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寒沒有回頭，我鬆開他的手，向他靠近了兩步。
等到他轉過頭，我就踮起腳伸手抱住了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如果你想她的話，我們就去看看她吧。”
林霜寒被迫彎下腰，身體起初還有些僵硬，慢慢又放鬆。
我感覺他的頭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雙手也圈住了我的腰。漸漸用力將我擁進懷裏。
他始終保持著沉默，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聽到他略微有些重的呼吸。
就這個姿勢保持了兩分鍾，我的腳漸漸有些吃力，周圍人看熱鬧的目光也越來越灼熱。
雖然林霜寒的懷抱很舒服，但我還是輕輕戳了戳他，“那個，我的腳有點酸。”
林霜寒輕笑，伸手揉了一把我的頭發，將我放開。
“下次再去看，今天你先回家。”
我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沒看見那種要淹死人的悲愴之氣才放下心來。
“那你什麽時候去叫我，我要給阿姨買最漂亮的玫瑰。”
他眸中有暖色，“好。”
關於林霜寒的媽媽，我心裏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今天這種場合顯然不適合，隻能下次見麵再找機會聊。
我回他家取了行李之後就自己打車回了家，剛到門口就聽見虛掩著的門內傳來我媽的聲音。
“老李，這個罐頭我打不開。”
我愣在門口，第一次聽見我媽用這種語氣說話，像是在撒嬌。
“放著放著，我來。”這是老李的聲音。
我將臉湊到門縫兒邊，悄悄把門推開一點，看見我媽和老李站在餐桌邊，老李正把打開的罐頭遞給她。
“謝謝。”我媽羞赧地低下頭。
“沒事兒。”
老李看我媽的眼睛都直了，他也不大好意思地轉過身，說話都有些結巴。
“那我先下樓，小程姑娘一會兒就回來了……”
不等他說完，我就直接推開門，笑眯眯道：“李叔叔，留下來吃飯吧。”
一邊說著我又看向我媽，衝她眨了眨眼睛，“我媽生病這幾天都是您幫忙照顧的，我還沒好好謝謝您呢。”
兩位長輩大概被突然出現的我嚇了一跳，愣愣看著我半天沒緩過神來。
我進屋把行李箱推進房間，給足了他們緩衝時間才慢吞吞走到餐桌邊。
桌上已經放了好幾盤菜，有幾個菜在老李沒出現時從來沒在我家餐桌上出現過。
“好多菜。”我很誇張地哇了一聲。
我媽已經回過神來，她瞪了我一眼，“程知沐，適可而止。”
我還沒說話，老李就先開口了，他一邊解圍兜一邊看向我媽，“我……我就不打擾你們母女了，我先回去。”
大概是因為緊張，那圍兜解了半天都沒解下來，他額頭上倒先有了一層薄汗，我媽連忙上手幫他。
“別啊李叔叔。”我拉開他旁邊的餐椅，“這菜都做好了，吃個飯再走唄。”
老李從圍兜裏解放出來，任憑我怎麽勸都不肯坐下來，他一邊推辭一邊往門口走，中途還差點被椅子絆倒。
等他終於到了門口，又似乎想起了什麽，轉頭對我媽道：“小敏，你的藥我已經給你熬好了在灶台上放著呢，你記得趁熱喝。”
說完，他又看了我一眼，局促地衝我點了點頭，走出去帶上了門。
房間裏終於安靜下來，我回頭看見程女士還站著，眼睛盯著緊閉的大門。
我很久沒見我媽這麽魂不守舍了，心裏還有點兒高興。
我學著老李叫她，“小敏，請坐。”
我媽在我對麵坐下，沒好氣瞪我，“你怎麽回來都不打聲招呼？給你打了幾個電話一個都不接。”
我起身幫我媽把老李交代的中藥盛出來放在她麵前，“我要是打招呼了，怎麽可能看到這麽精彩的場麵。”
誰能想到我離開這些天，我媽就已經找到了她的第二春。
程女士盯著麵前的湯藥，神色逐漸變淡，還不肯承認，“別亂說話，我和他什麽事兒都沒有。”
我以為她害羞，就道：“老李挺好的，我支持你們在一起。”
原本我說這話的意思是讓她不用顧及我的感受，她自己開心就行，沒想到她聽我這麽說反倒變了臉色。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想把我扔到一邊，這樣我就不會煩你了。”
“我……”
我聽得氣血上湧，不是很明白為什麽我媽的腦回路和一般人的不太一樣。
以前我喜歡和她爭，現在我隻想維持好不容易回溫的母女之情，隻好耐著性子避重就輕道：“我在和您聊愛情，您看您又扯到哪兒去了。”
我媽剛拿起的筷子又放到了桌上，“愛情，愛情能當飯吃嗎？”
她看我的眼神淩厲起來，“你喜歡那個老師？”
“是。”我挺直脊背，沒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
我媽更激動了，聲音拔高了一些，“我和你說過他不適合你，讓你早點回來為什麽不聽？”
我實在聽下去，手裏的筷子重重放在桌上。
“您認識他嗎？您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嗎？您說說我們哪兒不合適了？”
我話說完，她看著我半天沒說話，眼眶漸漸紅了。
“程知沐，你現在為了一個外人跟我摔筷子是吧？”
“我……”我有些無言以對，這個架吵得一點邏輯都沒有。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理智，心裏默念她還是個病人。
“首先，我完全沒有把您自己扔一邊不管的想法，我隻希望您幸福。”
我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闡述我的觀點。
“同樣的，您肯定也希望我幸福。”
“林霜寒是我喜歡的人，您既然覺得他不適合我，那就告訴我哪兒不適合，如果我認可的話，我肯定會聽您的話。”
我重新端起碗筷，“在此之前，這個話題沒有聊下去的必要。”
話說到這份上，我原本的好心情已經**然無存，吃飯都有點索然無味。
我媽也沒再說話，她把湯藥喝完之後也不肯再吃飯，直接回了房間。
我隨意扒拉了兩口也不想吃了，剛準備洗碗，門鈴就響起。
老李牽著大孫子站在門口，笑得有些尷尬，“程小姐，家裏天然氣欠費了，可以蹭口飯嗎？”
“當然可以！”我連忙讓開身子讓他們進來。
何止可以，我簡直求之不得，我實在是拿我媽沒什麽辦法……
老李大概也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他壓低聲音問我：“這是咋了？剛剛不還好好的。”
我歎了一口氣，三言兩語解釋不清，“下次再跟您解釋，我媽喝完藥飯也沒吃，您幫忙進去勸勸吧。”
老李掃了一眼我媽緊閉的臥室門，拍了拍胸脯，“交給我。”
我連連道謝，轉頭剛想去給這爺孫倆盛飯，衣角就被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