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謝明鬱想過來西靖鎮找你玩！”
薑黎在那邊支支吾吾的，像是要詢問宋越的意見一樣。
謝明鬱的情史在宋越的腦子裏瘋狂自轉，試圖捕捉危險信息。
她猶豫著開口：“薑黎，你還是先拒絕謝明鬱吧。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但現在確實太快了，你們不需要那麽著急有線下的接觸。”
所幸，薑黎還是聽了她的話，暫時推掉了和謝明鬱線下見麵的約定。
宋越鬆了口氣，程靖嘉好奇道：“這個小謝，人品不好嗎？”
她搖搖頭，抿著嘴，很難描述他的情況。
謝明鬱是個風流浪子，從小生活在北市，家庭條件雖然不如路澤，但在北市這種地方，他沒有任何經濟負擔，和薑黎的家庭條件是天差地別。
更何況，他們隻是在網上聊幾天就要見麵約會，這也太草率了吧？
還是城市人的套路深，宋越不懂了呢？
更何況，還有一點更重要的。
“謝明鬱性格像火一樣，風風火火，每一任女朋友都談得快分得快；薑黎的性格像水，有時膽怯但柔軟更多，受過感情的傷更容易產生陰影。”
宋越頓了頓，小聲道：“他倆，不合適。”
程靖嘉點點頭，那確實是不合適。
就像是他和宋越，好像也是一個像野火熱烈，一個似深海冰冷。
宋越的身體檢查沒有問題後，程靖嘉就帶她出院了。
但程靖嘉下午剛午休起來，就收到了宋越的消息，說她四點的時候要去拍鎮上的房屋建築和鄉村特色。
他揉了揉眉心，歎著氣，穿好拖鞋。
“安分一天都不行。”
旋即，他從衣櫃裏拿出一套薄荷綠的上衣和薄藍色的短褲，換上就準備出門。
蘇婉育看著自己的兒子像花枝招展的孔雀，她咂舌道：“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
程靖嘉的腳差點被門檻絆倒，他回過頭道：“對，媽，你以後曬衣服朝西曬吧。”
“……”
蘇婉育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他就出門了。
她兒子，居然學會了打扮和開玩笑，她真應該去買串鞭炮來放放……
程靖嘉到了宋越說要來拍攝的地方，他低頭看到腳尖的那抹青色，一瞬悵然。
剛剛母親詫異的目光，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見過。
哪怕他辭職回來，她也絲毫不擔憂，因為她認為她兒子太優秀了，不可能會失敗。
這種對比強烈的感覺要從什麽時候開始追溯——
“媽媽，我這次語文考了120分了，是全班第五名！”
“嗯，媽媽相信我兒子一定能上一個本一大學。回家媽媽給你燉雞湯補補，這段時間辛苦了。”
初中的他，呆呆地站在那看。
為什麽別的同學的媽媽拿到孩子考120分的成績單，會笑得那麽開心，但他父母從來不會因為他的成績笑容滿麵呢？
他們不是希望他做個好孩子嗎？
難道，是他還不夠完美？
現在程靖嘉終於明白了，是因為他太完美，完美到他們理所當然地把他的好當作正常，卻把正常當作古怪。
他這前半生，真是太好笑了……
“嘿，你在想什麽？”
一隻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程靖嘉抬起頭來，陽光有些刺眼。
但薄積的雲彩和眼前的人，卻相融勾勒出一副美輪美奐的畫卷，讓他眼底的刺都為驚豔而讓步。
宋越身穿一件草綠色的吊帶連衣裙，裙擺的位置是鏤空的花紋，極具藝術感。她外麵搭了一件鏤空的針織開衫，戴著一頂蕾絲草帽，整體溫柔清新，和小道邊的兩片田野極致融合。
“沒，”他調整好呼吸，掩飾道，“沒想什麽。”
他心底不得不承認，她私下的穿搭很迷人。
宋越身後別著的那隻手伸出來，變出了一個草帽來，扣在了他的頭頂。
“我不熱。”
“好看。”
“不想戴。”
“試試看嘛，不喜歡再摘掉嘛。”
幾句拉扯後，宋越打開手機相機給他照鏡子，不停地誇他是“仙男下凡”、“人間絕色”。
程靖嘉語塞，手乖乖地放了下去。
仙男下凡？
他這樣更像是去種地的。
她把相機拿給程靖嘉：“交給你了！”
他們沿著中間這條狹窄的小道往前走，周圍的油菜花還盛放著，宋越個人首次出鏡，講述在當地的風光景色。
她的粉絲說，想要多看她，那她就多出現，也能提升一波衍生節目的熱度。
但，她是不會讓程靖嘉出鏡的。
互聯網的聲音太嘈雜，她要保護好他。
三月是當地油菜花的季節，但運氣好的話，四月份還能夠看到油菜花綻放，隻是沒有那麽有朝氣了。
宋越和程靖嘉決定騎著自行車去前麵的向日葵田，那邊的農作物少一些，能更好地俯瞰整座小鎮的景色。
程靖嘉騎著自行車載著宋越，這一段路，她負責拍攝沿途的景色。
宋越歡喜道：“看，小羊和小牛。”
她指著路邊的牛羊，上次見到還是在高中放假回來的時候。
自從外公去世後，她就隻有一個空**的房子，沒有家人，也不知道什麽是回家了……
她對著相機道：“西靖鎮每家每戶都有自己裝修的房子，有的房子設計是偏歐式複古的，也有十幾年前的老房子沒拆，但大多是這種別墅式的新房。”
現在是五點，剛好太陽光不算強烈，灑在田間像籠了層金色的薄紗，熠熠生輝。
時間好像被按下了慢速鍵，煙霧繚亂的田野，讓程靖嘉和宋越都忘了自己還在錄視頻，心境得到舒緩放鬆。
風光秀麗、歲月靜好。
人與自然和諧，大抵就是如此。
“我好想去我同事小米她們那看看，有大草原，可以騎著馬、圍著篝火，很熱鬧。”
小米他們那邊剛被台長點名了，說她們的收視很差。
小米是新人，受不住這個刺激，和她打電話哭得淒慘……
程靖嘉問：“你不怕他們超越你？”
宋越搖搖頭，認真回答：“這都是大美祖國的風光，同事之間也許存在競爭，但自然風光之間並不被規訓擁有人的規則吧？”
夕陽的光影劃過他的下頜線，緩緩地繃緊，稍有觸動。
“還有，我被超越了說明是我的能力不足，是我自己要更努力。”
這一點，他們倒是意外相似。
到了向日葵田，程靖嘉停下車來。
他腳尖點地，轉過頭：“宋越，人別對自己太苛刻了。”
宋越緩緩鬆開扶著車把的手，都抓紅了，她也不敢碰程靖嘉。
她看著他，隨口一說：“那你幫我找一個，能包容照顧我的人？”
他的心，猛地一個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