才繼續小聲的吩咐道:“後麵那個被綁了的文士名叫魯肅,你趕緊派人去查實了他的底細……此人家中應該還有一個母親,你去將她也綁了回來。”
“啊……”聞言,劉熙微微怔了一下,見那明溯雖然滿麵嚴肅,可嘴角卻是任誰都能看出來春心**漾,於是便恍然大悟道:“原來姨丈看中了這小子的母親撒……也對,瞧這小子生得唇紅齒白,想必有其子必有其母……”
“母你個大頭鬼!”劉熙還沒賣弄完識別女人的超人才華,便被明溯重重的當頭賞了一記爆栗子。
明溯方才的確是有些思春了,不過他想的並不是甚麽魯肅的母親。即便是魯肅的母親生得花容月貌,那也與自己無關。此時,縈繞明溯心頭是一道風情嫵媚、搖曳生姿的身影。
我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洛陽我暫時是去不了,徐庶、孟建、諸葛亮等人想必已經在帝都暗中掛了號了,龐統太小,我也舍不得,隻有這個魯肅——我隻能幫到這裏,剩下的便隻能看你們母子的造化了。無限惆悵的長歎了口氣,明溯瞪了一眼那似乎還準備繼續拉皮條的劉熙,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對旁邊還在努力與周幹、鄭玄等人拚著酒量的陶謙言道:“本侯不……不勝酒……酒力,先,先去……歇息了。”
說完,明溯頭一歪,便慵慵的如同一堆爛泥般癱倒在地上。
見狀,陶謙忙不迭的吩咐手下親信去準備客房,伺候明溯就寢,又連聲吩咐婢女煮上幾瓦罐醒酒湯,免得明溯半夜醒來口渴難耐。
就在堂中忙成一片的時候,劉熙已經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自家這個姨丈也太能裝了吧?之前與自己說話還神誌清醒,吩咐起事情來頭頭是道,不曾想眨眼的工夫,便醉得“不省人事”。這份做作……啊不,是涵養,這份涵養已經足以值當自己學習一輩子了!
其實,這個時候明溯心中可不輕鬆。看上去他雙目緊閉,外麵發生的甚麽事情都不知道一般,其實那低垂在下麵的手指卻是連連叩動。毫無疑問,無須潘浚臨時現學現用,早有那熟悉西山暗號的護衛將自家主公的指示悄聲傳達了下去。
魯肅當麵頂撞侯爺,按照朝廷律法,這是至少該流放三千裏的大罪。既然已經被當場拿了下來,那也應該一起帶走,等待明溯酒醒之後再議處置方式。
當然了,流放三千裏的下場,魯肅是不會有機會享受得到的。與此相反,明溯甚至於“好心”的給這個羈傲不遜的狂徒安排了一個更為安逸的生活。
別看何進現在蹦得正歡,其實,按照曆史本來軌跡的走勢,這個時候何進因為自己的優柔寡斷,一而再,再而三的錯過無數誅滅宦官的機會。何進是秋後的螞蚱,時日不久了,剩下的便隻有何蓮母子二人相依為命了。
不管怎麽說,自己好歹還是劉辯那小子名義上的師傅,直到現在這個虛名還兼著。說起來,自己也沒教過那小子幾回,不過最後一次離開帝都洛陽,自己全家可謂都承了那小子一個大人情。
若不是有劉辯母子幫忙,就算自己仗著身手,悄悄離開了洛陽,恐怕現在朧月與明月還得扣押在侯府作為人質呢。
明溯是有恩必報的人,尤其對於這種雪中送炭的急義之舉,不管日後天下人會如何去看待、對待劉辯,至少自己這個太子少傅是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魯肅同樣也是東漢末年的青年才俊之一,除了諸葛亮那幾個妖孽般的人物之外,魯肅可謂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當然了,更為可貴的是,這個小子現在還沒有成名,正好適合送入宮中作為劉辯的智囊。
這也是明溯作為太子少傅所安排的一記暗棋。隻不過,現在明溯似乎是刻意的讓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魯肅可是一個四肢健全的人,這能夠進入宮中長期居住的,除了劉宏之外,似乎都是些“身殘誌堅”之士。
這便是明溯再三考慮之後,悄悄吩咐劉熙派人去拿那魯肅的母親過來作為要挾的根本原因之一。
魯肅是個孝子,這在曆史上記載得十分明確。隻要他母親在自己手中,恐怕揮刀自宮之類的難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本來,明溯可以直接號令手下代勞,畢竟自殘這種事情可不是甚麽人都能做到的。不過,明溯想要的效果卻不是魯肅怨恨於自己,他要製造一個“巧合”的良機,讓魯肅對自己感恩戴德,甚至於主動請求進宮……自宮!
惡人的角色自然應該由劉熙這個皇室遠房成員來充當,至於自己,不過是因為賞識人才,所以才會以德報怨……事情的難度太大,一切都要小心策劃,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和嫌疑,所以明溯才會裝作醉酒,中途離席而去。
這一夜,下邳城中許多人都未能入眠。
最為困擾的還是陶謙,白天因為形勢所逼,陶謙最終選擇了與明溯妥協。
然而,等到宴盡客散,夜深人靜的時候,曹豹、笮融等人卻是仗劍直闖陶謙臥室,淒然進言道:“《易經》有雲:鹿放走了,就不可捕得了。俗話說:蒙著眼睛捕雀。微小的東西,尚且不能用得誌來欺騙它,何況白日,那明溯小兒簡直是騎在大人頭上拉翔,豈可自欺欺人,輕易縱虎歸山呢。現在大人坐鎮徐州,掌握兵權,龍驤虎步,生殺予奪,全在您的心中。合於道,違於經,為天人所順。若是大人拋棄利器,苟且求全。日後徐州軍民難免會心生輕視,徒地成為動亂的因素……”
“那按照二位的意思,又該如何呢?”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陶謙坐在床沿,不悅的反問曹豹、笮融二人。
“秘密調遣甲士入府,圍剿明溯賊子,就地格殺,以號令全州謹遵法令,捍衛大人威嚴。”
“殺人者,以命抵之!”
曹豹、笮融二人雖然勸說的角度不同,不過想要表達的最終意思卻是相同的。
殺明溯以平徐州民憤!似乎現在除了還猶豫不決的陶謙之外,徐州在下邳城中能夠說得上話的都全部統一了意見,隻不過最終落實到行動還得陶謙這個徐州事實上的“一把手”說句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