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小縷元神還可以接受,不過是觀想周天月像用百日功夫溫養。可一具分身至少也需要一兩成的元神才能擁有獨立的智慧。

既然正道走不通,那麽隻能走邪道了。

白沚可不是死板的修道者,不管正道還是邪魔歪道,隻要不用來毀天滅地、霍亂眾生,又有什麽關係?

他手中握住了一塊黑骨,來自當年那條黑王蟒妖遺留下來的陰鬼邪法,其中不乏奪魂收魄、用活人煉製法器邪寶的法門。

比如剝人皮煉鬼符、以人魂血肉祭養陰鬼、封活人於地壇煉煞……

白沚目光一一略過那些血腥的邪術,最終停留在了一道招魂法術上。

這道算是極為柔和的招魂靈術了。

可尋地陰穴處,開壇作法,攝取天地間散亂的魂力,聚而為鬼魄可生靈智,供為驅使。

這其中提到的自然是采用人類魂魄,多在亂葬崗處死人越多的地方散亂的魂魄就越多。

人死後,正常情況下會是魂魄,但也有很多意外導致三魂七魄失散,這些失散的魂魄就會遊離在天地間成為殘損的魂力,或許等到哪一日與其他魂力融合寄托靈物、或者古物上就會誕生精怪之流。

但獸類便不一樣了。

六道輪回中畜牲道為三惡道,若投胎轉世成為獸類自然是作惡受罰才會如此。所以一旦成獸就會魂魄陷入獸類愚昧中一生或許都不能開靈。

那麽死後就會化作殘損的魂力遊離天地間。若是開啟靈智的獸類,或許還有輪回之機。

白沚選擇此法的緣由是因為虺山千裏近五百年來世世代代有不知幾千萬蛇眾在這裏生老病死,一代又一代的延續下去,不知散落了多少遊離山林間的蛇靈殘魄。

人魂可以聚之,蛇魂想來也是可以的。若是人類自然做不到,可白沚很有可能會做到。

他是這千裏虺山的萬蛇之王,群蛇無論生前死後都要尊他號令。

白沚來到了雷峰對側的一座高峰上,這座高山北坡緩而南坡陡,聚陰納魂最為合適。

他站在山巔,看著九個九尺高的太**兵在山頂不停的挖石堆砌逐漸堆造出了一座十丈方圓的高山法壇,心中頗為滿意。

不過短短數個時辰功夫,法壇已經建造完了。

白沚飛身落於法壇中心,一根星針劃過右手五指指尖,掌心向下抬直與腰齊高,一滴滴鮮血落下,以他為圓點圓心,紅色血液在圓形法壇上自發流出無數血紅線條蔓延至整體。

不多時法壇上便布滿了詭異的紅色紋脈,俯瞰法壇隻覺得猶如一隻詭異的眼睛靜靜注視著你。

白沚盤膝坐下,雙掌上浮現出一張白色蛇蛻,這是他保留的最後一條蛇蛻了。

以如今他的修為境界,若再要蛻皮隻能等到千年一次。

白沚拿出一根星針,雙指捏住細長針頭舉高至眼前,對著天上月光一引,一條白色光線被星針牽引成絲。

他拿起蛇蛻,以星針為引,以月華為絲,編織成了一麵月白色的旗幟。

念動咒語,四方陰冥之氣凝聚旗幡化成了一個黑色的“虺”字。

白沚揚手一揮旗幡飛天懸掛在了法壇之上的高山,閉上雙目雙掌結印,身後青絲自發散開發帶長帛飄落地上,滿頭黑發盡成雪,在夜風中飄揚。

輕微到近乎呢喃的地語響徹群山,回**在幽幽月夜裏。

“****遊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群山之下,萬蛇魂靈。以我血引,奉我神軀。……”

群山之巔,神明在低語,呼喚著千裏山林裏遊**的魂靈,一條條蛇兒殘損的魂力仿佛聽到了指引,紛紛遊**而去。

千裏虺山每一年的蛇群數量都穩定在數十萬條之上,每一年都有上萬條老蛇死去,也有數萬條幼蛇誕生。悠悠數百載,已經不知有多少蛇兒在這裏渡過了從生到死。殘損的魂力更是不知幾何。

無數殘魂聞之而來,聽之而歸,千條萬條難以計數。

天地間亮起了無數點淡淡藍色幽光,匯聚在法壇前的山崖下,從山崖之地堆積到山巔越過山頭。

無盡的殘魂化聚成形,化作了一條淡藍色的巨大靈蟒,立在法壇麵前。

蛇靈巨大身軀仿佛是被群山圍住的巨蟒,低下頭靠近法壇之上的白沚。

月下,白沚披頭散發孤身立在法壇上,伸出手撫摸著淡藍色的蛇靈頭顱,如同遠古的神師,祭師,召喚著擁有偉力的神明。

他感知到了蛇靈們的孤獨、寂寞、淒涼,世人常說蛇類無情冷血,它們也有獨屬於自己的感情。

“往後,你們便有歸宿了!”

白沚伸手一點蛇靈眉心,白光如同波浪在蛇靈龐大身體上**漾開來,一層層白色光波擴散到蛇靈全身。他分出一縷細小無比的元神注入蛇靈頭顱之中。

身後,那具融合了他一滴精血與黑熊精妖丹的太**兵驀然走上法壇。

蛇靈龐大身軀如繞圓柱般遊上山峰,龐大的身軀猛然撞入了太**兵體內。

夜風吹起,一根發絲飄到了白沚身前,他遠眺著群山夜色,心道要守護好群山,還有山中群生。

他的身後,道兵雙眼中猛然亮起幽幽藍光,祂的眼裏不再懵懂混沌,而有了智慧。

“拜見尊上。”

祂彎腰橫臂與前,向站在身前背對著自己的白沚行禮。

“往後,你便是虺山萬蛇的守護神,蛇族之靈。也是人類口中的柳仙,九天玄極禦至佑國聖主,記住了嗎?”

白沚淡淡的說出每一尊香火神位,仿佛與他毫無關聯。

自這一刻起,白沚便斬斷了神道香火與他自身的牽扯糾纏。

“謹尊法旨!”

祂恭敬的應下了。

這一夜,虺山上空千裏香火神力如潮而入,奔入了祂的身體中,從低微小神,到陽神境界,不過一夜之間。

當第二日的太陽升起時,山穀中偶然傳來三兩聲清脆的蟲鳴,淡淡花香彌漫在空氣中隨風入鼻,古潭裏魚兒不時冒出水麵**漾一池水波,一條數丈長的白蛇盤在古柳那繁茂枝葉裏做了一場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