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 明珠出嫁（上）
六月初三，月瑤去了靖寧候府。
明珠看著月瑤給她送的畫軸，失笑道：“別人添妝或送首飾，或送繡品，你倒好，送了一幅畫！不過你的畫很值錢，我就收了。”
月瑤笑道：“這畫隻能你自己用，賣不出去的！”
明珠笑道：“什麽畫還隻能自己用，不能送人？”說完打開畫，明珠臉突然一下紅了。
月瑤送的是不是什麽山水畫，也不是花草鳥獸，而是一副《送子觀音圖》。
向薇在旁說道：“姑娘為了畫這幅畫，沐浴齋戒一個月，而且畫好以後一直在畫前念《送子經》，就是為了保佑你早生貴子！”女人娘家再好，也是需要有子嗣才能徹底站穩腳跟的。
明珠笑道：“月瑤，我可是聽了她嫂子說，你畫的《送子觀音圖》非常靈驗，我想明年我一定能生下一個大胖小子！”
月瑤握著明珠的手說道：“你喜歡就好！”月瑤其實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畫靈驗，隻是碰巧罷了。不過她還是很希望，明珠在牛家順順利利的。
明珠樂了：“當然喜歡了，這可是萬金難求的好東西了。”等她到了牛家，給牛家生下幾個大胖兒子，那時候在牛家她就能橫著走。
月瑤本來是打算送完禮物就回府的，可是明珠不讓她回去：“月瑤，就剩下最後幾日了，你就陪陪我了。”
白易在旁笑著說道：“月瑤姑娘，你就留下來陪陪我們姑娘吧！你是不知道，這幾日我們姑娘緊張得都睡不著覺。你說若是這兩日還睡不著，等成親那日就不妥當了。”
明珠小雞啄米似地一直點頭道：“是啊是啊，月瑤你想，若是成親當天我在花轎上睡著了，那多沒麵子呀！”
向薇在旁笑道：“在花轎上睡著到沒事，就怕你在新房裏睡著了。等新郎官進去，呀，新娘子竟然不等他就睡著了，那才糗了！”
月瑤笑罵道：“你就不能說點好的。”這個死女人，說話口無遮攔的，也不知道避諱一下。
明珠早就習慣了向薇的烏鴉嘴：“月瑤，你就留下來陪陪我了。好不好呀？”
月瑤有些猶豫：“明珠，你一知道我的事情。我怕留下來對你不大妥當。”雖然月瑤不大在意自己失了父母，可是辦喜事的人家，一般都對這個比較忌諱的，所以月瑤不大想留下。
明珠嗤笑道：“月瑤，你做什麽在意那些長嘴舌？我們這麽多年的朋友，我怎麽還會在意這些。”
月瑤最後抵不過明珠的哀求，最後留了下來陪著明珠，就是晚上，兩人也在一起睡。
屋子裏的桐油燈已經被白易拿出去，可是有著從外麵照射進來的月光，屋子裏的東西還是清晰可見。
明珠醞釀了許久後說道：“月瑤，你將來有什麽打算？”
月瑤奇怪地問道：“好好的怎麽問起這個？”
明珠憂心道：“我是擔心你一門心思的作畫，會將終生大事也給耽誤了。月瑤，現在雖然不如開國那會要求女子十六歲就成親，但是女子過了十八歲也說不上好人家。月瑤，你得加緊，不能再這麽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了。”
月瑤笑道：“隨緣吧！”
明珠就擔心月瑤這種態度：“什麽叫隨緣。你如是沒有成婚的打算，就算有緣份，緣份也一樣飛走了。”
月瑤驚訝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沒有成婚的打算？”
明珠白了月瑤一眼：“我認識你七年了，還會不知道你想什麽？月瑤，你可不能抱有這個想法。女子終究還是要嫁人，這樣才有一個依靠呢！”
月瑤翻了一個身，然後說道：“不嫁人就沒有依靠了？我覺得，一個人也挺好的。”
明珠歎了一口氣，她就是擔心月瑤有這個想法，所以今日才挑破了這個話題：“一個人是挺好的，但是你不覺得一個人太孤單了嗎？我知道你喜歡作畫，但是那些畫在你孤單的時候能陪著說話、陪著你笑，它們在你不開心的時候能開解你嗎？不能吧？”
月瑤搖頭說道：“我不孤單。”
明珠將垂在月瑤臉上的頭發是理了一下，順到耳朵後跟去：“你現在才十六歲，自然不會覺得孤單，可等你五六十歲的時候，就你一個人，你還會覺得自己不孤單嗎？真到那個時候，你還能每日跟著畫過日子嗎？”
月瑤沉默了。
明珠說道：“月瑤，我知道你喜好作畫，可是嫁人跟作畫又不相衝突。嫁人以後，一樣可以作畫，一樣可以成為如玉山先生一樣的大畫師。”
月瑤苦笑道：“哪有那麽容易，嫁人以後，精力會分散許多。”
明珠沒接話，而是問了月瑤一個問題：“月瑤，你那麽喜歡孩子，就從來沒想過要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
月瑤幕然想起那個還沒成型就沒了的孩子，心中絞痛。為了不讓明珠發現她的異樣，月瑤閉上了眼睛。
明珠擔心說太多，惹發月瑤的反感：“月瑤，這些事情你一定得好好想清楚。”
月瑤平複好心情，笑著問道：“想清楚了會如何？”
明珠見月瑤的神色並無異樣，當下樂道：“等你想清楚了，不再固守己見，我自然是要好好尋摸尋摸，給你找一個如意郎君了。”
月瑤拉起錦被，將明珠白嫩的手蓋住：“這件事以後再說。很晚了，睡吧！”
明珠說道這裏，哪裏願意打斷了話呢：“月瑤，你可能不知道，玉山先生過一段時間後會去江南，以後還會定居江南。你知道為什麽玉山先生會定居江南嗎？”
月瑤點頭：“玉山先生的女兒在江南。”
明珠笑道：“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玉山先生因為女兒在江南，所以他才會定居江南。玉山先生去江南，就算他不跟女兒女婿住在一起，但是也可以接了外孫外孫女過去跟他同住。月瑤，你現在為了作畫不成親，可等你功成名就了，到時候你再想嫁人就晚了？”
月瑤被明珠說得有些心煩意亂。
明珠卻沒停：“月瑤，嫁人以後可能會分散你的精力，但是我相信以你的毅力就算嫁人以後，也一樣能成為玉山先生那樣的人。”
月瑤笑道：“對我這麽有信心呀？”她自己都沒信心的事，明珠竟然能說得這麽信誓旦旦。
明珠樂嗬嗬地說道：“那自然了。月瑤，等你過了花杏之期，好的人選都被人挑走了，到時候可就後悔莫及了。”
月瑤點了一下明珠的額頭：“今兒個的話是誰對你說的？”沒有人指點，月瑤是不相信明珠好好的會跟她說這些。
明珠很不服氣地說道：“是我自己想的好不好！你真是太小看人了。”她怎麽可能承認是向薇指點她的呢，說出來多沒麵子。
月瑤以前一直都知道靖寧候府在京城勢力很大，姻親也很多，卻沒多大感觸。可是在這兩日，月瑤感觸多了。給明珠添妝的人，從初四到初五，就沒停歇過。這些過來添妝的人出手都很大方，最差的也是價值上百兩的東西。
月瑤看著明珠收的這些東西，笑道：“光別人添的這些東西，就夠好幾抬了。”
明珠笑道：“這裏若有你喜歡的，你拿去就是了。”明珠除了太後跟羅韶等至親送的首飾會佩戴以外，其他人送的她從不戴。原因很簡單，明珠不用別人佩戴過的東西。
月瑤才不會要明珠的禮物：“說起來，好像就我送的最寒酸了。”一幅畫，雖然對外是千兩銀子，但是對比一下兩人的情誼，月瑤覺得她的禮輕了。
明珠笑罵道：“說什麽傻話，在我收到這些禮物之中，就你的是最貴重的。”別人送的禮物再貴重，也沒月瑤的這份有心意。想想，誰會齋戒沐浴一個月給她作畫，還誦一千遍經。
六月五日傍晚時分，宮裏來人了。太後娘娘賜下了禮物，接著皇後，各宮嬪妃也都有禮物賜下了。
太後賞賜下的是一柄如意，晶瑩剔透，做工精細，乃是難見的珍品。皇後賞賜下的玉石珊瑚盆景，也是價值連城。至於各宮嬪妃的禮物，自然都是價值不菲。
月瑤望著這些賜下來的禮物，笑道：“光這些禮物，就夠你吃用一輩子了。”光別人添妝，明珠就得了好幾萬兩銀子了。
明珠卻沒放在眼底：“這些東西都是死物，我哥給我的才是最實惠的。”羅韶給明珠準備的嫁妝，那是非常之豐厚。光上等的良田就有三千畝，田莊鋪子也都是挑最好的。
月瑤笑道：“財大氣粗，不過這樣挺好的。”
在牛家下聘的時候，羅家就已經說好了，牛家給牛陽暉成親的院子不管是正房還是廂房，家具全都是由羅家準備，哪怕一個馬桶都給準備好了。一般鋪妝一天就夠了，可是羅家財大氣粗，足足用了四天的時間完成。而且羅家做的這些家具，用的是全都是黃花梨木，就這些家具，就價值數萬兩銀子。
明珠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月瑤，我哥給的嫁妝裏有不少的古董字畫，現在我做不了主，等我出嫁以後就能做主了。到時候若有你喜歡的，你盡管挑。”
月瑤想起上次平氏送的那副畫，不禁心頭一動，平氏隨便送自己一副畫都是珍品，羅韶給明珠的陪嫁定然不會是差的。月瑤也不跟明珠矯情：“好，到時候那些字畫真有珍品，你借我觀摩幾天。”月瑤肯定是不會要這麽貴重的禮物，但是接過來觀摩幾日還是可以的。
明珠也不請求：“在我麵前還這麽客氣，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