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一張臉憋得通紅，一個字在唇邊呼之欲出……
可關鍵時刻，他卻低頭撫摸李星輝的頭頂。
“乖孩子，你程奶奶離開沐沐阿姨會更難過，咱……咱不讓程奶奶難過哈。”
原本恨鐵不成鋼的我，聽到這句話就沉默了。
我轉頭看向我媽，在她別開頭的一瞬看見了她眼角閃爍的淚光。
我一心想著撮合她和老李，卻沒仔細想過她內心有多煎熬。
而老李，比我更懂我媽。
如果讓她在愛情和我之間做選擇，她會毫不猶豫選擇我。
房間裏沉默下來，老李把李星輝抱起來，朝門口走。
“我先回去給兒子兒媳做飯，你們娘倆有什麽事好好說，別再鬧別扭了哈。”
房間門開了又關上，我和我媽一個坐著一個站著，誰也沒動。
我看了眼還捏在手裏的紅花油，清了清嗓子，“媽，這怎麽擦來著？我不太會。”
程女士在我看不見的方向抹了把臉，又轉頭，板著臉走到我身邊。
“這也不會那也不會，白吃那麽多大米。”
嘴上說著，手上卻拿過紅花油，替我揉搓腳踝。
我低著頭，悄悄翹起嘴角。
愛跟著我就跟著唄，就是可憐了老李，明明那麽喜歡程女士，卻無緣在一起……
下午，程女士就開始在家裏收拾東西，洗洗刷刷，大有這輩子再也不回來的架勢。
而我，仔仔細細把劇本重新梳理了一遍，想著明天和李彥時見麵好好掰扯一番。
卻不想第二天，他帶著我去了一家非常高檔的西餐廳。
“李導，在這兒聊劇本，是不是不太妥當？”
我環顧四周，全是一對對約會的小情侶，還有人拉著小提琴穿梭在每桌之間，氣氛浪漫又曖昧。
而我和李彥時吃飯的桌子上擺放著香薰、玫瑰和紅酒，他的穿著還非常正式。
“你別緊張，這不是我訂的。”
李彥時含笑將菜單遞給我，安撫道：“我昨天行程太滿，就讓秘書訂了餐廳，她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
他叫來服務員，把桌上的氛圍感裝飾全部撤走了，紅酒也換成了普通的檸檬水。
“現在感覺有沒有好點？”他親自替我倒滿了水，“或者，你想換個地方也行。”
我有些拘謹，挪了挪屁股，“沒事，就這樣吧。”
雖然這樣也很奇怪，顯得我們和其他桌格格不入，但我也不至於讓金主爸爸為這麽點兒小事費心。
興許是我鬆了一口氣的動作過於明顯，李彥時突然打趣，“你是不是以為，我要做什麽奇怪的事情？”
我幹笑，“沒有。”
是的，剛才那副架勢，我差點以為他要跟我告白了。
我甚至在想怎樣才能在不傷及金主爸爸尊嚴的前提下，委婉地告知我並不喜歡他。
幸好隻是誤會一場。
李彥時隻是低聲笑了下，並沒有多說什麽。
等我們點完菜，就進入了今天的正題。
我將提前打印出來的劇本交到他手裏，“其實今天，與其說是我們討論劇本，不如說是我請你幫忙。”
李彥時拿過劇本，耐心等著我的下文。
“我還是不接受大幅度修改，比如你昨天說的加入一些流行梗進去，這個我不接受。”
我又從包裏抽出另外兩張紙給他。
“但是，我希望嘉時可以給我個機會，我們一起來探討另外一種可能性。”
李彥時翻看著手裏的資料，那是我連夜弄出來的案例分析。
主要是一些當前比較出圈的影視劇，題材新穎，劇情新穎，沒有老套狗血的流行梗。
等他看完，菜品也基本上齊了，我們邊吃邊聊。
他沉吟一番，食指在案例分析上點了點，“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這些都是小眾題材。”
我垂眸扒拉盤子裏的意麵，他的意思我明白，這些小眾題材的影視作品能火，具有一定偶然性，是存在風險的。
嘉時剛起步，如果鋌而走險，要麽一鳴驚人，要麽一蹶不振。
“我明白你的為難。”我放下餐具，認真看著李彥時。
“但是不都說高風險高回報，如果這件事做成了，嘉時傳媒在圈內就會一炮而紅，無人不知。”
說這些話，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就看李彥時敢不敢賭了。
但我絕不相信，從國外跑回國內做影視，他會是一個沒有野心的人。
我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我對我的作品有信心，就是不知道李導願不願意賭一把。”
李彥時吃飯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我表麵上信心滿滿，其實放在膝蓋上的手早就握成了拳頭，手掌心一片濡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可能幾秒鍾也可能幾分鍾，周圍一切一切聲音、動作都慢了下來，我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李彥時終於抬起頭，“知沐，我看過劇本，對你有信心，也對嘉時有信心。”
他頓了下，我心裏提著的那口氣還沒有完全放下來。
“但是，你知道，這件事我一個人說了不算。”
我鬆了口氣，嘴角不自覺上揚，“隻要你願意相信我，我就有信心說服團隊。”
這也是我一開始就說，要他幫忙的原因。
他自己搭建的團隊，他自己肯定最了解，我隻要能就劇本中比較有爭議的部分把他說服了，就等於成功一半了。
飯後，我們就近找了個咖啡廳，仔細把劇本過了一遍，他果然慢慢被我說服，還敲定了下次和團隊溝通的時間，等我回臨雲之後就可以開始。
我們從下午兩點一直聊到了晚上六點，最後我幹脆又請他吃晚餐，當做是謝禮。
人聲鼎沸的火鍋店裏，李彥時執筷坐在我對麵，將蝦滑全部倒進了紅油鍋裏。
而他，隻撈菌菇湯鍋裏的肉片吃。
店裏暖氣開得很足，他已經脫了西裝外套，襯衫衣袖也用袖箍固定住卷了起來。
矜貴公子一下成了都市白領，在他身上也並沒有什麽違和感。
服務員送來一杯橙汁，他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我看著好笑，“都說了吃不了就別吃了。”
他剛剛看我吃辣鍋吃得津津有味，就非得嚐試了一下，結果嘴唇被辣得通紅，再也沒往我這邊伸過筷子。
我又撈出一塊牛肉，也不管什麽形象，吃得很香。
中午在那樣的氛圍下，又光顧著想劇本去了，我根本沒吃什麽東西，現在吃火鍋肯定要痛痛快快吃。
李彥時笑了下，突然冷不丁問：“L同學的原型，是林霜寒吧？”
我筷子頓了下，爽快點頭，“是。”
之前，我想著這次見麵一定要當麵和李彥時說清楚，我對他沒有任何想法。
後來看見劇本，我又覺得什麽都不用說了，他那麽聰明，隻要看了劇本就能明白。
現在他是明白了，甚至還開玩笑，“我剛看的時候，還以為是我。”
我除了用牛肉丸塞住嘴巴，傻兮兮笑，也做不出其他回應。
放在桌邊的手機震動了下，說曹操，曹操就給我發信息了。
林霜寒：在哪兒？
我剛放下筷子準備回複，趙兮子突然打了個語音電話過來。
“知沐，林霜寒出事了！”
我莫名其妙，“出什麽事了？他剛給我發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