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二章 中國式的智慧
《汽車之友》的四人小幫派走的時候，是帶著一臉的無比震驚的表情走的，一直到臨上車之前，他們望著林鴻飛的表情還充滿了怪異和……無法理解。
是的，就是無法理解，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林鴻飛之前明明不過是個搞摩托車的設計師，對於汽車的理解應該僅限於發動機和變速箱吧？怎麽在整車設計和調校方麵居然能夠達到如此的高度？
這不科學！這根本不符合他們對汽車設計這一職業的認知，在他們看來，哪怕林鴻飛設計的這第一款車能夠達到大發麵包車的程度都已經算是不錯了，可一轉頭，林鴻飛就用一記響亮的巴掌將他們的臉給抽腫了，用鐵一般的事實告訴了他們：什麽叫做能者無所不能。
能夠讓茅東海帶來如此驚訝，林鴻飛的心情很好，同這個相比，當林鴻飛麵對菲利克斯那張臭臉的時候，林鴻飛就覺得菲利克斯的那張臭臉也變得十分可愛……雖然臉色不是很好看，不過菲利克斯倒是沒有死鴨子嘴硬，很痛快的向林鴻飛承認了自己的失敗，“林，我輸了，你們國家的工人確實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工人之一……”
當然，承認歸承認，菲利克斯對於日耳曼民族有著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自豪，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立刻又補充了一句，“跟我們日耳曼民族的工人一樣。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人。”
之前的考核分為三個環節：筆試、德語口語測試以及實際動手能力，憑心而論，以施羅德為首的采埃孚公司的培訓師們並沒有在這個環節當中放水，他們對考試題目提出了嚴格的要求，完美的遵循了他們的職業道德，可即便是如此，30名工人也依舊全部以優秀的成績通過了考試。讓施羅德等人歎為觀止，連聲稱讚這些工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學習能力最強的工人。
這一切都是在菲利克斯的親眼目睹下驗證的，菲利克斯自然無法懷疑的眼睛。經過這三場考試，林鴻飛手下的這些工人們也成功的扭轉了菲利克斯對共和國工人的看法，哪怕他再驕傲。可是在林鴻飛麵前，他也不得不承認林鴻飛手下的這些工人確實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工人之一了。
“當然，我們國家的工人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工人，”被人如此誇獎，林鴻飛自然很高興，可高興歸高興，他並沒有盲目自大到認為共和國的工人就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工人、其他國家的工人都沒法同共和國的工人們相比的程度，他點點頭，“所以我堅信，我們的合作能夠非常愉快。”
“當然。”菲利克斯點點頭，但隨即，下一刻他的眉頭就皺緊了，“可是，林。按照我們當初的約定，你們隻能向自己的工人提供20個工作崗位，現在你給我30個人，我沒法向當地政府的勞工部門交待……”
菲利克斯所言的這個問題林鴻飛自然也想到了，不過作為將“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一“基本國策”執行了幾千年的國家。幾乎根本都不用思考，林鴻飛的腦袋裏麵立刻就能冒出幾條化解的辦法來，林大老板大手一揮，滿是豪邁，“這個簡單，這些工人按照學徒工的工資來處理，他們不足的工資，國內的公司給他們補發。”
“啊？”菲利克斯完全沒想到林鴻飛竟然能夠想到這麽一個神奇的辦法，眼睛都瞪圓了，愣了半晌，才道，“這樣也……可以？難道你的這些工人不會有意見？”
“為什麽不可以？”林鴻飛反倒是有些詫異，他想菲利克斯反問道，“我根本沒有拖欠他們的工資，向他們承諾了多少工資還是多少工資，他們有什麽理由不滿意？你相不相信，完全沒有任何一個工人有意見？”
不過學徒工畢竟還是不那麽好聽，林鴻飛猶豫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嗯，大不了願意以學徒工的身份在德國工作的，我額外每個月補貼他們1000元，相信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雖然學徒工的說法不是很好聽，可是工資不會少一分，而且還會有每個月1000塊錢的“封口費”，林鴻飛實在是想不出這10名工人有什麽理由不同意……30個人當中，找出10個人來並不難，對於這一點，林鴻飛內毫不懷疑。
“1000元？還是1000馬克？”菲利克斯砸吧砸吧嘴，不敢相信的向林鴻飛問道，在國內呆了這麽長的時間，在他為共和國那低到讓人不可思議的工人工資感到極度震驚的同時，也讓他對林鴻飛的話毫不懷疑……相對於一個月人均基本工資隻有100多元的現實情況來說，若是稍微幫工廠隱瞞一些情況就能夠每個月額外多得到1000塊錢的工資，菲利克斯實在是想不通有哪個工人會不同意，唯一讓他有些不確定的就是林鴻飛所言的貨幣單位，到底是他們本國的貨幣，還是德國馬克？
“當然是1000元了，”林鴻飛用一種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著菲利克斯，“難道您認為我人傻錢多嗎？”
菲利克斯頓時就有些尷尬：在剛才的某一段時間，他確實是覺得林鴻飛似乎是個人傻錢多的典型，但若是每個工人每個月多開支1000元……這個代價就真的太低了。
“林，你真的是一名精明的商人，”這一次，菲利克斯終於用一種極度佩服的語氣對林鴻飛開了口，“我真好奇你的頭腦到底是怎麽長的。”
“我可以認為這是您對我的讚揚嗎？”林鴻飛眨了眨眼，向菲利克斯問道……在林鴻飛看來。似乎菲利克斯的這番話，貶義的成分比較多。
德國人比較直是沒錯，但直絕對不等於啥，不管菲利克斯剛才的那番話是不是真的有貶義的成分，但這一刻，當林鴻飛問起的時候，他自然是絕對不會承認的。連連搖頭，一臉的真誠，“林。你怎麽可以這麽懷疑一位真誠的德國朋友呢？相信我，剛才的那番話絕對都是對你的讚揚。”
林鴻飛盯著菲利克斯看了半晌，眼見著這家夥還能夠坦然自若的同自己對視。終於點了點頭，“好吧，我的朋友，我姑且就承認你這話是真的……謝謝你對我的讚揚。”
菲利克斯鬆了一口氣，他這才發現，同林鴻飛說話的時候，自己麵臨的壓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請問，林鴻飛同誌在嗎？”電話鈴響了，接起電話來的時候，電話裏麵是一個頗為冷淡的男聲。讓你感覺不出不好來，但也絕對感覺不到熱情，話音中帶著濃濃的官腔……倒是官腔中一貫的傲慢和高高在上不是很明顯。
這倒也完全可以理解，不管這人是誰，林鴻飛現在好歹也是堂堂副處級的幹部。雖然是在國企當中，但說出去也是很能唬倒一大片人的，對上一位如此年輕的副處，腦殼裏麵稍微裝了那麽一點腦漿子的，都要好好掂量掂量這其中的含義和分量。
電話都打到我的辦公室裏來了，你會不知道我是誰？
打電話的這人態度不怎麽好。林鴻飛自然也不會對打電話這人有多少好感，一板一眼的按照官場中的標準應答方式回到，“我就是，請問你是哪位？”
“哦，林鴻飛同誌你好，”電話裏的那人的聲音帶著一種明顯裝出來的錯愕，微微一頓，重新換了個音調，不過同剛才相比，這次就熱情的多了，“我是市委編製辦的，請你立刻過來一趟。”
所謂的市委編製辦，其實全稱應該稱之為北郡市市委機構編製委員會辦公室，準確的簡稱應該是市委編委辦，但不知道為什麽，大家習慣上都以編製辦稱之，連市委編委辦的人也是這麽稱呼自己，久而久之，編委辦這個簡稱仿佛被大家給忽略了，倒是編製辦這個簡稱深入人心。
市委編製辦？聽到這個機構名稱，林鴻飛頓時恍然，他知道是什麽事了：國際標準化組織到來的後遺症來了，如果不出意外，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的行政等級變動的情況基本上將要塵埃落定了。
上次高元春副省長下來的時候便是為了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的行政等級的事情來同北郡市討價還價，但在自己老丈人走後，林鴻飛對於市委市政府這邊的消息不夠靈通，對於事情的發展程度不是很了解，隻是聽說雙方似乎是因為某些問題僵在了一起，可是現在看來，似乎大家已經就這個問題達成了一致了嗎？
一時間，林鴻飛不得不好好琢磨琢磨，這對自己而言算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林鴻飛同誌？”等了片刻之後沒有等到林鴻飛的聲音，電話那頭市委編製辦的那位不知道林鴻飛出了什麽情況，試探著向林鴻飛喊了一聲。
“啊？哦，”林鴻飛定了定神，對電話說道，“好的，請轉告編委辦的領導，我馬上就過去。”
“好的，請你馬上過來。”見林鴻飛應了下來，電話那頭的那位也不多說，應了聲，也沒有同林鴻飛內寒暄，徑自掛上了電話。
市委編委辦嗎……掛上了電話的林鴻飛卻並沒有立刻起身，而是默默的思考了起來：胳膊不可能擰過大腿的，隻要省委領導那邊做的不是太過分，給北郡市留一口肉吃，北郡市的領導也絕不會冒著在省委領導那裏掛惡名的危險強硬的堅持不同意。
既然如此，那不出意外的話，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馬上就會是一家廳級或者副廳級國有合資企業了……若是如此，自己的位子應該有很多人在眼饞吧？
一想到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惦記著自己屁股下麵的位子，明明是在這種情況危急的時候。林鴻飛竟然忽然笑了起來：他忽然有些好奇和期待：那些敢於跟哥們搶肉吃的家夥，一個個到底是什麽來路？
怕麽？林鴻飛還從來不知道“怕”字怎麽寫……作為市委的一個辦公機構，市委編委辦的辦公地點自然在市委大院裏麵，隻是市委編委辦說著好聽，權利也不小，但在實際的工作當中卻屬於那種比較“不接地氣”的部門，典型的清貴衙門。雖然人人尊敬，但實際的好處和權利並沒有多少……比市委組織部和市政府人事局差的遠了。
沒辦法，誰讓市委組織部和市政府人事局管的是人。可這個市委編委辦管的卻是大編製呢，若非到了提升編製的關鍵時刻，恐怕很多人都想不起市委竟然還有這麽一個機構來。
林鴻飛算是市委的“熟人”。對於各個部門在市委大院的詳細所在早就門清，挺好車子，吩咐了楊太平一聲，轉身上了後樓後樓。
同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的地市級行政機構一樣，市委大院裏麵綠樹成蔭，兩人也未必能夠合抱的過來的粗大樹木遮蔽了天空中的太陽，行走在樹蔭下，似乎連有些燥熱的空氣也沒有那麽令人不舒服了。
一路行來，倒是有不少人笑著同林鴻飛點頭致意。
林鴻飛是市裏的紅人，更兼手裏握著大家夥兒的錢袋子。大家每個月的獎金以及福利能夠發多少，很大程度上要看林鴻飛的臉色，大家對於林鴻飛這個年輕人自然不敢有絲毫的小覷之意，甚至不少人頗有些曲意奉承的味道。
對於這些人，林鴻飛不管對方身份高低。哪怕對方隻是一個普通的小科員，也一律微笑點頭致意，沒有架子，絲毫沒有因為自己高高在上就看不起對方的意思。
時間久了，大家隻當林鴻飛是平易近人，倒也在市委大院裏混了個不錯的名聲。那些平日裏得到過林鴻飛小恩小惠的人，也會借機向林鴻飛透露一些“小道消息”。今天也是如此，看到林鴻飛緩步走過來，一樓窗口的一個林鴻飛的老熟人眼睛一亮，轉頭不知道對同事說了句什麽就匆匆的走出了辦公室。
當他走到一樓大廳的時候，林鴻飛正好剛剛走到大廳入口處，眼見著無人，忙向林鴻飛眨了幾下眼睛。
嗯？老賈？林鴻飛微微一愣：什麽情況？
心裏這麽想著，林鴻飛腳下卻沒有遲疑，原本準備邁向樓梯的腳一拐，直奔一樓的衛生間而去……林總，我聽說這次市委編製辦開會，會有省裏的一位領導下來，聽說是審計廳的。”許是早就觀察好了衛生間裏的情況，知道裏麵沒有人，老賈的聲音微微放大了一點，對林鴻飛說道。
為了自己這個事，連省審計廳的人下來了？這是個什麽情況？林鴻飛心裏不由得一愣。當然，不管林鴻飛心中如何驚訝，他也不會當著老賈的麵表現出來，微微一頓之後，對老賈道，“老賈，謝謝你了……嗯，下班後如果你有時間，就去老李那裏坐坐吧，前兩天老李棋癮犯了，還跟我說想要和你下兩盤棋呢。”
聽到林鴻飛的這句話，老賈的臉上頓時不禁喜形於色。
老李乃是一位在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旁邊開飯店的老板，乃是大家公認的棋癡加臭棋簍子，雖然但象棋癡迷有加，但無奈水平奇臭無比，打老李雖然棋藝不佳，可有一點好，向來認賭服輸，絕不會賴賬。
老李在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的人緣不錯，平日裏生意很得林鴻飛等北郡市工業製造公司一眾高層的照顧，有了大領導的照顧，老李的飯店生意自然是相當的好，可真正知情的人都明白，老李的飯店隻是一個幌子，這個飯店真正的意義在於他是一個向北郡市官場中的中下層人士購買信息的聯絡點。
北郡市官場中的人，若是掌握了什麽比較重要的信息，就可以去找飯店的老李去“下象棋”，也由此可以得到一筆對於他們而言“不菲”的收入……比如老賈這樣的，也可以借著去找老李下象棋的幌子，從老劉那裏得到屬於自己的那筆報酬。
聽到林鴻飛這說，老賈頓時喜形於色，連連點頭道，“老李那家夥，哈……正好這幾天我也手癢了，昨天還說去找老李下幾盤呢。”
林鴻飛就笑著點了點頭……這賊天，簡直不讓人過了……”還沒有走到市委編委辦主任付大康的辦公室門口，付大康的抱怨聲就透過敞開的辦公室大門傳入了林鴻飛的耳朵，“還是冬天好啊，冬天裏有暖氣，整個屋裏都熱乎乎的，小牛，你說這他TM的都叫什麽事？”
現在才92年，老人家剛剛解開“姓資姓社”這一束縛在共和國脖子上的這條經濟發展繩索，但效果還沒有徹底的顯現出來，大家的日子依舊比較難過，同後世那隨便一個房間裏都有太空調不同，這個時代，除了市委的那些主要領導能夠享受到吹空調的待遇之外，夏天的時候，大家多數都是以吊扇來乘涼……有些身具領導職務的會被補貼一台落地扇或者小台扇之類的“獨享”乘涼工具，以此來彰顯身份的不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