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是安彌先醒過來。

她睜開惺忪的眼, 下意識想要揉一揉,可迷糊間感覺手被什麽絆住了, 抬不起來。

於是,她低頭看過去。

視線裏,是兩個人緊緊相扣的雙手。

安彌一下清醒了。

她猛地將手抽出來,心跳得賊快。

動靜這麽大,陳聿當然也醒了過來。

一睜眼就迎上安彌噴火的目光,陳聿頃刻明白了現在是什麽情況。

“別急著發火,”他聲音裏帶著將醒未醒的沙啞, 不緊不慢的聲調透著懶,“肩膀是你自己靠過來的,手也是你要牽的。”

他徐徐抬起三根指頭, “騙你我不舉。”

依舊是懶懶散散的聲調。

安彌有氣沒處發, 最後隻能憤憤說了句:“發誓有用這世上男的早死絕了。”

陳聿咧開嘴輕笑,“男的會拿命發假誓,但絕對不會拿不舉發假誓。”

末了,他還補充道:“記住,這是男人的本質。”

“記你妹記。”安彌火氣還挺大。

“不錯啊,有進步了, 會罵別的詞兒了。”

安彌乜他一眼。

這時,門口傳來響動。

身穿警服的男人提著包東西進來,“你們朋友給你們帶的早飯, 吃的時候注意點, 別灑地上了啊。”

“警官, 我們多久能出去啊?”安彌問。

“估計快了, 已經有人去醫院取傷情鑒定報告了。”

“警官辛苦,”陳聿淡淡道, “我們不著急。”

安彌轉頭瞪他。

陳聿痞痞地笑,“吃飯吧。”

安彌懶得跟他計較,低頭拆包裝。

早餐應該是李子送來的,李子估計愧疚死了,要是她真被判刑,李子不知道得愧疚成什麽樣,出於這一點,安彌倒是希望劉子睿別那麽不禁揍,她也沒揍他多久,李子對感情向來要斷就斷得很幹淨,以後跟這種人老死不相往來就行,但又希望他就這樣去西天,免得他再禍害其他女生。

要是他沒出什麽問題,她一定要好好警告他一頓,要是再讓她知道他引誘別人口及毒,她一定送他上西天。

經過這一遭,李子估計以後不會再隻看臉找男朋友。

警察那邊動作挺快,他們剛吃完飯沒多久,警察又從外麵進來,估計出結果了。

“你倆可以走了。”

安彌表情錯愕:“走?”

屁事兒沒有的意思?

警察跟他解釋,“當事人是輕微傷,你不用承擔刑事責任。”

說完,他給安彌開鎖,同時頗為語重心長地跟安彌說:“那個劉子睿誘騙人口及毒是不對,但你打人也不對,以後別這麽衝動了,還好他骨頭硬,打成那樣了都隻是輕微傷,他也願意調解,不然你可不是就在這兒呆一晚上這麽簡單了,別為一個口及毒的爛人把自己前程搭進去。”

“他願意調解?”安彌挺吃驚。

“他敢不願意試試。”一旁的陳聿在這時候冷不丁冒出一句,語氣囂張。

“誒!”警察梗了下脖子,轉頭指著陳聿說,“這話可不興講啊。”

陳聿表情淡淡,沒再說什麽。

警察又開始教育起他來,“你這小子也是,把我們派出所當遊樂場呢,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是想進來陪你女朋友才去打人的,要不是看在你打的那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說什麽我們也要多關你會兒。”

陳聿好歹是生意場上的人,不是那種會使小孩兒心性的人,人家都說到這份上,他自然也要說點什麽。

“實在不好意思,給各位警官添麻煩了,”他語氣謙誠,還跟微微頷首以示尊敬,但這人還非要再說一句,“也是沒辦法,別看我這女朋友打人挺狠,其實嬌氣得很,不進來陪她,我實在不放心。”

安彌睜大眼,難以理解又憤憤地瞪著陳聿,幾乎要氣笑了。

誰他女朋友?

誰嬌氣?

警察也是挺無語的,“這兒不是你撒狗糧的地兒,趕緊走,趕緊走。”

警察直接攆人。

一出派出所,安彌立馬警告陳聿,“你把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兒!”

陳聿隻笑笑,沒接話。

“安彌!”

“安彌!”

不遠處傳來兩道女聲,是李子和蘇芷伊。

兩人朝他們奔過來,停下後,李子直接哭了,“安彌,我嚇死了,你要是……要是……”

她哽咽得都沒法繼續說下去。

安彌把她拉進懷裏拍拍她頭,“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出來了。”

李子吸吸鼻子,還是哭得一抽一抽的。

一旁的蘇芷伊並不關心哭鼻子的李子,眼神在安彌和陳聿之間來回掃**,“你倆……”

尾音意味深長的拖長。

安彌給她丟過去一記眼神殺。

蘇芷伊一點兒不受威脅,直接無視她,轉頭朝陳聿揚了揚下巴,“你小子可以啊,為愛入獄誒,你就不怕把人打出什麽好歹,真進去了?”

陳聿隻說:“我心裏有數。”

蘇芷伊衝他抖抖眉毛,“孤男寡女共度一夜,不應該沒一點兒火花沒擦出來吧?”

“蘇芷伊!”安彌用聲音和眼神恐嚇她,“你再敢跟他說一句話試試!”

“試試就試試,”蘇芷伊哼一聲,接著說,“她這反應,你倆肯定發生了點兒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蘇芷伊我撕爛你的嘴!”

安彌想衝過去弄她一頓,奈何李子抱著她不撒手,還哭得更大聲了。

李子其實在剛剛蘇芷伊問陳聿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沒怎麽哭了,人雖在安彌懷裏,耳朵卻伸到了一米外,這會兒是故意把安彌拖著,她還想再聽聽八卦呢。

那邊,陳聿難得沒嘴欠,“既然是秘密,當然不能往外說。”

隻是這話配著他那語氣,很容易讓人更加想入非非。

蘇芷伊眯起眼,笑得賤兮兮地說:“哦~我懂我懂。”

聽著她那很有深意的聲音,安彌快瘋了,“蘇芷伊我告訴你,做人別太髒,我跟他屁都沒放一個,裏頭有隔間的好嗎!”

“知道了知道了。”蘇芷伊敷衍地跟她打哈哈。

安彌是真要瘋了。

鑒於陳聿此番的惡劣行徑,昨晚他在她這兒積累的好感度直接清零,全部清零!

發現李子是在假哭後,安彌直接鬆開她去找蘇芷伊算賬,鎖了她半天的喉,直到蘇芷伊一個勁兒叫她姐姐,還拚命求饒,安彌才放過她。

今天還有課,幾個人沒工夫多在這兒停留,李子和蘇芷伊直接打車回學校,安彌和陳聿則先打車去劉子睿的別墅前騎車。

因為不待見陳聿,就起步價的一段路安彌也不願意跟陳聿坐一個車,這兒可不好打車,還是李子和蘇芷伊她們捎陳聿去的別墅。【看小說公眾號:不加糖也很甜耶】

這會兒進市區挺堵,騎車還要快很多,安彌和陳聿到學校的時候,那倆還在二環。

眼看安彌就要騎車進女生宿舍,陳聿一個加速再刹車,漂移著橫在她前麵。

安彌趕緊捏住刹車停下來,沒跟他撞上。

“陳聿你找死?”她罵他。

陳聿雙腳落下來撐住地,摘下頭盔,“跟你說個事兒。”

“有屁趕緊放。”安彌現在對他情緒很大。

陳聿說:“你欠我的三個要求,我已經想好一個了。”

安彌表情一滯,心頭有些發緊,直覺告訴她,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什麽……”拖長的尾音已經透露了她心底的緊張,她是真被陳聿給坑怕了。

陳聿聽她語氣,眼底泄出些笑意,“我是學校籃球隊的,下個月我們要去打比賽,我想你加入校啦啦隊,來跳舞給我加油。”

“什麽?!!”

安彌生平頭一次瞳孔地震。

加入啦啦隊?!

跳舞給他加油?!!

開什麽玩笑?!!!

“你看我像會跳舞的?”她用力咬著後槽牙擠出這句話。

陳聿輕笑:“你不是會巴西戰舞?”

安彌想弄死他,她學的巴西戰舞是格鬥術,啦啦隊跳的舞是韓舞,這倆能相提並論?

陳聿卻說:“巴西戰舞可比啦啦隊跳的舞要難得多。”

怎麽說呢,其實不是沒有道理,巴西戰舞這種高難度動作她都能學會,證明她肢體一定非常協調,學個簡單的韓舞絕對不成問題。

安彌盡量控製情緒,讓自己別那麽暴躁,遇到陳聿前她可不是這樣一個暴躁姐,陳聿這人不僅撩人很有一套,把人逼瘋的本事也是一流。

“問題是,我不是校拉拉的,校拉拉隊也沒那麽好進吧。”

陳聿微仰頭,“我說過,我在南大,有點人脈。”

安彌:……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心裏默念:不要生氣,不要暴躁,說到就要做到,跳個舞而已,跳個舞……跳你妹的舞!艸!

她做不到心平氣和接受這個要求,咬牙切齒的用眼神狠狠挫陳聿,“你一天到晚是真閑啊。”

陳聿還是那副散散漫漫的樣子,“是閑。”

“你不是有好幾個公司?”

“我隻有一個公司,其他公司我隻是投資方,坐著分紅利就行。”

靠。

安彌忍不住在心頭罵了聲,她希望他能好好去經營他的公司,或者好好學習,怎樣都行,就是少來招惹她。

她感覺這人就像把她當成了他養的貓一樣,沒事就來逗一逗玩兒,把她逗得抓心撓肝般難受,哪兒有這麽追人的?

追人不該是讓人開心嗎,這人倒好,巴不得把她氣死。

不過想想,倒也挺符合他曾經說的——

她要麽永遠恨他,要麽永遠愛他。

她現在才完全理解這句話,他不僅僅是要她的選擇隻有他,他還要占據她所有情緒,不管是愛是恨。

要她時時刻刻想著他,不管是關於他的好,還是關於他的壞。

更要命的是,他好壞交替著來,讓你根本扛不住。

做個比喻,一塊堅硬的石頭,它可以忍受火燒,也可以忍受冰寒,可若往上燒一把火,再潑冰水,此石必裂。

她的心早就因他裂開了一道縫,哪還禁得起這樣的攻勢。

陳聿道行實在太高,這讓人不得不懷疑——

他真的是萬花叢中過卻片葉未沾身嗎?

而就在她對他產生懷疑的這個晚上,一張表白牆的照片讓她愈發加深了對他的質疑。

照片上是一個黃頭發女生的背影,陳聿站在那女生麵前,微微偏著頭,眼睛似閉著,兩人看起來像在接吻。

發照片的人是這麽附文的:

今天路過六教,發現陳聿跟人在接吻誒!這位才是正主吧!

作者有話要說:

陳聿:小問題,我是有嘴的男主

今天雙更,晚上八點還有一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