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攤門口戴著手套的大娘,一邊動作嫻熟的將羊肉層層疊疊地串到鐵簽子上,一邊對著好像腦子有些問題地陸小白問道:“小夥子你沒事吧?”

坐在燒烤攤門口的陸小白,扯起一張蒼白地勉強笑臉,“大娘,給我來一斤羊肉。”

大娘一看來生意了,看陸小白地眼神瞬間沒了先前地怪異,熱絡道:“隻要羊肉嗎?不再來點別的?”

陸小白腳步虛浮的走到門店外麵擺著的小方桌旁邊,病秧子一樣坐下來,對大娘說道:“三個人吃,您看著再給配點其它的,打包帶走。”

“小豪,三個人吃,一斤羊肉,你在看著配點其它的串,打包帶走!”

“得嘞!”

大娘衝著不大的門頭喊了一聲,隨後扭過頭,對著陸小白笑道:“稍等一會兒啊,馬上就好。”

陸小白對著熱心的大娘擠出一個笑臉,然後便不管不顧的趴在了油光鋥亮的小方桌上。

算上在巨獸峽穀中與嗣廿同歸於盡的那一次,這已經是陸小白第二次真正經曆死亡了。

夢世界中的九世慘死,巨獸峽穀中力竭而亡,算到現在,陸小白也已經稱得上是“身經百戰”的死亡常客。

可那種從生理到心理的無力與絕望,陸小白依然無法適應。

靈魂被掏空然後撕碎的感覺,真的不太好受。

幾乎隻是剛趴到桌子上,陸小白就睡了過去,還難得一見的打起了鼾。

“小夥子,串兒好了,醒醒。”

從肩膀上傳來的力量,帶著一股孜然辣椒的香氣,把熟睡中的陸小白晃醒。

完全卸去防備的陸小白,迷茫的抬起頭,看著周圍不太熟悉的環境,下意識嘟囔道:“這是哪?”

“這兒?老……老六燒烤?”

陸小白撇過頭,睡眼朦朧的抬起頭,看著懟在自己臉前的,從未見過的陌生麵孔,大腦完全處於停機狀態,半天 憋不出來一句話。

“小夥子,你剛剛在路上腿一軟就倒下了,爬起來之後說要一斤羊肉,然後就趴桌子上睡著了,有印象嗎?”

好像在哪裏聽過,卻又無比陌生的聲音,從拎著打包盒的小夥子身後傳來。

還在原地串著肉串的大娘,一臉擔憂的看著眼睛逐漸從迷茫恢複到正常的陸小白,又問了一遍:“有印象嗎?”

陸小白僵硬的點了下腦袋,說:“有。”

“有就行,你點的東西都烤好了,趁熱回去吃。”

拎著打包盒的小夥子一邊說著,一邊把打包盒連同燒烤店標配的打印菜單一並遞到陸小白手上,“一百八十二,抹個零,一百八。”

陸小白接過分量不輕的打包盒,從上衣的大兜裏掏出幾張色彩不一的鈔票,數了數,發現零錢湊不夠一百八十塊,就幹脆把兩張紅票遞到燒烤店夥計手上,“有檸檬茶嗎?”

“屋裏麵冰櫃裏有,自己去拿。”

燒烤店夥計接過那兩張百元大鈔,把鈔票舉過頭頂,確認是真鈔無誤後,便走去放醋和酒的小櫃台,拉開已經被油汙浸染到包漿的抽屜,從裏麵摸出兩張十塊錢的新鈔。

看著跟自己一起進來的陸小白從冰櫃裏拿了一罐檸檬茶,夥計順手把找零的二十塊遞過去,“這年頭已經很少有人用現金來付帳了,你年紀輕輕的,怎麽還有這種習慣?”

呲啦!

陸小白拉開檸檬茶的拉環,小酌一口後,理所當然道:“用現金,才有真正花錢的感覺,不是嗎?”

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夥計愣了幾秒後,忍不住笑出聲來:“你說得對。”

。。。。。。

拎著根本不知道裏麵裝了什麽的打包盒,陸小白走在通往小區的大陸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有些凍胃的冰檸檬茶。

很多年前,陸小白是不喜歡和檸檬茶的。

一是因為陸小白總覺得,不管哪個牌子的檸檬茶,都有一股澀味,陸小白不是很喜歡。

二呢,就是那個時候的陸小白,根本舍不得花三五塊去買根本不解渴的飲料。

相比電視上五花八門的飲料廣告,白開水,才是陸小白心中永遠的神。

可是自從林鴻離開後,信奉白開水至高主義的陸小白,總是在不知不覺間,買下一罐又一罐的檸檬茶。

每一罐,都是林鴻最喜歡的牌子,無一例外。

不知不覺間,陸小白也養成了喝檸檬茶的習慣。

倒不是上癮,隻是在拉開易拉罐拉環的時候,陸小白會在鋁罐泄氣的聲音中,聽到林鴻在天台上長歎人生的聲音。

說是幻覺,但陸小白也隻有用那一罐又一罐的檸檬茶,來祭奠林鴻短暫而耀眼的人生。

叮鈴咣啷,罐子裏的檸檬茶見了底。

將空掉的易拉罐扔進小區大門前的垃圾桶,陸小白深吸一口氣,把所有的沉頓陰鬱一掃而空,掛上一副輕鬆的笑臉,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樣,朝著家的方向邁步。

“媽,遙兒,我回來了。”

推開門,陸小白一邊把腳上的鞋蹬掉,一邊對著客廳裏伸出來的兩個腦袋揚了揚手裏的袋子,“猜猜我帶什麽回來了?”

“又是燒烤吧。”

“我猜是的。”

“……”

李琳女士和沐遙一唱一和的聲音,讓陸小白備受打擊,“你們怎麽知道的?”

“廢話。”

李琳女士放下手裏的遙控器,一臉看透的表情,說道:“除了油燙鴨和卷皮,你也就隻會買個燒烤了,而且一進門那麽重的燒烤味兒,你當我和遙兒沒嗅覺啊?”

陸小白訕訕地笑笑,拎著燒烤徑直走到餐廳,“吃飯吧。”

。。。。。。

“不行了不行了,再吃肚皮就要被撐爆了,我帶木木和小黑下樓遛遛彎,消消食。”李琳女士扶著椅子靠背站起來,對著還睡在陽台的一白一橘招呼一聲:“木木,小黑,起來了,陪娘出去散步咯。”

“mu嗷~”

“喵嗷~”

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伸懶腰動作,已經快要胖成一坨球的木木,扭著屁股就跳到了李琳女士的腳邊。

純白毛色的異色瞳獅子貓小黑,則是去水碗那裏轉了一圈,舔了幾口水潤了潤嗓子,才邁著優雅漂亮的貓步走到李琳女士身邊。

有木木這個BUG級的翻譯官兼戰鬥貓員在,李琳女士外出的安全問題,和小黑能否聽話不亂跑,都已經不是問題。

最近這兩年,李琳女士晚上出門遛彎時身後一定跟著兩隻小貓咪,已經成了小區裏人人知曉的奇事。

也不是沒有人想把木木和小黑偷走,但尋常的小偷,別說戰鬥力了,就連智商,都不一定能比得上木木,不被反手賣掉都算是幸事,更別說把木木和祂媳婦偷走。

至於美食的**,木木沒辦法拒絕,但吃幹抹淨提褲子就跑的技能,木木和小黑也是運用的相當熟練。

哐--!

李琳女士出門之後,陸小白放下手裏的筷子,問沐遙道:“公會的情況怎麽樣?”

“什麽都沒有發生。”

“什麽都沒有發生?”

“嗯。”沐遙輕輕點頭,對陸小白解釋道:“你死了以後,神胤玄在森之城停留五分鍾,就朝著西北方向離開了,期間沒有對森之城發動任何攻勢,離開時也沒有留下其它什麽東西。”

陸小白呆了兩秒,隨後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髒突突道:“所以……他就真的隻是來把我殺了就走了?”

“嗯……”沐遙沉吟片刻後,重重點頭道:“看樣子是的了。”

“呼……”

陸小白扶著額頭,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這莫名的殺身之禍,居然真的就隻是巧合和“緣分”使然。

莫名的天降無妄之災,讓陸小白的心情……略微有些複雜。

往嘴裏塞了好幾塊羊肉泄掉怨氣,陸小白口齒不清道:“身份呢,查出來了嗎?”

“神胤玄離開以後,冰茶就聯係了遊戲廳,但好像保密級別太高,一直反饋到遊戲廳最高層,才把神胤玄的身份信息傳到冰茶手裏。”

沐遙看了眼還剩下一半的燒烤,放下筷子,說道:“就像神胤玄說的那樣,九界上庭的至高君王,是這一次戰爭中最強的敵人。”

與心中的猜想基本無二,陸小白並沒有太多的驚訝,麵色平淡的問道:“通知梟王他們了嗎?”

沐遙點頭道:“確認了這邊事情的真實性後,遊戲廳就已經通知了諸位王座,隻是時間太晚了,恐怕消息才剛傳出去,時停界的時間就已經暫停了。”

“這樣啊……”

陸小白沉吟片刻後,拿出手機,直接撥通了博良的電話:

“博良哥,幫我聯係梟王,是有關上庭和神胤玄的情報。”

。。。。。。

從已經重建三年的鳳凰神殿中走出,陸小白看著顯然有些蕭條的城市街道,不免歎了口氣。

雖然還沒有統計出具體的數字,但在那種力量衝撞的波及下,森之城內的傷亡人數,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災禍的根源是神胤玄,但那些普通人的死亡,家庭的破裂,卻是因為他陸小白的不自量力。

從鳳凰神殿離開後,陸小白沒有直接撕裂空間,而是選擇飛著去往怪物公園的駐地。

破敗的街道上,還殘留著星辰之力的餘韻,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威懾力,反而讓人感覺到舒心與愜意。

可那淡泊的情緒加持,卻無法壓下千百戶普通家庭的悲慘,更無法讓陸小白理直氣壯地將一切責任推到神胤玄身上。

直到此刻,陸小白才真正明白,那些超越山巔地存在,對這個世界地普通人來說,究竟是多麽神仙風采。

舉手投足間,山崩地裂。

一拳轟出,隻靠著四散的風浪餘波,就能吹斷紮根地底千年的參天古樹。

一座千萬人口數量的城市,對於他們,也隻不過是一念之間。

或許熱個身,城就沒了。

“陸小白!你為什麽要招惹那種家夥!還把他帶到森之城來!”

陸小白沿著與廢墟無異的街道向前的時候,一個充滿了怨恨的咆哮聲,從地麵上傳來。

陸小白茫然地低下頭,看著路邊廢墟旁滿身血跡的中年婦女。

她的懷裏,是一個已經失去了呼吸的年輕男孩。

盡管瓦礫碎片割出血痕、塵煙泥土加飾滿身淒涼,陸小白依然能夠看出,兩人眉宇之間的相似。

躺在她懷裏的,應該是他的兒子吧,陸小白心裏想。

陸小白沒有反駁的力量,更沒有把自己摘出這件事的勇氣,隻是低垂著腦袋,默然接受著越來越多的謾罵和職責。

圍聚在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大多都是在這場無妄之災中遭受了苦難的普通人。

倒也有一些高等級的特性者,但最高的,也不過隻有lv。7。

但是在這種災難中,lv。7、lv。8的這些人,和手無寸鐵任人宰割的普通人,又有什麽區別?

陸小白低著頭,一遍一遍的低聲說著道歉的話,卻沒辦法平息越來越多的怒火與憤恨。

曾經被森之城人們視作“城市勳章”的陸小白,此刻,儼然已經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你們這群家夥,在胡說些什麽啊!?”

忽然間,一聲充滿了憤怒的聲音,將所有的指責謾罵全部壓下,讓整條街道瞬間安靜下來。

穿著沾滿泥土黑灰的白襯衫,臉上寫滿了憤怒的男人,從人群中擠出,擋在了“罪人”的身前,對著所有將怒火發泄到陸小白身上的受災者,大吼道:“造成這場災難的人,根本不是陸小白啊!”

陸小白滿臉驚異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低聲道:“田苟?”

衣衫襤褸的田苟,對著陸小白眨了下眼,隨後轉過身,像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勇士,代替陸小白直麵所有的言語利刃。

“可如果不是因為他,這裏怎麽會有那麽強大的異界人過來!”

“放你娘的屁!”身形並不高大的田苟,如同惡鬼一半,麵目猙獰地瞪著剛剛說話的中年婦女,用近乎尖利的咆哮聲,對著整條街的人喊道:“如果不是為了阻止異界人,以陸小白的本事,完全可以逃掉的吧!可是他死了啊!他豁出命去與異界人戰鬥,是為了什麽啊?為了把珍貴的命數丟掉,然後來這裏接受你們刻薄的咒罵嗎!?”

“那為什麽他不去城外戰鬥,在城外的話,就不會出現這麽多的傷亡,也不會有那麽多人家破人亡了啊!”

“那你上啊!”擋在陸小白身前的田苟怒目圓睜,凶惡道:“計劃你都已經說出來了,你去把異界人引到城外去啊!”

“我隻是個普通人,我沒有陸小白那麽厲害。”

田苟破口大罵道:“你做不到,那憑什麽陸小白就必須要做到?他是神仙嗎?還是你爸爸啊!?”

“你……!”

“他說的對,如果沒有陸小白,或許此刻的森之城已經變成一座死城了,我們這些享受著英雄庇佑,在災難中存活下來的人,不去思考如何重建家園,不去想怎麽趕走製造災難的惡人,居然將矛頭對準英雄,未免也太不像個人了吧。”

穿著破爛西裝的高樓兒,從人群中擠出,腳步堅定的走到陸小白麵前,咧嘴璨笑道:“陸先生,好久不見。”

陸小白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房產中介,“好久……不見……”

高樓兒轉過身,站在田苟的身邊,兩個身形同樣瘦弱矮小的男人,像是門神一般,守在陸小白的身前,直麵所有的輿論指責,一步也不退讓。

人群的後方,一個渾身上下都是擦傷的小女孩,拽著身旁母親的手掌,仰頭問道:“媽媽,陸小白哥哥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大家都要罵他呢?”

失去了丈夫的女人,蹲下身子,抱住女孩的腦袋,低聲泣訴道:“他什麽都沒有做錯,隻是人們需要一個不會反抗的發泄對象,陸小白是個好孩子,可他們隻會對好人訴以怒火,因為好人從來都不會反抗。”

小女孩似懂非懂道:“那媽媽,我以後要當個壞人嗎?”

女人抹掉眼淚,捧著女兒被灰塵抹髒的懵懂臉蛋,苦笑道:“當世道和現在一樣糟糕的時候,去當個壞人,隻有這樣,才不會……”

“當個好人或許會多走一些彎路,但至少,能夠做到問心無愧。”

田苟和高樓兒兩人,在群情激憤的人群中舌戰群儒時,作為風暴中心的陸小白,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人群的最後方。

女人看到忽然出現的陸小白,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站起來,拉著女兒往後退,卻扯到了一直未處理的傷口。

陸小白蹲下身子,視線做到與滿身都是泥汙擦傷的小女孩平齊,淺淡笑道:“你叫什麽什麽?”

女孩眨了眨那雙對世界還充滿了好奇的眼睛,毫無防備道:“鄭秋兒。”

陸小白點點頭,拇指輕輕碰在鄭秋兒臉頰的傷口上,問道:“疼嗎?”

鄭秋兒重重點頭道:“疼。”

陸小白眼中閃過一絲愧疚,碰在鄭秋兒臉頰上的指尖,鑽出一團小小的白色光球,順暢的從鄭秋兒的傷口上滲了進去。

一股暖意湧上鄭秋兒的身體,片刻之後,陸小白看著除了髒一點,已經沒了任何傷勢的鄭秋兒,笑問道:“還疼嗎?”

“不疼了!”

鄭秋兒滿臉雀躍的看著陸小白,興奮道:“你好厲害!”

陸小白搖了搖頭,一臉的認真,“不是我厲害,是好人厲害。”

“做個好人,就能成為和你一樣厲害的人嗎?”

“不一定能像我一樣,但我敢保證,一定會比所有的壞人都要厲害。”

“那我要做個好人!”

“拉鉤?”

“拉鉤!”

和鄭秋兒拉鉤約定之後,陸小白站起身,將指甲蓋大小的光愈能量送進鄭秋兒母親傷口。

僅僅兩個呼吸的時間,鄭秋兒母親被岩板砸到斷裂的左臂,就恢複如初,甚至比災難之前還有更有力量。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女人彎下腰,對著陸小白真切說道:“謝謝您!”

陸小白按住女人的肩膀,阻止了她對自己這樣一個晚輩彎腰致謝的動作,然後看著已經立誌要做個好人的鄭秋兒,不知道在對誰說:“這世道,沒有想象中那麽糟糕。”

。。。。。。

“那群混蛋真應該來看看,連怪物公園都已經變成這樣了,森之城沒有被整個掀翻,已經是奇跡了好嗎!”

看著依然還在為自己打抱不平的田苟,陸小白一時間哭笑不得,卻又不能否認田苟的話,隻能岔開話題,問兩人:“你們當時也在那條街上嗎?”

高樓兒點頭道:“正好帶客戶去那邊看房,運氣還算不錯,車被撞癟了,車裏的人隻是小擦傷。”

“你呢?”陸小白轉頭看向田苟,問道:“我記得你已經升成南三城遊戲廳總負責人了吧,這個時間點你不在遊戲廳,怎麽會去那裏?”

田苟理直氣壯道:“去救你啊。”

“救我?”

陸小白和高樓兒同時愣住,對視一眼後,陸小白用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漂亮眼睛,盯著田苟,問說:“所以,你根本就不在損壞的街道上,是之後跑來的?”

“嗯哼。”田苟驕傲的揚起頭,說道:“怎麽樣,乍看之下,是不是以為我是被埋在哪個廢墟裏的可憐鬼?”

“……”

一時之間,陸小白竟不知道應該感謝田苟,還是該罵田苟腦子有bing。

陸小白不是個傻子,一下就猜到,從自己離開鳳凰神殿開始,田苟就已經預想到了自己會因為內心的愧疚而落在廢墟街道,去接受本不應該由他去承受的謾罵。

但西裝革履,地位顯貴的田苟,顯然沒辦法以遊戲廳高層的身份去和難民們共情,索性就一路從遊戲廳跑到災區,順便在路上丟掉兩隻鞋,蹭爛一雙襪子,把筆挺的西裝扔掉,再在浸滿了汗液的白襯衫上抹滿髒灰。

總之,要多狼狽,就有多狼唄。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讓陸小白盡快從無妄的謾罵中走出來。

陸小白看著滿臉嬉笑,半點沒有高層模樣的田苟,發自內心的說道:

“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