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雲彩霧之中的血羅忽然歎息道:“七玄,你我自上古相伴至今,雖然互為爭奪者,可也是知根知底了。
你若信我,待我飛升主界後願請大能相助,接引你重歸主界。你可願意等下去?”
“請人?”七玄聞言悲聲道:“我妖族大能銘記上古之人的還有幾位?尋常大羅哪裏能破界千重接引我這一道殘魂?絕頂大能你又如何請得動?”
血羅低頭笑道:“在不曾拿到此丹前,我自然沒有這個自信。可我拿到此丹後,便知這小子與浮玉道脈大有牽連,以其在主界的超然地位隻需請動其中一峰的大能出手,便能輕易做到。再不然,請大千世界的鎮殿使出手,大有可能做到的。”
七玄麵色一喜,道:“此言當真?”
“自然當真!”血羅點頭道:“你我相爭之下,隻怕我也沒有本源之力再飛渡萬界虛空,到頭來還是要飛灰湮滅。既然能有辦法兩全其美,我何樂而不為呢?”
“那你發下大道誓言,飛升之後十萬年內請動大能前來破界接引!”
“好,道友放心!”血羅笑道。
……
當白沚的意識逐漸清醒後,發覺自己身前一片絢麗的彩色,心中一驚難道血羅戰敗了?
他的身前,七玄無目無容的臉對著他,哪怕沒有雙眼也能感覺到對方在注目自己。
白沚恭敬行禮道:“見過前輩!”
“這是你的妖丹,拿回去收好。”七玄拂袖一揚,一粒白玉妖丹落回了他的手中。
白沚心中一喜,笑道:“多謝前輩寬宏大量。”
七玄麵上略有惆悵,傷感道:“終究是技不如人,血羅已經離開了此界,我送你們都出去吧。
記住,在這裏發生的有關我與血羅之事,一概不能說出去。他們我已經下了心咒,說不出去一個字。至於你,血羅囑托我要照顧好你,便不對你下這禁咒了。”
白沚雖然心中不甚清楚,可對方沒有解釋,他便不會去問,隻是恭敬道:“拜謝二位前輩大恩!”
“對了,照看一二那隻靈蝶異種,我傳授了幾樣神通,將來能走多遠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七玄忽然看向最先陷入昏迷的那群小妖,淡淡囑托道。
白沚自然點頭稱是。
七玄伸手一揮,一道光怪陸離的光圈籠罩住了所有人,白沚隻覺得眼前一陣強光閃爍,他再睜開眼時已經站在了祁南山脈的一處山峰上。
他回望遠方,那座宏偉的天門遺跡逐漸消失,一點點隱入虛空不見蹤跡,仿佛遺跡中一切都隻是一場夢罷了。
“怎麽?難不成還想回去?”
身後傳來一道女子輕柔的聲音,胡七娘站在他身後,緩緩開口道:“能活著出來,便已是邀天之幸了。妖丹沒了,還可以重修。”
白沚嘴角扯了一下,道:“我的妖丹還在,前輩還給我了。”
“你不是把妖丹給……”胡七娘正說著便感覺一陣心神驚懼忙止住了口,“我這是被下了某種封口咒?”
“不錯。”白沚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說出口了關於兩位前輩的事,隻怕即刻飛灰湮滅。”
“那我呢?”江雲出聲問道。
“你也一樣,猴王你也是。”白沚回頭對著他倆告誡道。
胡七娘歎道:“那便這樣吧。隻不過你這次創下的禍可不少,北溟老鯤和迦羅王你都得罪狠了。如今你唯一的活路就是尋找一座靠山。”
白沚眯著眼睛笑道:“你說的這座靠山,是指你嗎?”
“怎麽?你覺得,我不配?還是我老娘身後的青丘不配?”胡七娘輕笑一聲,用纖纖玉指勾了勾白沚骨感分明的下顎,“想活命,就來我青丘。”
說罷,就轉身化作一道白光飛遁離去。
白沚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自己的下顎,胡七娘這是想罩他?
疾風雲影中,胡七娘撫平了心底那一絲慌亂,想到方才那張清俊無比的麵容就有些心跳加速,那條小蛇隻盼他能知好歹。
……
山巔,江雲這個時候傻傻的哈哈大笑了幾聲,打斷了白沚的思緒,“胡七娘說再過百餘年,就會在妖族八域中的天牛妖域積雷山上開啟招妖幡,共聚天下萬妖,以麵對北荒巫部和佛道兩派的大軍進攻。”
白沚心中一驚,“道門和佛門要聯手攻打妖族?”
“你一點都不知道嗎?”江雲有些驚訝,“連我被封印在飛地都知道十二上玄宗都在為此事奔波了數百載。你這堂堂妖府之主竟然一點都不知情,怪不得胡七娘還特意要我囑托你。”
白沚心中無數個念頭浮現,北溟對自己恨之入骨的萬年老鯤,南邊恨不得親自跑來殺了他的迦羅妖王,還有北邊大晉王朝近來又有異動,如今又要來一個三方勢力的曠世大戰,他心神沉寂許久,終於在江雲以為他被嚇呆時才開口說話。
“江雲兄,你如今算忘道宗棄徒吧?”
“不錯,如今我逃了出來,確實算得上棄徒二字了。”江雲難得神色低沉下來。
“想來你也無處可去,不如來我虺山吧?我這裏有天品神靈坐鎮,非仙人親至是帶不走江兄你的,而且我這裏人妖混雜,你隨意找處山頭躲起來潛修個百八十年,都沒人能發現你。
我虺山地界別的不多,就是閑置無用的山頭多,有我在,沒有妖族敢對江雲你不敬的。怎麽樣?”
“這……”江雲猶豫片刻,“你不會把我偷偷關起來再去上忘道宗通風報信吧?”
“自然不會。”白沚笑道:“我與忘道宗之間有因果仇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江雲聽了又沉思一會,“好吧,胡七娘也說你為人真誠,信得過。那我就信你一回。”
白沚笑道:“絕不會讓江兄失望!”
然後他又對猴妖笑道:“猴兄,雖然你那邀月崖距離虺山地界尚有萬裏之遙,可長久下去我們兩方妖府終究會接壤為敵。我與猴兄雖然相識不久,卻也是共患難過,一起經曆過生死的人了,我也不想看到與猴兄相爭的那一日。”
金毛猴妖疑惑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白沚笑道:“如今整個祁南山脈方圓十八萬裏,隻剩下了虺山妖府和邀月崖兩處大妖府,這般廣闊堪比一方妖域的地界裏,我們兩方若能聯手,未必沒有再登一重天的機會!”
“你是說,萬族血祭,封妖王尊?”金毛猴妖雙目睜圓,驚呼出聲來。
白沚笑道:“以猴兄天品肉身的強橫實力,和我分身的天品實力聯手,橫掃祁南山脈毫無阻攔,寅娘娘也隕落在了遺跡中,其他妖府剛經曆千年血祭,不成氣候。
隻要猴兄敢拚一把,那麽我願意相助。”
“我如何信你?”猴王顯然也有幾分意動,隻是心中還有許多的顧忌。
“猴兄不必擔心,我如今背腹受敵,你也清楚我麵臨著怎麽樣的境地,如今唯有強大自身方是正途,我需要盟友!
拉攏江兄也是如此,求取盟友,猴兄你的實力堪比迦羅妖域的妖主,我自然想與你為盟,你如果真成了上境界的存在,那麽開山立道,教化萬妖,定分妖域,我自然許多危難都迎刃而解了!”
金毛聞言心中一狠,大喝道:“好!今日我便聽白兄弟一言,血……大人已經離去,從今往後我總該為自己而活,為了自己的大道去求。”
白沚朗聲笑道:“如此甚好!
猴兄,從今往後,祁南山脈再也沒有虺山妖府和邀月崖了。”
“那叫什麽?”江雲好奇問道。
“試問天公,祁運與命。從今往後,祁南山脈隻有一個妖府,那便是天祁妖府。如果有朝一日,猴兄你破凡化仙,踏入妖王之境,那便是天祁妖域!”
“天祁妖府……試問天公,祁運與命。好!”金毛滿臉興奮,甚至麵容上已經發紅,大笑道:“那我等便都稱為天祁妖府了!”
白沚點頭,“天祁妖府,並不隻是我們兩處妖府,而是整個祁南山脈的妖府。整個祁南山脈萬妖都要聽從天祁府令,我們恰好一南一北,分稱為天祁北府,天祁南府,兩府平等,又合於一府,猴兄你的天祁南府向南擴張,以方圓三萬裏為界,限定範圍。我的天祁北府同樣如此以虺山邊界再向南開拓方圓三萬裏,如此一來我們兩府聯合就能占據整個祁南山脈三成還多的中心地域,分開南北,橫貫東西,其餘四方之地被我們分隔開來無法連橫,大可以徐徐圖之。”
“如此甚好!待我歸山,便讓兒郎們齊齊出動,征戰四方擴張開來,我們定下一時,就在八十年後,令妖府內百族共祭一次,如何?”
金毛急不可耐的望著白沚,滿臉期待。
“猴兄既然有這般想法自然是好的。”白沚點頭讚成道:“隻不過到時每一座山頭上還要祭拜天祁妖府,以連結兩方妖府氣運,各下屬彼此間再也無需防備。”
金毛略一思索便點頭應道:“這是自然了,白兄弟你放心,少不了你的那份。
此乃傳音石,若有要事盡管通過此石傳訊於我,白兄收好此物不可外傳。”
他拿出一塊如同水晶般近乎透明的石頭遞到了白沚手中。
白沚收下傳訊靈石,和金毛又仔細商定了許多細節,直到月上中天時才商討完成,他帶著江雲告別金毛離去,回返虺山。
至於胡十二郎和辰蝶,他們被傳送到了其他地方,估計已經回到了虺山地界,畢竟祁南山脈如今大妖三兩隻,化形妖物就足以占山為王了。
他們的安全,白沚並不擔心。
這一行雖然危險重重,可是也收獲極多。他還連蒙帶拐的拉了金毛上他的賊船。畢竟對方也是一具肉身堪比天品的大妖,在經過血羅加持後隻怕不比慕容老妖弱多少。
至於白沚,在遺跡中的謎團太多,金毛不敢仔細探尋,心生歹念更是不會,他可還惦記著仙界遺跡中的種種詭異,能操控光陰長河,哪怕隻是一滴水,都足以要他半條命。
所以他對白沚都是可客客氣氣的,不敢托大。
而且金毛也覺得白沚這人坦誠,實話實說,直性子心中好感不少。
以後,兩人可都是天祁府主,名傳天下,威震四方,還是認真對待為好。
不過白沚並沒有他想的那麽坦誠,但為了生存,白沚不得不算計謀劃,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影響著整個祁南山脈萬千生靈與妖物未來的命運。
他在轉移注意力,將幾位大人物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轉移到金毛身上,北溟老鯤和迦羅王都隻知道他們失敗了,卻不知道其中的真正的結局是怎麽樣的。這一點,大有文章可做。
至於胡七娘所言,前往青丘求得庇護之路,他根本沒有去仔細想過。
當年柳天霜出世,真正的上境界高人都不曾讓白沚相求,都不願意被庇護。何況如今?
白沚不能走,不能離開祁南山脈,一旦離開,那麽他未來大道十有八九便會斷絕,隻能潦草的渡過化形妖物的一生。
一路風雲疾行,白沚帶著江雲在一處虺山地界的山頭上停下,指著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峰道:“這是雲瀑山如何?山中有一百丈瀑布,水行元氣極為充沛,山內環境清雅幽深,是一座難得的好山好水好去處。”
“雲瀑山?不錯,那就此山吧。”江雲笑道:“這山沒有其他人吧?隻有我一個人才算是僻靜,我才能放鬆心神。”
白沚搖頭笑道:“自然沒有,江兄盡管放心。待我吩咐下去眾妖,你有什麽要求隻需派遣這些小妖便可以了。”
安置好了江雲後,白沚才悠哉悠哉的歸山。自從遺跡中出來後,江雲就變得正常許多,哪怕身上傷勢很重,可是神魂上的問題卻不明顯了許多。
白沚不去費心的細想紫葫真仙那道雷電的用意,左右江雲已經被他種下了隕命蠱,隻要他心有異動,那麽這蠱蟲潛藏其體內多年以後,足以讓對方不死也要重傷!
畢竟,在經曆過遺跡一事後,白沚對於那些仙人高人的手段神通大感不安,誰知道還有什麽稀奇古怪的神通手段是他不知道的,不安分的因素總要安分一些掌握在手裏才能放心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