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山群妖皆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這是自家老大,一個個忙恭敬行禮道:“拜見帝君!恭迎帝君出關!”

寅娘娘眼中閃過驚訝,白沚本體不過是玄品修為,所依仗的大半是神道分身,聽傳言說好像是被分身反噬了已經有近兩百年沒怎麽露過麵了。

但是今日一見這氣勢,寅娘娘覺得自己都不一定能打過他。這不是修為高低的差距,而是某種生命層次的變化。

青雀妖將麵色一變,冷哼道:“裝神弄鬼!”

他伸手一抬,一道火紅色的寶環升天而起化作百丈之大如同一片火雲染紅天幕,撞向巨蟒的七寸之處。

巨大神蟒張開蛇口吐出一道銀白色霧氣天地間瞬間溫度驟降,極寒之氣與灼熱火雲相遇,二者瞬間化成了一片翻騰的淡白色雲海湧上更高的天雲中。

青雀妖將見狀伸手一指,火紅色圓環再次轉動升上九天,然後猛然降落欲要套在巨蟒身上束縛住他。

巨蟒卻不躲不閃,反而身體一扭主動迎上火紅色圓環。

眾人的視野裏都出現了這樣一幕,巨大白色神蟒徑直升天穿過紅色圓環,然後消失不見了。

“嘩啦啦~”

下一刻,天地間杏花開滿蒼穹,天上人間花落如雨,粉與白交織,花與風合舞,一道修長的身影站在漫天風花中。這一幕,翩若浮雲著霓裳,落花鬢邊皆染霜。

白沚迎風而立,腰掛長簫,白絲銀發如霜雪,不似人間凡塵人,更勝天上雲中仙。

千花匯路,萬雲繚繞,從千丈高空一路鋪到地上,仿佛是通天路,又似雲中天門開,白沚單手背後緩緩渡步而下,每一處眉眼都完美無缺,令人不舍移目,氣淡神閑,持簫踏花。

花狸子看呆了眼,扯了一下身側胡十二郎的衣袖,小聲道:“喂,你發現沒,帝君好像……好像變了。”

胡十二郎點頭道:“確實是變了,說不出來的感覺。雖然容貌依舊,但氣場非同。”

寅娘娘看呆了失神了片刻,直到身側青雀妖將冷哼一聲,才恍然驚醒過來,腦子飛快的轉動了一下,道:“妖將,這虺山帝君有些不一樣了,定然是有什麽大神通修煉成了,我們要不還是從長計議吧?”

“從長計議?寅道友,你怕不是被其妖媚的樣子迷惑了吧?金獅妖主還在牢獄中受罰呢,我勸你自重。”青雀妖將冷道:“今日必須拿下虺山,否則我得自王上的加持三日之期就要到了。”

說罷,他一楊手,道:“眾妖聽令,封大妖主之命,今日踏平虺山!”

寅娘娘眼底浮現一絲陰霾,哪怕是頂頭上司都要給她一份臉色,這青雀妖將一來就拿著妖主的命令來壓她,更過分的是還直接越過她這個獅虎山主人。

雖然說好要和虺山做戲,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也不得不發了。

隨著青雀妖將一聲令下,頓時獅虎山萬獸奔騰,百虎齊嘯,威震山河,龐然氣勢一瞬間壓住了所有人的氣場。

這個時候,雲端上的白沚取下腰間長簫,單手一轉長簫繞手三環,然後雙手持簫放在身前,唇間氣動簫聲悠揚。

“嗚~”

長簫一起音動三千丈,如同空中波浪**漾四方,席卷向大地上塵煙四起的獸群,簫音隨風弄纖雲,合法入萬象,簫聲所過萬獸止步,百虎停歇,一切都陷入了沉睡中去,獸群激揚起的塵埃尚在緩緩落下,如同萬尊獸雕石俑靜立沙塵中。

寅娘娘瞳孔一縮,這是什麽神通竟然能在數息之間鎮住萬獸?要知道萬獸奔騰之時就是一個整體,萬獸之氣融成一團,莫說玄品,就是地品大妖都不會直麵的。

青雀妖將也是被鎮住了一下,打量了白沚片刻道:“原來是本將小看你了,你這層玄品法力隻是偽裝吧?”

白沚笑了笑道:“你說是那便是吧。”

“哼,果然是地品,你隱藏的可真夠深。”青雀妖將冷冷道:“不過今日你的虺山妖府是一定要滅的。”

白沚收起長簫,雙手背後,麵上笑意淡去,“本君麵前你也口出狂言,莫說你區區一個妖將,就是迦羅妖域的天品妖主親至也做不到。”

“大言不慚!試一試就知道了。”青雀妖將大喝一聲,“天雀滅世!”

“嗡~”

紅色的圓環猛然再次飛出,懸浮在青雀妖將上空,他伸出單掌隔空對環,那圓環法寶猛然間散發出青色火焰化作一隻千丈之巨的青雀盤旋於九天之上,天地間被染成了一片青碧色,青色天雀猛然展開巨大雙翼仰天長鳴一聲,竟然一頭撞向虺山。

白沚看了眼青雀,揚袖一揮一幅山水墨畫飛出,他伸手一點,輕喝道:“畫裏乾坤大,日月換新天。”

卻見那畫隔空一閃就消失不見了,而天地間忽然一亮,一輪浩大太陰圓月普照長空,巍峨山巔有青白二蛇盤纏交頸望月。

這一次群妖都驚呆了一般看著明月高懸,天色如墨,他們還以為真的是帝君大人一招把天地都給顛倒過來了。

幾位妖府統領也都十分吃驚,十二郎驚歎道:“這幻境,未免也太逼真了吧?”

辰蝶伸出手接過空中飛舞的一隻螢火蟲,也驚道:“帝君大人的幻道已經超凡入聖了,變假為真,以真為假,顛倒天地,幻像萬物。”

白素和碧青二妖看著那交頸的青白二蛇也是驚訝萬分,她們之前哪怕器靈合一也做不到如今這般強大的地步。

青雀妖將心中也是一震,他此刻終於不得不承認,在白沚身上看到了大妖主的影子,那種舉手投足間近乎改天換地的莫大威能,已經是半步上境界的可怕存在了。

白沚伸手一指,山巔的青白二蛇猛然間飛身而起,巨大蟒身纏繞住了青色天雀,天雀怒鳴青色火焰熊熊燃燒著二蛇。

青白二蛇身軀顫抖,眼看就要燒化了卻又變作了兩條捆仙索纏住了它的兩足,另一端則纏繞著那座無比高大的巍峨高山。

天雀揮動翅膀想要扯斷繩索,但是無論其如何掙紮都解脫不得束縛。

青雀妖將喝道:“寅道友,還不快快出手助我?否則今日你我二人都不好脫身了!”

寅娘娘心中冷哼一聲,自己不行還指望老娘?要不是看在自己兒子還在迦羅妖域修煉,她是絕對不會理這個傻鳥的。

不過麵上還是焦急道:“好,我這便出手!”

說罷,她伸手振臂一揮一條黑白相間的長鞭狠狠抽打向白沚,幹擾其施展法術。

眼看那長鞭就要落在白沚身上時,他看都不看一眼,隻是伸手一彈恰好飄落身前的兩片杏花碎瓣。

“嗖~”

兩片花瓣猛然間如同利箭射出,速度快如閃電破空而出,一瓣打在了長鞭上當即將長鞭震退,氣浪四散開來,另一瓣則是直逼向寅娘娘而去。

寅娘娘心中不由微怒,就算是演戲你未免也太小看老娘了吧?伸手彈花就想托住我?演戲也不是你這樣演的啊?

但是當那片花瓣射來一瞬間,寅娘娘猛然間察覺到天地一變,天穹殺氣如雲,地上殺機重重,風起煞氣,雲聚殺光,仿佛整片天地都要殺她,重重殺意碾壓著她的心神,仿佛自己真的會死!

被天殺,被地殺,被每一根草殺,每一滴水,每一片雲,都要殺她。

寅娘娘心中驚駭萬分,忙張口吐出一道金光,其中有一口金鍾,金鍾落下把她罩在了其中。

“鐺~”

那片粉紅色的杏花花瓣撞擊在金鍾上,發出了一聲巨大無比的震響,音穿四方。

花瓣也化作飛灰,露出了一根閃爍著寒光的銀針,鍾身上還顯出了一個很深的針孔,已經刺入了金鍾一半深。

寅娘娘在鍾裏麵被震的頭腦子發懵,她收起金鍾怒道:“你竟然要對老娘下死手!”

白沚身後白發一瞬間散發,隨風飄揚向身後浮起,他手中出現了一張銀弓,單手無箭拉弦,然後開口道:“當年燒了我虺山百獸的一把火是你放的吧?本君略施懲戒,有何不可?”

“你!”寅娘娘氣的忍不住想要破口大罵,但這時白沚已經將弓弦拉滿,“錚”的一聲射出,一道銀白色月光匯聚為箭,直破雲光,看似不疾不徐的很慢,但實際上卻快到近乎時間流逝,穿越時間一般躲無可躲的射中了青色天雀。

天雀哀鳴一聲,渾身火元化作漫天紅點散去,白沚伸手一招憑空攝來了那隻寶環。

神通被破的青雀妖將反噬吐血,他雙目猩紅,怒道:“還我法寶!”

白沚笑了笑,“既然被我奪了,那便自己再來搶回去。”

“你欺人太甚!”青雀妖將怒道:“今日我定與你不死不休!”

寅娘娘也冷哼一聲,手中浮現一把寶劍,寶劍一出頓時散發出群蛇厭惡的光芒,“今日,老娘也要來教訓教訓你!”

白沚不以為然道:“雄黃寶劍?”

下一刻身形一閃竟然隔空瞬移數百丈來到了寅娘娘身前,她大驚失色對上了白沚金色瞳孔,渾身血液都為之一滯,她動不了了。

白沚從她手中拿起雄黃寶劍,隨手一扔拋到了白素麵前,“此劍便送於你吧。”

白素麵色大喜,忙道:“拜謝帝君賜寶!”

另一旁剛叫出來要不死不休的青雀妖將睜大了眼睛,憑空瞬移數百丈,這可是大妖主才能勉強做到的吧?

這……眼前之人莫非真是一個老怪物在隱藏修為?

想到要滅虺山的原因,青雀背後猛然一涼,死死盯著白沚記住了他然後頭也不回的慌忙飛遁而逃。

寅娘娘此刻也恢複了動作,剛才那一幕太嚇妖了,要是白沚直接給她來個掏虎心,那豈不是活不活成了?

她也連忙飛遁而逃,獅虎山群妖一見老大都跑了,頓時紛紛四散退去。

白沚見狀沒有去追,伸手一揮頓時天光放亮,大日懸空,望月圖重新落在了他手中,然後一轉身就身形隱去。

群妖見帝君走了,忙都行禮道:“恭送帝君!”

今日的帝君神通實在太過驚人了,如此神威哪怕是天品大妖都不一定怕了吧?

蛇王穀裏,古柳樹下,白光一閃白沚顯出身形,猛然咳嗽了幾聲,然後盤膝坐下運功調轉內息。

方才他之所以有那般看著舉手抬足間莫大威能的實力,其實是因為白沚調動天地之力加持的結果,如果沒有天地之力加持可能連寅娘娘都打不退的,更別提那實力極強的青雀妖將了。

方才的表現不但借用了祁南山脈賜予他的天地權柄,還有水月鏡花幻像的虛假遮掩,就比如那最後的一瞬間移動數百丈,其實他隻是勉強移動了百丈,然後隔空使用金瞳定身妖術定住寅娘娘,用幻像讓他們以為自己能一下子就跨越好幾百張遠呢。

之所以對寅娘娘下狠手,就是因為他先前說的,獅虎山曾經放火燒了虺山百獸,這是給她一個教訓讓她心中對自己有敬畏之心。

否則,像寅娘娘這種大妖,很容易就會背刺陰人,防不勝防的。

他的肉身在虺山金頂峰沉睡了將近兩百載,每時每刻都在感悟著天地自然之力,憑借著曾經的虺山權柄再加上百年前得到的祁南山權柄,參悟大地玄意,如今已參悟出了八九成。

白沚如今在虺山地域內,可以憑借天地之力的加持堪比天品大修士,但如果出了祁南山脈這片大地,也就是能和地品鬥一鬥而已。

畢竟他可是渡過八重雷劫的大妖,跨越一層境界戰個平手不算逆天吧?

再有二十多載就到了白沚千歲壽辰了,雖然他機緣深厚,得天時地利人和,如今距離地品也不遠了,但是再來幾個二十年也沒法踏入地品。

想來,一千年的時間,從一條凡蛇修煉到如今的境界和實力,已經是萬中無一了吧?

白沚從來不會想著自己是什麽絕代天驕,也不想成為絕代天驕,因為如果背後沒人會死的很快。

他調息完體內激**的法力,養傷近百年終於神魂修養完好,肉身也感悟地品有成,現在看著闊別許久的小山穀,還是一切如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