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雷澤,一道道雷電在池中如蛇般暢意遨遊來回奔騰,四周方圓萬裏寸草不生,隻這千裏雷池藍紫二色交匯。
雷池之下,白沚走進他即將待上千年的洞穴,明白色天帝法禁以他為中心布下了百丈左右的結界,並且還將雷霆隔絕開來。
白沚本以為隻是片刻隔開,等他進入這裏就會消失的天帝法禁竟然一直都在,說好的雷罰呢?
心底不由覺得好笑,他撐起乾坤傘再次施展出乾天之門,隻不過這次光門隻有一丈大,從中傳送來一個長頸月白玉瓶,還有兩顆蓮子。
正在中荒躲藏的金蠐忽然聽到一聲傳音,“三件重寶我取走了,你可放心回妖域了。囑咐他們安穩閉門千年不出,若有危急事可向迦羅妖王求助。”
金蠐反應過來時身上的寶物竟然已經都消失了,不過他並沒有驚慌,隻牢記白沚的囑托不再藏匿急忙趕回妖域。
雷池之底,看著身前的三物,白沚不由歎道:“為了這幾件寶物,可是把自己都賠了進去。”
但這次秘境之行也是值得,得了太陰至元,他便有了成就真仙的底氣。
天祁妖域如今沒有他在倒也安生,沒誰想著再去偷盜這兩件寶物。迦羅妖王會出手幫忙攔下花重明是他沒有想到的,多半是別有所求。自己欠下了他這人情,自然不好推辭。
至於趁他不在滅了天祁妖域,沒有誰會去做這種事情。畢竟仙人沒有約束,那就是誰都害怕的瘋子。要滅一方勢力,必須要先滅了仙人,才會對勢力動手。否則,一個仙人整日盯著你盯著宗門弟子,見一個殺一個,成千上萬年的盯梢,就算是天仙都要頭疼萬分。
他又想到了天罰,天帝如今的實力也被證明有多可怕了,這是天道權柄的可怕,天宮是天道親任的代天執權勢力,而天道降下的權柄有九成半都在瞾這位天帝身上,餘下的才是四禦和百神共享權柄。
所以隻要不是金仙大能降至,天帝就是說一不二的主宰,從今往後群仙再也不敢造次。天帝出手,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立威。畢竟每一位真仙都是老奸巨猾之輩平日裏根本尋不出錯,隻有借這樣的機會才能正大光明治罪天罰。
百裏炎離和王申這兩位真仙的實力不容置疑,他們在天帝麵前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便被攝走魂魄了,天地間哪個仙人敢保證自己跟天帝做對不會落得一樣的下場嗎?
至於免去了白沚的雷罰,其實他倒並不在意,這雷池之底的雷霆大都是普通雷霆,對他而言頂多是有些礙事煩人,並不會影響什麽。
當然不用自己花力氣收拾還是好的,看來瞾也並非完完全全化作了無情的天道執權者。
白沚寧心靜神下來,身前浮現出長頸玉瓶,瓶中裝著的正是太陰至元,無數太陰之屬的修士眼中至寶。
這等傳說中的寶物,到了尋常修士手中隻怕都不知道怎麽用。其用法極多,但也有危險,修為弱者不能吞服。白沚可不是拿來煉丹增進法力的,他是用來參悟大神通突破真仙境的。
白沚眉心處月華落下,靈台中元神雙手掐訣引動太陰之力徐徐落下接引瓶中的太陰至元。
玉瓶瞬間被至陰至寒之力凍碎成冰點,一道月牙緩緩升空被收入元神靈台中。
太陰至元方一入體恐怖的至陰至寒之氣瞬間將白沚化為了一座冰雕凍結在其中,他的元神也在煉化太陰至元時陷入太**域內。
白沚元神沉淪了不知多少歲月,終於在月色朦朧中醒來。
頭頂漫天星辰如蓋,明亮如燭,仿若千燈臨空浩**而瑰麗。龐大木桂聳立虛空不知探入幾萬裏,點點桂花碎影撒落融土即消,四周寂靜得可怕仿若萬古歲月從一而始,光陰流逝卻帶不走這裏的荒靜。
“這是……”
白沚醒過神來,打量四周,他第一次見到這般大的星空和星辰,這裏是太陰之上。
濃鬱的太陰月華滋潤著腳下大地,龐大月桂下的他如此渺小,一陣微風吹來,有兩位白衣女子持藍嬉笑而來,縱使是白沚都被這二女驚世容顏所失神,寬瘦相合,雲衣揚長發,身姿美如畫,一顰一笑都能牽動天地眾生。
白沚看不清這二女的容貌,但那種美仍舊難以遮掩。他不敢抬頭去看,因為這是月神,上古傳說中的太陰月神三界第一美人,嫦娥。
二女身影朦朧不清,但仍舊能看出來他們在采月桂靈花,花藍中一朵朵太陰月桂散發著濃鬱的清香和太陰法則。
她們嬉笑著采花相近,月神道:“姐姐,你當真要嫁去那太陽星主嗎?”
另一名女子麵上笑意淡去,“天意如此,我為太月之和,你為少陰月神,還有那太**君,陰陽製衡兩星方能長久。
隻有我與太陽星主和成天婚,占天道功德,二星平衡,你與道君才能共存。”
白沚聽得上古秘事心中震撼,這是多少萬古歲月的秘事?怎能讓他在後世於一光陰中得窺?這些東西可聽不得看不得,傳聞上古大能能觀過去未來,大千世界十億宇宙。
這等占據天地權柄乃至星辰定位的大因果,怎麽能落到這一點太陰至元攜帶的光陰裏?
不待白沚想出辦法脫離而去,那月桂下景象再次變化,不知是何紀元,隻有嫦娥一人獨立樹下,她遠眺星空,歎道:“太陽道君東皇合道,太陰君亦合道,陰陽歸一,隻留下我少陰月神和少陽日神,衍變光陰。”
“自此,天地光陰長流,日月永恒。也算是代父神看過祂開辟的天地。”
白沚喃喃道:“光陰萬億合三千大道,生死幻滅、三才四象、五行八卦、乃至天地萬物皆是三千大道的具象化,自從有了光陰後方才眾道合一,是為天道輪轉,蒼生萬象。”
他身前一切諸景開始緩緩消散,那道飄渺身影卻在最後透過萬古看到了白沚,與他對視了那一刹那。
那一刹那,白沚元神瞬間崩潰,合入宇宙,萬千星係旋轉,山川鳥獸,日月星辰,上古諸神、先天後天,混沌四象,一一經曆。
白沚沉淪其中,無力反抗,也沒有意識,仿若這世間不再有這麽一個人了。
歲月緩緩流逝,天地仍舊在繼續運轉,天元界自失落之地開啟後群修證道,湧現出了不少仙人。
玄門之勢更為強大,其餘諸方雖有興盛卻難及玄門累世長存之底蘊。妖族也多了兩位仙人,一位是深入失落之地奪寶的大妖青巽子證得仙路,還有一位是迦羅妖域的一隻玄陰虎妖,陰刹。
天祁妖域,蛇王穀內,眾妖聚首。
紫初站在群妖最前方,他身側左右分別站著辰蝶妖主和十二妖主,身前更有數十位大妖恭敬聽候法令。
他掃了在場四五十餘位地品大妖一眼,笑道:“今日借著笑童子突破天品成就妖主的時機把大家都召回來,想來也沒誰起疑心敢不來。”
朱醒一身黑紗輕衫站在妖群中顯得獨美一份,她掐著婀娜多姿的細腰,打趣笑道:“大妖主有召,天祁妖域四地十二脈七十二山誰敢不從?”
站在她身前的金蠐冷哼一聲,朱醒頓時止住了聲,場麵變得詭異起來。七十二山各大統領紛紛閉口不言,個個眼觀鼻,心止口,裝作聾啞石頭。
一向溫和的白藥妖主輕咳一聲,緩聲笑道:“諸位,想來大妖主召我等前來是有大要事的,且先聽上一聽吧。”
白藥苦修多年,千年前又求得紫初手中從失落之地得到的一枚三奇六合果,閉關了九百載方才出關,又受雷劫罰身差點身死道消方才踏入天品,五百年前剛修養好傷勢。要不是天宮雷部輔神虞鶴曾是天祁妖域的舊部,減輕了三分雷劫,隻怕他就要死在天品雷劫下了。
他一向與眾妖和善,左右逢源,對各山廣施情分,又是精通療傷病理的妖族大家,故而誰都給他幾分薄麵。
眾妖被他這話一攔,也就趁勢裝作洗耳恭聽的樣子。
紫初才道:“自三千年前王上被關雷池之底,在下僥幸被諸位推為代管妖域諸事的大妖主以來夙興夜寐,不敢有絲毫大意。
前些時日又有謠言傳來說王上被鎖於雷池之下不得脫困,又有言王上已被廢去一身法力投胎轉世去了。
諸位如何以為?”
聽到他提起這個眾妖心中最關心的問題,所有人都謹慎了起來,一時間無人敢言。
畢竟事關妖王生死論斷,一句話都不敢說錯。
就在這時,金蠐走了出來,甚至毫不忌諱的站在了紫初身前,轉過身,麵對著眾妖,絲毫不在意僭越。
“諸位不必信那些謠言,王上一切安好。”
他雙手平舉壓下了想要詢問的眾妖道:“妖域裏蛇族再多,也隻有我才能與老祖有血脈牽連。”
辰蝶眼角跳動,這話確實沒錯。縱然她與十二郎得了王上之血,可卻無法有血脈感知,因為他們體內的血脈終究不是一體。
十二郎聞言不由笑道:“既然如此我等懸著的心終於可以落下了。”
“不,眼下還有一件要緊的事。”紫初忽然打斷道:“天宮地煞正神黃黍,原是天祁妖域統帥,他昨日偷偷下界告知了我一件大事,關乎整個妖族大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