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咯噔一下，悄悄抬頭看向講台，學生們的視線全部被林霜寒吸引過去，沒人再看我。
不過批評我真的要搞這麽正式嗎？要不趁他沒開口之前先跑吧？
我是認真的，我屁股都抬起來了，就等著一旦發現他說話的苗頭不對就開溜，畢竟我覺得這真的是林霜寒能做出來的事情。
林霜寒的眼神似有若無往我這邊掃了掃，唇角微彎，“想做題還是想看風景？”
學生們很一致地說想看風景。
啊這？我還沒反應過來他想幹什麽，他就帶頭放下了手裏的筆，轉頭看向窗外。
“十分鍾。”
“……”教室裏沉默兩秒之後又發出齊聲歡呼，小孩兒們紛紛丟下筆放鬆了身體，有的還站起來打開了窗戶。
程鈺舉起手，厚臉皮地得寸進尺：“老師，想和晚霞合個影行不行？”
林霜寒也沒生氣，食指扣了扣講台，“你上來，我幫你拍。”
我偷偷舒了一口氣，重新在凳子上坐穩，看著程鈺當真跑上了講台。
林霜寒打開手機，讓他站到窗戶邊去，然後舉起相機‘哢嚓’一張。
其他同學立即也吵著要拍，林霜寒幹脆讓大家全部往窗戶邊站，我自覺退到教室門口。
林霜寒走到教室中間的位置，舉起手機又轉頭看我。
“程老師，可以幫我們拍一下嗎？”他嗓音帶笑。
我愣了下，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被點名。
“……好啊。”
在眾人熱切期盼的眼神中，我走過去接過林霜寒的手機，他低聲向我道謝，然後長腿跨過學生的座椅，走到人群最後一排的最中央站定。
我舉起手機，鏡頭裏的林霜寒身姿高挑挺拔，在一群男高中生的映襯下平添一份獨有的鬆弛慵懶，他目光半斂看著鏡頭，透過屏幕像是在看我。
我呼吸微斂，抿唇點了下屏幕聚焦，“三、二、一。”
“茄子！”快門按下，林霜寒和他身後橘黃色的晚霞被定格在鏡頭中。
我把手機還給林霜寒，想著下課時間也快到了，就準備溜之大吉。
沒想到他拿過手機又問：“程老師要不要也拍一張？”
“我就……”原本我想說我就不用了，結果程鈺竄出來直接把我拉到了窗邊。
“姐，我們倆合照一張。”
我稀裏糊塗抬頭看向鏡頭，還沒做好表情管理就看見林霜寒收了手機，拍完了。
程鈺湊過去想看，他直接把手機收進了口袋裏，“十分鍾到了。”
學生們一片哀嚎，老老實實坐回座位埋頭做題，我也將電腦和筆記本收進包裏，悄無聲息從後門走出了教室。
林霜寒跟著走出來，“我送你。”
他伸手想拿我手裏的電腦包，被我躲開了，“不用，我自己能走。”
我垂下眼眸，轉身快步離開。他別以為剛剛幫我解圍了，我就能不計較剛剛在食堂發生的一切。
這次他沒再跟上來，我一個人走到校門口，等著李彥時來接我吃晚餐，可一直等到下課他都還沒到。
夜幕降臨，沒有了日照的空氣又像淬了冰一樣冷。我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剛想發信息問他到哪兒了，一輛自行車停在了麵前。
林霜寒單腳撐在地麵，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問，早就離開教室的我為什麽還在這裏。
我收起手機，挪開和他對視的眼睛，往馬路上張望。
他也不走，和我一起數了一會兒來往車輛後又轉頭問我：“等人？”
話音剛落，一輛白色大眾就停在我們前麵，裏麵的人降下車窗，“知沐。”
他又看了一眼林霜寒，愣了一下才微笑著頷首，“好久不見。”
林霜寒並沒有理他，而是看向了我，那眼神怎麽說……像是在控訴我出軌了，沉鬱中透著受傷。
我莫名其妙心虛了一下，想要開口解釋時李彥時已經下車替我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來的路上有點堵車。”他很誠懇地向我道歉。
我如夢初醒，二話不說就繞過林霜寒上了車。心虛什麽，我又沒做壞事。
李彥時關上車門，又看向林霜寒，“那我們先走了。”
“等一下。”林霜寒慢吞吞從自行車上下來，“車壞了，可以載我一程嗎？”
我皺眉，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那車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壞了。
“哪兒壞了？”我趴在車窗邊問。
林霜寒涼涼看了我一眼，抬腳照著自行車的後輪踢了一腳，原本好好的鏈條直接被他踹掉了。他揚眉，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我直接懵了，李彥時的表情倒是沒多大變化，他很快反應過來表示可以送林霜寒。
可我並不想，我還想著趕緊吃完飯回家，林霜寒這時候來湊什麽熱鬧。況且這裏離他家就幾分鍾的路程，他走回去都行。
“那邊有共享……”我伸出手指著學校對麵的小黃，話還沒說完最後兩輛自行車被兩個學生騎走了。
“……”這下我也不知道說什麽了，況且人家李彥時都同意了。
林霜寒把自己的自行車鎖在路邊，拉開車門坐進後排，“有勞了。”
汽車啟動，車內氛圍有些詭異，我總感覺後腦勺涼颼颼的。
李彥時問林霜寒：“你去哪兒？”
林霜寒：“禦景江天。”
我瞪大眼睛，轉頭看他，“河西那個禦景江天？”
林霜寒報的是一個高檔別墅區的名字，在河西，可我們這邊是河東，從河東到河西起碼得四十分鍾。
關鍵他還真點了頭。我差點背過氣，就知道他不會安分。當年他就不喜歡李彥時，什麽恩怨這麽多年還沒過去，一見麵居然還要欺負人家，我都看不下去。
“林老師，我們有點趕時間，要不把你放在公交站，你自己坐車過去？”我委婉地表示拒絕，咬著牙微笑，請他不要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