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 潮濕而冰涼,夜裏的秋雨更是尤其。
可是, 安彌感覺自己置身在夏天,身上是發燙的,呼出的空氣是潮熱的,陳聿將她護得很好,肩膀以上幾乎是沒沾到一滴雨。
雨夜的空氣總是伴著泥土與樹葉的氣息,但在陳聿為她圍起的這個小小空間裏,她隻聞得見他身上的味道。
浸在他身上那股冷冷的調裏, 明明沒怎麽淋到雨,她卻仿佛溺在了這場雨中。
“小心腳下台階。”穿過馬路上人行道時,陳聿跟安彌提醒了一聲。
安彌是真的像溺水失了知覺, 全然未聽見, 而陳聿不僅提醒了,還減慢了速度,下一秒她還是被絆倒。
好在陳聿反應快,接住了她,穩穩地。
他一手將她整個人圈進了懷裏,一手拖住她手肘, 失去支撐的衣服蓋在他們頭頂,像婚禮上新娘的頭紗。
又像……兩個人一起躲進了被子裏。
安彌下意識抬頭,在咫尺的距離裏撞上一雙漆黑的眼睛, 那一瞬間, 她心髒狠狠顫動了一下, 再持續劇烈跳動。
在這個狹小, 昏暗,與外界隔絕的空間裏, 曖昧被無限放大。
耳邊已經分不清是雨聲還是心跳聲,也分不清,誰更心動一些。
兩人就這樣在雨中不知對視多久後,終於,一道聲音響起,低沉中帶著微微的喑啞。
“別這麽看著我,會想親你。”
安彌臉上倏地一燙,忙忙站直身子,掙開了陳聿的手。
陳聿似乎笑了聲,接著,他抓住安彌一直手放在自己腰上,“抓好。”
他重新將衣服撐起來,“走了。”
安彌沒有將手收回來,就搭在他腰上,繼續和他在雨中奔跑。
不時,她還會側眸偷偷看他一眼,看他被雨浸濕的長睫,看他在夜色裏透光的雙眼,看他唇角始終上揚的弧度……
她想,往後的每一個雨夜,她一定,都會想起他。
……
安彌的公寓離這兒不遠,兩個人並沒有跑太久,但給人的感覺卻像一同奔跑過了一個世紀。
兩個人一起進了小區,陳聿將安彌送到了她單元樓下的大堂。
停下來後,兩個都在喘氣,也不知道是因為累,還是因為心緒難平。
交織的喘氣聲在這樣一個潮濕的雨夜裏難免顯得曖昧。
比路燈明亮一些的光線下,能看清安彌的臉上浮著些淡淡的紅暈。
安彌自己也能感覺到,臉很燙。
出於想趕緊逃離這曖昧的氛圍,安彌先開了口:“我上去給你拿把傘?”
“不用,”陳聿說,“反正都濕了。”
“你上去吧,”他開始往後倒退著走,“我走了。”
他沒有再拿衣服遮在頭頂,直接走進了雨幕裏。
走下大堂前的一段樓梯後,他轉身,看向她,眸光在夜色裏或明或暗地晃動著,視線卻定定落在她身上。
他就這樣看著她,無視這場大雨,單手抓著衣服在雨裏倒退著走,頭半仰,唇邊**笑,渾身上下都透著恣意的少年感。
倒退了好幾步後,他才移了視線跑開。
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夜裏。
看著外麵隻剩漆黑的夜色,安彌心裏仍有些悸動,在原地站了會兒才上樓。
這天夜裏,安彌靠著陽台半敞開的落地窗,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等半包煙都抽沒了,雨也停了,她腦海還全是陳聿的影子。
要命。
翌日,安彌直接從公寓去的教室,東西讓蘇芷伊她們幫她拿。
今天白天是滿課,就晚上能休息,然而晚上安彌卻要去啦啦隊練舞。
想到這事兒安彌就頭疼。
她晚上出去的時候隻說有事兒,沒跟蘇芷伊她們說她答應了加入啦啦隊去給陳聿加油,她們肯定沒事兒就跑來看她練舞,雖然估摸著也瞞不了多久,但能瞞多久是多久。
安彌踩著點兒去的六教,啦啦隊裏的人她都不認識,去早一分鍾尷尬一分鍾。
自然,她是最後一個到的。
“雨裳,人來了。”看見她進來的人提醒背對著門口的孟雨裳。
孟雨裳轉身,低頭看了眼時間,接著哼笑一聲,“還真是準時。”
她抬眸,雙手拿起來環在胸口,“安彌大美女,我們等你很久了,還以為你會早點來。”
安彌沒準備回嗆她,隻冷淡說了聲:“抱歉。”
孟雨裳暗暗翻了個白眼,轉頭看向身後的人,“人就不用跟大家介紹了吧,安彌大美女誰不認識。”
“來,歡迎安彌大美女加入我們校啦啦隊。”她帶頭鼓掌。
聽她這一口一個怪聲怪調的“大美女”,安彌生理不適地微蹙眉心,出聲提醒:“叫我安彌就行。”
孟雨裳意味不明的笑了聲。
“安彌大……啊,”她糾正,“安彌,昨天忘了告訴你,我們新人入隊前要先跳一支舞展示下自己,你應該沒準備,但跳一小段也行。”
安彌直言:“我不會跳舞。”
“陳聿可是說你會跳舞,”孟雨裳哎呀一聲,“你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跳了的。”
“對吧?”她還轉頭去問其他人。
眾人紛紛點頭,“我們都跳了。”
有人直接開始拍手起哄,“來一段,來一段。”
其他人也跟著拍起手來,“來一段,來一段。”
看來今天是不跳不行了。
成,她跳。
“大家離我遠一點,”她事先提醒,“我要跳的這段舞跟你們見過的舞應該都不一樣,不離遠點可能會誤傷。”
有人立馬往後退,有人沒有,孟雨裳就還站在原來的地兒,不屑的撇了下嘴。
安彌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默不作聲地往後退。
“不需要放歌?”孟雨裳隔著段距離揚聲問她。
安彌:“不需要。”
說完,她旋即就是一個單手撐地的騰翻,再接幾個空中旋踢,看著有些類似街舞裏的地板舞,但比地板舞更勁更利落,也更具美感,並且一直在進行移動。
她跳的當然就是格鬥禁術裏的巴西戰舞了。
巴西戰舞兼具實戰型與觀賞性,優雅與暴力共存,看著可比一般的舞帶勁得多。
所有人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包括孟雨裳。
孟雨裳已經完全失去表情管理,不僅眼睛瞪得極大,嘴還張老大。
安彌沒準備跳多久,她向孟雨裳的方向看了眼,幾個騰翻到她麵前,再朝著她做出一個墊步側踢。
“啊——!”
教室裏突然想起一聲尖叫,因為安彌停在半空的腳距離孟雨裳的臉隻有不到一分米。
她們還以為安彌這一腳會踢在孟雨裳臉上。
孟雨裳自己倒是一聲沒吭,也一動沒動。
事實證明,危險驟然來臨時,人就是可能會喪失避讓能力。
保持這個動作大約一秒後,安彌將腿放下來。
眾人發現是虛驚一場,但有個女生還是立馬奔向了孟雨裳。
見她一臉驚魂未定,她忙問:“雨裳,你還好嗎?”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
孟雨裳怔怔望著安彌,來了句:“靠,好帥。”
女生:“?”
別人差點踹你臉上,你竟然來一句她好帥???
這時,孟雨裳還異常興奮地喊了聲,“鼓掌!”
大家看著她,遲疑的拍起掌來,幾個人裏就數她拍得最響,巴掌裏全是感情。
對她這前後不到兩分鍾裏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安彌有點懵,其他人也懵,摸不準她對安彌現在是個什麽看法。
“那安彌現在就正式加入我們啦。”孟雨裳繼續將巴掌拍得賊拉響。
安彌被她搞得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我們……多久開始練舞?”
“今晚就開始練。”
“我沒跳過你們這種舞,學起來可能會有點慢。”
“沒關係,”孟雨裳衝她笑得露出一排白牙,“我可以慢慢教你。”
安彌極緩地眨了眨眼,“謝謝。”
“客氣啦,”孟雨裳又衝她笑笑。
怎麽說呢,安彌寧願她還是剛剛的態度,現在這樣……說不出來的奇怪。
孟雨裳走到有鏡子的那麵牆前,拍了兩下手跟大家說:“學校籃球隊下個月要出去打比賽,我們作為啦啦隊,也是代表著學校,得拿出全新麵貌替我們籃球隊加油打氣,以前咱都跳的韓舞,這次咱跳更活力四射一點的,所以接下來的一個月要辛苦大家認真學這支新舞,舞我已經扒完了,今晚咱就開始練。”
“行,我就不多說了,”她轉過去麵對鏡子,“大家站我身後來。”
眾人紛紛起身,熟練地錯位排成兩排站在孟雨裳身後,安彌找了個第二排靠邊的位置。
“第一個八拍,一二三四……”孟雨裳開始教動作。
在場的人基本都是舞蹈係的,學起動作來賊快,安彌作為初學者自然跟不上,稍微有些手忙腳亂。
她忙手忙腳的樣子配上她那酷颯的氣質和長相,形成了一種特可愛的反差感。
很自然,很招人稀罕的那種可愛。
孟雨裳教動作的時候,全程都從鏡子裏看著她,被她可愛得不行。
為了照顧她,每教完四個八拍,孟雨裳會讓其他人自行練習,然後單獨教安彌。
安彌在初學者裏其實算學得快的了,她四肢蠻協調的,就是記性不太好,老卡在一個動作上,要不然就記錯動作,就因為老記錯動作才顯得忙手忙腳的,需要跟著孟雨裳多跳幾遍。
她身體挺軟的,但有些動作還是做得比較僵硬,比如wave和rolling,還有一些比較妖嬈的動作,安彌做這些動作的時候也是尤其可愛。
孟雨裳單獨教安彌的時候,其他人也經常就蹲在一邊看,個個表情都挺癡女的,像貓癮犯了的貓奴一樣,現在安彌就是那隻讓人想抱在懷裏狂吸的貓。
明明進的是啦啦隊,安彌卻有種像進了狼群的感覺。
安彌剛開始一點兒沒不好意思,畢竟是在陳聿麵前唱過《愛上櫻桃的理由》的人,這點兒小場麵她還是不虛的,但後來就不行了,臉直發燙。
能不燙嗎,一群眼冒愛心的人把你給盯著。
孟雨裳今天的打算本來是先把整支舞拉通教一遍,再拍個視頻讓大家回去有空就跟著練,結果練到第七個八拍的時候出了意外。
一個叫劉雯雯的女生胃**了,一般胃**也就持續個幾分鍾,但十分鍾都過去了,劉雯雯還疼得不行。
“不行,得送她去校醫院。”安彌上前直接把她抱起來。
胃難受的時候,蜷縮起來壓著胃會好受一些,所以安彌是像之前抱南星和蘇芷伊那樣將女生橫抱起來的。
劉雯雯也是舞蹈係的,體重特輕,安彌抱她一點兒不費勁,不僅能穩穩抱著她,還能一路疾走送她去校醫院。
啦啦隊的人都跟來了校醫院。
等劉雯雯疼痛緩解後,看著病**的她,孟雨裳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胃,腦子裏浮現出剛剛安彌抱著她的畫麵。
靠。
孟雨裳在心裏暗罵一聲。
胃疼的為什麽不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我彌姐一出手就掰彎一群
陳聿:我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隊的情敵?
預告預告∶快親上了快親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