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彌,你別拋棄我。”
低啞而顫抖的聲音入耳,安彌一整顆心也跟著顫。
“不會……我一定不會。”
她聲音斷斷續續, 語氣卻堅定。
陳聿從來對很多人和事都保持著懷疑態度,但對安彌這句話,他無條件信奉。
有她這句話,他這輩子就值了。
以前總總,不管再苦再痛,都值了。
這天,他們就這樣擁抱了很久。
如果不是護士進來撞見, 他們或許還會擁抱更久。
護士是來送飯的。
安彌擦擦臉上淚痕,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下心情後對護士說:“就放桌上吧,謝謝。”
護士放好飯菜後便出去了, 現在他倆都度過了危險期, 不用護士24小時守著,有什麽事兒呼叫護士台就行,他倆住的vip病房,護士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趕來。
理應說,病房裏還是要有個護士來照顧病人,但安彌想自己照顧陳聿。
學校那邊安彌請了假, 快到期末了,而且大三,本來也沒什麽課, 美院這邊管得也鬆, 批假很快。
陳聿什麽時候出院, 她什麽時候再返校。
陳聿其實也住不了太久的院, 他雖然傷得挺嚴重,但都是外傷, 估計一周後就可以回家休養。
安彌把餐桌提起來,再把飯拿過來放上麵,“吃飯。”
陳聿掃一眼餐盤裏的菜,再抬眸,“你喂我?”
安彌看向他完全能自己吃飯的那隻手,開口卻說,“我喂你。”
一股子慣著他的語氣。
陳聿斜斜扯著唇笑起來。
剛剛還彌漫在兩人之間的感傷頓時消散。
安彌也淺淺勾起唇角。
她拿起筷子和勺子,先在餐盤裏夾了坨牛肉起來,“先吃口牛肉。”
陳聿張嘴,等著投喂,像個嗷嗷待哺的乖寶。
安彌夾著牛肉過去,看到他這模樣,竟從他分明是酷得不行的長相裏看出了幾分可愛。
“再來塊兒山藥。”
陳聿嘴裏剛吃完,她又給他夾過去。
他吃的時候,她就看著他吃,等他往下咽再去夾下一個菜,一點兒沒往自己嘴裏送飯菜,仿佛投喂他吃飯是件特有意思的事。
大概是秀色可餐吧,看他吃飯安彌一點兒不覺得餓,就是有點兒饞。
不是饞他吃的飯,是饞他這個人,他唇形特好看,一直盯著就想往上親。
陳聿注意到了她有點不對勁的眼神。
他微微眯起眼,“你知道你現在看我什麽眼神嗎?”
“什麽眼神?”
陳聿:“想把我吃了的眼神。”
安彌笑了下,“看得還挺準。”
陳聿挑眉,有些意外。
他盯著她看,舌尖輕舔犬牙,然後說:“你也就敢在我沒法動彈的時候挑.逗我。”
安彌嘁一聲,“你能動彈的時候我也敢。”
“上次吃南星還有李子她們吃飯的時候,你說要幹死我,你知道那時候我想回你什麽嗎?”她問。
聽到這話,陳聿自然來勁兒了,眼底頓時染上欲氣,開口聲音啞了一個度,“什麽?”
安彌俯身過來,湊近他一些,揚起的嘴角帶著挑釁與某種程度的引.誘,聲音還故意壓低了些:
“來啊,幹死我。”
說完,她唇角弧度完全**開。
“艸。”
陳聿沒忍住爆了粗口。
她現在的樣子,像一朵肆意綻放的玫瑰,豔極,美極,帶著野性。
讓人很想現在,立刻,馬上,狠狠地幹她。
“你等著,”陳聿沉沉磨牙,“等著。”
安彌保持著唇邊的弧度,笑得又野又媚,“我等著。”
說完,她還夾起一塊肉遞到陳聿嘴邊,調侃道:“要快點兒好起來啊,別讓我等太久。”
陳聿此刻心底隻有兩個字:
操蛋。
他覺得老天就是故意折磨他,他倆第一次的時候,他就渾身是傷,雖然夠爽,也有夠疼的,後邊做了幾天,他食髓知味了,結果現在直接整個人報廢,稍微用點兒力就疼得不行,去上個廁所都費勁,安彌還偏偏在這時候火上澆油的來挑.逗他,真夠操蛋的,要命。
“吃啊,”安彌拿筷子戳戳他緊抿著的唇,“別磨牙了,你把牙磨平了也隻能憋著。”
陳聿往後仰,偏不吃,“你就喜歡看我憋著是吧?”
安彌沒回答,隻笑,算默認。
如果要說實話,她是真喜歡,他強忍著樣子性感得要死,那天把他捆**死命撩撥他的時候,她也忍得挺辛苦的,他那樣讓人看著心裏特燥。
“成,”陳聿咬牙道,“以後你想我快的時候,我偏慢,難受不死你。”
靠。
這人是真的狗。
安彌把夾著的那塊肉丟回餐盤裏,筷子再一扔,“自己吃吧你。”
陳聿微微斜眸瞥向她,嘴角勾了下,然後再壓下去,做出心很涼的表情歎氣道:“還以為,傷成這樣,某人會對我好點兒。”
他語氣一點兒不幽怨,甚至還帶著笑,但安彌還是重新把筷子拿了起來。
為她挨打的男人,她是得慣著。
“張嘴。”
陳聿笑笑,張嘴。
吃完飯,天還早,陳聿提議看兩部電影。
vip病房的床很大,安彌拿著遙控器坐上他的床,和他靠在一塊兒。
安彌拿著遙控板選電影,在一個催淚大片推薦分欄裏看到之前把她和陳聿都看哭的《七號房的禮物》,是這時候,安彌才明白,為什麽他看《七號房的禮物》哭了,看《驢得水》卻沒哭。
《七號房的禮物》講的是親情,男主是一個隻有正常人6歲水平的智力殘疾人,但哪怕隻有六歲的智力他也無比深愛自己的女兒,他對女兒的這份愛是無比純粹的,且永遠不會改變,是陳聿一直渴慕著的。
安彌不想再戳他傷口,所以但凡是關於親情的電影她都直接跳過,最後選了部喜劇片。
誰曾想,喜劇片才是真的戳他傷口,大笑會扯得他渾身傷口都疼。
但陳聿沒說,因為看到安彌笑得很開心。
她開心就好。
疼就疼,他無所謂,他最能忍耐的,就是疼了。
他沒說,但安彌還是發現他是忍著疼在笑。
大概這就是愛情?
她果斷退出了播放。
“別啊,”陳聿說,“看到一半兒多難受。”
安彌隻說:“你疼我更難受。”
陳聿伸手在她臉上捏了兩把。
安彌把片子換成了一部叫《龐貝末日》的災難片,沒有其他原因,隻是因為封麵上男女主在火山爆發前擁吻的畫麵太具吸引力。
她沒想到的是,男女主在火山爆發前擁吻的這一畫麵竟就是整部影片的最後一幕。
他們在愛人的雙眼裏,無懼死神。
當他們擁吻的身影被岩漿與火山灰吞沒,安彌也轉身,同身側的人深深擁吻在一起。
她想,如有有一天末世降臨,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也一定是與他擁吻。
她會愛他到生命最後一刻。
足夠濃烈的愛情,比生命本身更有意義。
這天晚上,安彌沒有回自己的**睡,就睡在陳聿身側。
她知道他滿身都是傷,但她一定不會弄疼他。
之後,她也一直跟他睡在一起。
住院的第六天是籃球賽的日子,如果沒有那群人渣,陳聿此刻正意氣風發地馳騁在籃球場上,伴著歡呼與喝彩,安彌也會在籃球上跳舞為他加油。
陳聿沒覺得可惜,他可惜的是:“今天本來可以看到你為我跳舞的。”
聽他這麽說,安彌笑了聲,“你猜蘇芷伊她們給我帶來的衣服裏除了冬裝還有什麽?”
陳聿愣了下,一瞬間便猜到了,“啦啦隊隊服?”
“Bingo,”安彌歪頭衝他笑,“在這兒,我也能為你跳。”
她說這話時,陳聿那雙始終漆黑的眼很亮,很亮。
人活著就為了某些時刻,聽到所愛之人的心跳,收到所愛之人的表白,與愛人相擁,與愛人痛吻……
這一刻,是被愛人珍視。
“等著。”安彌丟下這句,在行李箱裏翻出那套短裙,然後拿著衣服和彩球走進衛生間。
再出來,她已經穿短裙,手裏拿著兩顆金色的彩球,頭發綁成高高的馬尾,臉上帶著青春又活力的笑容。
他沒能去賽場上,但沒關係,在病房裏,她也可以為他加油,為他喝彩。
賽場是熱烈的,愛情也同樣。
當看到安彌跳起舞,陳聿胸腔下的那顆心髒比奔跑在籃球場上時更為劇烈。
他很幸運,他愛對了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希望這本帶給大家的感覺不僅僅是“帶勁”兩個字,我更希望能寫出來的是他們彼此濃烈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