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南看著陸小白嫩滑潔白,放鬆狀態肌肉都若隱若現的小腿,衡量片刻後,當即起身,“我想起來了,下節課老師要點名,我得趕回學校了,你好好休息,再見。”
說完,鄧南抄起櫃子上剩下的半把香蕉,一溜煙地跑出門去。
陸小白看著滿床地補品,和那些形狀不可描述的中藥,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無奈。
掀開被子,陸小白站到窗口,對著太陽伸了個大懶腰後,輕輕拍了一下木木地屁股,“太陽曬屁股了!”
正睡得愜意地木木,睜開一隻眼,狠狠瞪了陸小白之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換了個方向。
繼續睡。
魯迅曾經說過,“永遠也不要試圖叫醒一隻裝睡地貓”。
雖然不知道魯迅有沒有說過這句話,不過陸小白也不打算再騷擾木木。
看著滿床的補品,陸小白擼起袖子,打算先把它們收起來。
雖然特別的意思,但萬一讓李琳女士和沐遙看見,還真不一定怎麽想呢。
說幹就幹,陸小白扯起一個紙袋,就朝著**羊藿摸去。
“……兒子你幹啥呢。”
“……陸小白,你手裏…拿的什麽?”
“……你們聽我解釋。”
陸小白剛拿起鄧南送來的**羊藿,還沒來得及收進袋子裏,沐遙和李琳,就出現在病房裏。
滿載而歸的兩人,看著站在床邊,彎著腰,手裏拿著不可描述的東西的陸小白,陷入了沉默。
陸小白連忙把手裏的中藥扔進袋子裏,慌忙解釋道:“媽,沐遙,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些……”
“兒子,別說了,媽都懂,你也不是個孩子了,有需求很正常,但…是不是操之過急了?”李琳把手裏的衣服放到地上,走到床邊,拍著陸小白的肩膀,表情既嚴肅,又認真。
李琳扭頭看向沐遙,問道:“遙兒啊,之前身體檢查的時候,黃主任有提到小白…腎虛嗎?”
沐遙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手足無措道:“我…我不知道啊…黃主任沒提到吧…”
李琳盯著陸小白的臉,仔細端詳了一陣兒後,擔憂道:“這孩子,還不到二十歲,怎麽就落下這種毛病了?”
欲哭無淚的陸小白,抱著頭解釋道:“媽,真不是你想的那樣,這都是鄧南送來的。”
李琳眼睛一眯,突然福爾摩斯附體一般,質問陸小白道:“鄧南?鄧南是誰?男的女的?給你送補品?你對得起沐遙嗎?”
陸小白瞪大眼,似乎不敢相信,這些問題居然是從李琳女士嘴裏蹦出來的。
沐遙把地上的袋子收好,走到李琳身邊,替陸小白解圍道:“之前小白還在ICU病房的時候,有個同學過來探望他,男的,個子不高,看起來不像個好人那個,您不記得了嗎?”
李琳炸了眨眼,陷入了長達三分鍾的沉思和回憶。
應該是沒想起來鄧南的存在,李琳看著陸小白重複道:“男…的?”
陸小白歎了口氣,堅定道:“男的,我同學,手術費和住院費,都是他付的。”
聽到這兒,李琳突然瞪大眼睛,高聲道:“手術費和住院費是他付的!?”
陸小白看著李琳,又看了一眼沐遙,問道:“林鴻沒跟你們說嘛?”
沐遙搖頭道:“沒有,阿姨那天去交錢的時候,隻說有一個男的交過了錢,還預存了二十萬。”
陸小白出車禍之後第二天,林鴻就跟陸小白講了,鄧南幫著把手術費交齊的事情。
所以一直以來,陸小白都自然而然的,以為李琳女士和沐遙,知道手術費是鄧南交的。
可是從李琳女士的態度來看,就連鄧南是誰,她都不知道。
李琳張大嘴巴,糾結道:“那得趕緊把錢還給人家才行,不能無緣無故承了人家這麽打一份情啊。”
“對了!小白不說我都忘記了,遙兒,這張卡還你,裏麵的錢阿姨一分都沒動,你可千萬收好啊!”猛地一拍腦門,李琳女士從貼身的小包裏翻出一張銀行卡,鄭重其事的放到了沐遙手裏。
是陸小白出事之後的那天,沐遙硬塞給李琳女士的五十萬。
沐遙收起銀行卡,下意識出言打趣道:“您這會兒還了,以後給陸小白下聘,我不是還得再給您一次?”
剛剛才從沉默的氛圍中解放出來,病房內,又一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李琳女士看著陸小白,陸小白看著沐遙,沐遙抬頭望著天花板。
三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麽打破房間中怪異的氛圍。
沐遙剛剛說的話,要是換了較真兒的人來聽,保不齊當場就跳過談戀愛這個項目,直接扯證結婚去了。
這麽一個漂亮水靈的老婆,誰不樂意要?
偏偏陸小白,就是這麽慫。
沐遙都把話說得這麽明了了,陸小白都沒敢順著話茬,把話接下去。
至於李琳女士,則是在苦惱一個,很不切實際,卻又很應景的問題:
自己這傻兒子,和自己的漂亮兒媳婦,感情都已經這麽好了,但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怎麽辦?
陸小白還差幾個星期才二十歲,距離男性法定結婚年齡的22歲,還差整整兩年。
而沐遙,才剛剛十八歲,距離女性法定結婚年齡,也還差兩年。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像這種“感情正熱的小兩口”,兩年的時間,真的很難熬。
顯然,李琳女士想的,已經不是眼前這件事,所該有的問題了。
至於沐遙在話說出口後,腦子裏想了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可能打趣的話剛從嘴裏說出來,回過神來的沐遙,就瞬間大腦宕機,變得靈魂一片空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阿…阿姨,我晚上還有課,我先回去了!”
“嗯?吃了晚飯再走啊,你不餓…啊?”
李琳的話還沒說完,沐遙就一溜煙的逃出了病房,消失在這母子倆的視線裏。
看著消失的沐遙,李琳很是生氣的踹了一腳傻站在那的陸小白,賭氣道:“去吃飯!”
陸小白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李琳女士,瞪大眼睛,“媽,我還是個病人啊!你就這麽對你親兒子?”
李琳憤懣道:“我沒你這種傻兒子!我這麽聰明,怎麽生出來你這麽個榆木疙瘩!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啦!”
不敢觸李琳女士的黴頭,陸小白隻能夾起尾巴,順著牆壁繞到飯桌旁邊,把李琳她們打包來的快餐盒拆開。
“你幹嘛呢!這才四點鍾!你吃個屁的晚飯!”
陸小白拆塑料袋的手僵在空中,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不是您讓我吃飯的嗎?”
李琳對著空氣狠狠揮了兩下拳頭,“你吃屁!”
……
到了六點十分,界門按時出現。
雖然到了lv。6之後,在無意識的狀態下,會被自動拉入時停界,但正常情況下,界門還是會出現,需要時停者自己走進去。
陸小白對著躺在沙發上的李琳女士,做了兩個慘絕人寰的鬼臉,以泄心頭之憤,然後就把半夢半醒的木木拎起來,跨過了界門。
距離森之城中央空地鳳凰神殿,直線距離不到一百米的古樹下,陸小白靠著樹幹,有些恍惚。
在地球的時候,剛剛從昏迷中醒來,太多的人和事,都充斥著喜悅的氣息,一度讓陸小白忘記了,這一天,時停界裏發生的那麽多事。
時停者死亡之後,會在第二天,在距離死亡地點最近的神殿中複活。
夢樓古樹和鳳凰神殿,相隔也不過就是幾公裏。
沒有任何的疑問,昨天在爆炸中喪命的沐遙幾人,會在不久之後,從鳳凰神殿的大門中走出。
等到神殿的迎新使送走新人之後,死掉的時停者們,就會陸續從神殿中央的雕像下出現。
看著滿臉好奇,無知懵懂的少年們,先後從神殿中走出,望著四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壯闊場景的樣子,讓陸小白的心,難得的平靜下來。
同一天來到這裏的少男少女們聚在一起,沿著街道,一同前往城市邊緣的那間任務所。
陸小白看著他們消失在街道盡頭,臉上殘存的笑意消失不見,目光淩然的,望向不遠處的神殿大門。
第一個從神殿中出來的,是從門內躍出,朝著夢樓古樹狂奔而去的烏圖美仁。
烏圖美仁沒看到街道另一邊的陸小白,瘋了似的朝著夢樓古樹的方向狂奔。
“美仁,等一等。”
攔下狂奔的烏圖美仁,陸小白走到少年的身邊,輕輕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
飲泣吞聲的烏圖美仁,紅著眼眶看著陸小白,顫聲道:“小白哥…艾娃姐她…她…”
陸小白沒有回答烏圖美仁的問題,他不知道,該怎麽把這件事告訴烏圖美仁。
在少年的眼中,艾娃姐,就是天使一樣的存在。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這個生於高山,長於高山的質樸少年,就對純白無暇的少女,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情愫。
沒有交過朋友,才隻有十六歲的少年,並不知道,那種感情應該怎麽去形容。
少年隻知道,有好吃的,他會想著帶去給艾娃;
發生了有趣的事,少年的第一反應,就是去告訴艾娃;
遇到自己無法消化的難過事,少年會去艾娃身邊尋求安慰;
少年不知道,這種不同於親情、友情的感情,叫做喜歡。
烏圖美仁喊出的每一聲“艾娃姐”,都是這個十六歲少年,青春的情愫和悸動。
陸小白摸著烏圖美仁的頭,不知道該怎麽出聲去安慰他。
“孫獼還活著嗎?”烏圖美仁問道。
陸小白點頭回答道:“還活著,在無法之地。”
沒有任何的猶豫,烏圖美仁越過陸小白,“我去殺了他。”
陸小白想攔下情緒躁動的烏圖美仁,但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言語,才能讓烏圖美仁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候,還未關閉的神殿大門又一次開啟。
沐遙、冰茶,還有順子,都從裏麵走了出來。
看到順子那張,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的臉,陸小白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也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鬆開烏圖美仁的手腕,陸小白一言不發的走向神殿大門前的三人。
“隊長…”
無視冰茶的動作,陸小白徑直略過冰茶和沐遙,走到順子的麵前。
“怎麽了隊長?”
沒有懊悔,也沒有心虛,順子的眼神和動作,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陸小白手臂微微顫抖,壓抑著心頭的憤怒,低聲道:“等級卡給我。”
一直看起來吊兒郎當,對於死掉一次完全沒有半點波動的順子,在陸小白朝他走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陸小白的不對勁。
而當陸小白問他要等級卡的那一刻,順子徹底慌了,“我的等級卡?幹什麽啊?”
陸小白聲音冰冷,好似沒有感情的機器殺手一般,“拿出來,讓我看一眼。”
心中還保留著一絲僥幸的順子,努力克製著發抖的身體,把等級卡交到了陸小白手上。
陸小白看著等級卡餘額後麵,一連串的問號,壓抑著怒火,問道:“超過一百萬的點數,哪裏來的?”
順子咽了口唾沫,說出早就準備好的台詞:“我之前去賭場了,all in了幾把,就賺了這麽多。”
陸小白苦笑一聲後,拿起那張等級卡,問道:“家門鑰匙呢,去哪裏了?”
陸小白之所以等在這裏,從順子手裏要到等級卡,不是為了確認那件事和順子有關,而是希望順子會為自己的行為而感到後悔,哪怕隻有一點點。
但當順子麵不改色的說出,這些點數是從賭場裏賺來的時候。
陸小白對順子抱有的最後一絲希冀,徹底煙消雲散。
對順子徹底死心的陸小白,把等級卡拍到順子胸前,“說啊,鑰匙呢?”
看著保持沉默,一言不發的順子,陸小白怒從心起,猛地把順子推到地上,大吼道:“林禧順,我問你鑰匙呢!”
坐倒在地上的順子,黑著臉,把地上的等級卡撿起來,小心的收到手環裏,“賣了。”
“嗤。”說出這兩個字後,順子突然笑了起來,看著滿臉怒容,拳頭緊攥的陸小白,“孫獼沒死,所以賴到我頭上了,是嗎?我的好隊長?”
冰茶和烏圖美仁,不知所措的看著突然吵起來的兩人,摸不著頭腦。
陸小白走過去,兩隻手拽住順子的衣領,憤然道:“所以你一點愧疚心都沒有是嗎!?”
順子冷笑道:“我隻是賣了個鑰匙,根本原因,還不是因為你和那個孫獼之間的仇怨?這會兒算到我頭上了,你怎麽不去找孫獼,不去找尚傑!?”
陸小白高高舉起的拳頭,因為順子的這句話,而遲遲沒有落下。
看著陸小白猙獰的麵孔,被按倒在地的順子,冷冷笑道:“怎麽,被我說中了?陸小白不敢去無法之地,也不敢去招惹尚家?”
“水木,他們兩個什麽情況?不是孫獼做的嗎?怎麽衝著順子發火,還有個尚家?”一頭霧水的冰茶,走到水木的身邊,不知道該不該去勸架。
聽陸小白的語氣,昨天的爆炸,似乎並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水木輕輕搖頭,歎氣道:“孫獼能進去房間,大概是從尚傑手上拿到的鑰匙,而尚傑的鑰匙,是從順子手裏‘買’來的。”
“!?!?”
雖然從陸小白和順子的對話中,能聽出一些細微的端倪,但答案真的擺在眼前的時候,冰茶還是狠狠吃了一驚。
“所以…在去往無淵之海前,鑰匙就已經…被順子賣掉了?”
沐遙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但艾娃的死,歸根結底,有順子的原因。”
一腳把壓在自己身上,舉著拳頭卻遲遲無法揮下的陸小白踹開,順子從地上爬起來,把亂掉的頭發捋順,聲音冰冷道:“什麽血獄黑甲,時停百大少年第二位,不過就是個欺軟怕硬,隻會窩裏橫的廢物罷了。”
“喂!順子,你過…”
“林!禧!順!”
沐遙剛想出聲嗬斥順子,一個極度壓抑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渾身籠罩著暴怒氣息的烏圖美仁,把字,從震顫的喉嚨,和緊咬的後槽牙中擠了出來,“林禧順你個畜生!”
完全沒有看到行動的軌跡,烏圖美仁的拳頭,已經砸在了順子本就不算高挑的鼻梁上。
一拳將順子砸飛後,烏圖美仁像個餓狼一般,撲到來不及起身的順子身上,又一拳頭狠狠砸在順子的臉上。
“賣了!”
“鑰匙!”
“艾娃姐!”
“死了!”
“廢物!”
“不敢!”
“欺軟怕硬!”
“笑啊!”
……
每一個詞匯,從烏圖美仁嘴裏擠出來的同時,少年粗糙的拳頭,就會落在順子的臉上。
沒幾分鍾,在陸小白麵前氣勢洶洶,毫無悔意的順子,就被烏圖美仁打的失去了意識,翻著白眼昏死在地上。
少年的胸中,有友情,有歡喜,有夢想。
而淩駕於這一切之上的,是公義,和無所畏懼。
當被丟進了垃圾桶的友情,撞上背靠公義的歡喜,少年胸中的火,會燒盡世上一切的不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