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接下來京都仍舊是一片繁華安詳,聖上每日早朝,酷夏的炎熱也不過午後那會子才令街上安靜一些。

陳老太太、四太太如期啟程回淮安老家,原本打算跟著她們一塊去淮安的明菲、趙夫人等人,因明菲初初懷上孩子,請了太醫診斷,又說胎相不是十分穩固,要臥床靜養為宜。後商議一番,取消之前的計劃,明菲、趙夫人等都留在了京都。

倒是徐家,順哥洗三禮後沒幾日,徐老爺攜家眷離開京都回徐家祖籍去了,隻是京都還有買賣,徐之謙留在了京都。

徐之謙承諾安排人日夜盯著明玉、秦氏這邊外頭的動靜,明玉就安心養身子。

陳老太太、四太太啟程那日,明玉不方便,秦氏去送了一程。這一日,秦氏前腳出門,楚二夫人派來送賀禮的嬤嬤後腳就到了。

“……我們夫人自個兒估摸著算了算四奶奶的產期,想著也就這五六天左右的事,因此派了奴婢來,沒想到四奶奶已經生了,卻是遲了一步。”

嬤嬤見了禮,問了好坐下來吃了幾口茶後說明來意。

明玉微笑道:“多謝二夫人想著。”

初初聽到門上的婆子進來說直估楚二夫人打發了人來,明玉還當是通知喜訊的。

嬤嬤一時找不到話說,又低頭吃茶,明玉便問起太老爺的身體情況,嬤嬤忙笑道:“太老爺還是老樣子,不過身子骨還好。倒是大夫人,如今天兒慢慢熱起來,她又不能……背上都長了膿包……”

說到後麵聲音跟著低下去,到底說了幾句就打住了,恰好牛媽媽抱著睡了的順哥過來,嬤嬤忙朝孩子望去,隻瞧見順哥的臉蛋兒,就把話題轉移到孩子身上。

“夫人、四爺、四奶奶是有有福氣的人,小少爺長得真好。”

明玉順手把順哥抱過來放在枕頭邊,笑道:“他小名順哥,嬤嬤年紀大,不用稱呼小少爺,就叫他名字吧。孩子小,哪裏承受得了這些?”

嬤嬤笑著應了,目光在屋裏掃了一圈,像是在找話說,偏又不曉得如何開口,明玉隻當沒瞧見,等安頓好順哥。便笑著吩咐落英:“嬤嬤一路趕來想必也累了,先下去歇歇。”

嬤嬤笑著客氣了兩句,遲疑了一番,起身隨落英出去。

香桃將嬤嬤用過的茶碗收起來,明玉才想起問:“跟著嬤嬤一共來了幾個人?”

“三個,兩個小廝,一個年級大的,這會子阿陽已安頓他們先歇歇腳。”

京都距離淮安不遠,他們不緊不慢在路上走了三天,倒是十分順利。明玉琢磨著,就聽到香桃蹙眉猜疑:“二夫人真的隻是打發他們來送賀禮?”

當然不是,那嬤嬤似乎一直在找機會問別的事,而十之八九是和七爺有關。

“七弟妹呢?”明玉問道。

“聽說門上婆子說直估來了人,七奶奶到了院子外,忙又折回去。”頓了頓道,“奴婢還當嬤嬤是送喜帖來了呢,沒想到一個字也沒提。”

梅枝聽了這話,想到剛才宇文氏臉色雪白,急匆匆奔回去的模樣,隻怕心裏也是這樣揣度的。

“要不奴婢去問問嬤嬤?”梅枝征求明玉的意見,“能打聽到七爺的事也好,七奶奶剛才臉色很不好。”

明玉搖頭:“落英會打聽。”

即便不打聽,估計嬤嬤也會說一些。此番嬤嬤的目的並非單一送賀禮,如今天下舉子已經開始慢慢往京都湧來,明玉大膽猜測,說不定七爺這會子根本就沒在直估。

過了一會子,落英返回來。

果然不出明玉預料,落英道:“……嬤嬤說七爺失蹤了!”

雖有預料,但屋裏大夥聽到這話,還是大吃一驚,有些不可置信。

落英見狀,又細細道:“還是嬤嬤主動向奴婢打聽,問七爺來了京都沒有。說是二夫人一早就預備派人送禮來,七爺說他要來京都預備明年大比,借著送禮來,說不得夫人、姑爺還會給他安排落腳的地兒。那會子七奶奶已經不見了,不過上下瞞著七爺,說七奶奶娘家出事,七奶奶急著回娘家去了。七爺一心預備春闈,之前好長日子都歇在書房……”

總之,七爺是最後一個發現宇文氏不見的人。他又一直安心備考,想必並未留意到外頭的流言。

“二夫人哪裏放心七爺這個時候來京都,因此就沒理會七爺的話。想必後來,七爺自個兒也察覺到七奶奶的事有些不對勁,因此借著學問上的問題去拜訪梅老爺,一出門便再也沒回去。二夫人這下才慌起來,打發了人去七奶奶娘家,同時又打發人來咱們這裏打聽,看看七爺是不是來京都了。”

七爺也不過十八九歲,自來身體不好,根本沒單獨出門走動過。若是來了京都,他能找的人也隻有楚雲飛。

楚雲飛、明玉、秦氏雖與直估楚家鬧得不可開交,但楚二夫人和楚二老爺始終扮演著調和的角色,沒有真正和楚雲飛他們結仇。而楚雲飛以前就對體弱的七爺不錯,明玉嫁給楚雲飛認親那天,就看得出,楚家幾個兄弟,他最喜歡的就是七爺。

七爺若果真投奔而來,楚雲飛和秦氏都不可能不管七爺。

想必七爺是真的去了宇文氏的娘家,明玉歎了一聲問:“七爺與梅家姑娘的事怎麽樣了?”

落英搖頭:“奴婢沒主動打聽。”

想了想又道,“要不要把這些告訴七奶奶?其實,七爺對七奶奶也不是真沒有一點兒心的。”

而宇文氏也放不下七爺,這世間的夫妻,本來相互恩愛的就少。隻是,一家子不單單一對夫妻而已,一個家還有很多其他人。

宇文氏離開楚家,楚二夫人似乎根本沒使人找她,即便七爺把她帶回去,婆媳之間的隔閡卻已經根深蒂固。

不過,到底該如何決定,明玉也不能替宇文氏做主。再說,明玉也從來沒覺得宇文氏是個沒主意的人。

這會子時辰還早,因這院子不大,明玉身邊服侍的,都住在這邊。嬤嬤被安頓在客人住的地方,中間隔了幾道牆。

“你沒把七奶奶在咱們這的事兒告訴那位嬤嬤吧?”

落英再次搖頭,道:“奴婢也囑托其他人不要說出去。”

明玉點頭:“去把七弟妹請來。”

等宇文氏過來之後,屋裏隻留了香桃、落英兩個服侍。宇文氏一邊低頭吃茶,一邊聽落英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當然,七爺為什麽失蹤,大家都不是本人,不能肯定他是去找宇文氏了。

明玉一直留意著宇文氏的動靜,宇文氏端著茶碗的手有些顫抖,為了克製顫抖,她緊緊捏著茶碗,指骨泛白。

落英說完,隔了好半晌,宇文氏握著茶碗的手指鬆開一些,抬起頭釋然一笑,問明玉:“四嫂覺得我應該回去麽?”

不等明玉回答,宇文氏笑道:“其實曉得相……曉得七爺心裏有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眼裏蒙著一層水霧,嘴角卻始終帶著笑,嗓音仿若從水底透出來,有股子濕潤的感覺。

“四嫂,我不想拖累七爺,更不想他因我而為難。我與他本來也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夫妻,就算他不介意,我也不想成為他的包袱。他有大好的前程,我隻希望他好就夠了。”

幾句話說得香桃、落英動容紅了眼眶。

守在門外的婆子,已哭著跑進來,哽咽道:“姑奶奶就是太傻太心善,隻會為別人著想,也不想想自個兒。難道這些年都白忙活了麽?您年紀也不小了,可想過以後如何呢?”

宇文氏咬了咬嘴唇,輕聲道:“這才是我啊,我一直不願給任何人添亂,可又做不到不添亂。”

宇文氏並不傻,她也明白,楚二夫人已經不把她當兒媳婦看了,回去之後若七爺維護她,七爺和楚二夫人母子之間就會出問題,身為兒子,一頭是母親,一頭是妻子,七爺會很為難。

何況,在宇文氏看來,七爺娶個出身比她好的妻子對七爺也有好處。她沒有能力幫七爺打理好家務,也沒能力作為一個官夫人正常出門交際應酬,說不定其他人曉得七爺的正妻是她這個樣子,還會笑話七爺。

她並不怨楚二夫人,即便她沒有兒子,沒有做母親,她也曉得楚二夫人是為七爺好。畢竟,沒有那個母親會禍害自個兒的親兒子。

而她,同樣希望七爺好,僅此而已。

宇文氏像是早就做好了決定,甚是平靜地道:“我也不能再麻煩四嫂和嬸嬸了,過兩天我就回娘家去。雖然不能進娘家的門,畢竟對那邊熟悉,我手裏還有些餘錢,能養活自個兒的。”

明玉隻覺胸口壓著一塊石頭,有些堵塞得慌。

“七弟妹……”

宇文氏卻立即打斷明玉的話,道:“四嫂別稱呼我弟妹了,叫我秀蘭吧。謝謝四嫂、嬸嬸這些日子的照顧,其實我也曉得,四嫂、嬸嬸可能要離開京都。我不能繼續給四嫂、嬸嬸添亂。”

若是這個時候離開,自然對她好。

“可你一個姑娘家,此去路途遙遠,如何叫我們放心?”明玉道,“即便你做好打算要回娘家去,也要預備周全妥當,保證一路平安。”

宇文氏也沒推辭,起身福了福,感激道:“謝謝四嫂,最後還得麻煩四嫂一回。”

明玉搖頭,宇文氏又道:“我在這裏的事,還請四嫂別告訴嬤嬤。”

說著又看了看其他人,希望大家都不要說。

香桃暗暗歎了一聲,道:“七爺歲數不大,從沒單獨出過遠門,也不曉得……”

宇文氏手指緊了緊,卻毫不猶豫篤定而堅定地道:“他不會有事!”

似乎是為了說服自個兒,緊接著又道:“從前病得厲害的時候,大夫都說沒希望了,他都能挺過來。”

大夥皆在心裏歎了一聲,也知宇文氏從離開直估楚家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主意。這會子再勸,已沒有什麽意義。

拿定了主意,不管日後如何,都不會亂了陣腳。

可想到七爺和宇文氏站在一塊的情景,要明玉不惋惜也不可能。隻是,她素來不願別人打攪了自己的生活,別人的生活,她也沒有左右的權利。

最後,宇文氏便提到了跟著她的另外兩個丫頭,婆子是從娘家跟來的,回柳州對婆子而言算是落葉歸根。兩個丫頭卻不是,隻是沒想到,她才與明玉說起,那兩個丫頭就闖進來,當即跪在地上,直說不管宇文氏去哪裏,她們就跟到哪裏。

主仆幾個抱在一處嚶嚶哭起來,大夥勸了一會兒才勸住,最後宇文氏也決定帶著她們兩個一道去柳州謀生活。

快到午時,秦氏回來。嬤嬤又去秦氏跟前請安問好,打聽到七爺不在京都後,嬤嬤也沒提到別話,隻是恭喜秦氏又得了個孫子,除了楚二夫人預備的賀禮,她自個兒也預備了一份禮。

再來,便是略說說直估楚家的情況,也沒刻意提大房如何如何。

當天晚間,便前來朝秦氏、明玉辭行,怕二夫人在家裏擔心他們,因此盡快趕回去回話,也好把明玉順利生產的喜訊帶回去。

從頭到尾沒提一句有關宇文氏的話,第二天天一亮,秦氏給了銀錢作路費,他們便在太陽出來之前走了。

宇文氏似乎鬆了口氣,但香桃等人卻覺得胸膛內堵著一口氣,可這一口氣也不過化作一句歎息:“七爺是個有心的!”

就是極為討厭直估楚家的落翹,也替宇文氏惋惜:“以前聽人說起一句世俗俗語,說什麽緣分天注定,七奶奶已經決定過幾日就動身回柳州,想必七爺這會子不是在去柳州的路上,就是在從柳州回來的路上,半途中若能遇見,可見是真應了緣分一說。如此,便是有人要拆散他們也不可能了。”

落英看了落翹一眼,這話可不是女孩兒該說的,好在明玉已嫁人。不過,心裏卻也這麽盼著。

然而,“人海茫茫,即便擦身而過,也不見得能撞個正麵。七奶奶先來咱們這兒,可見是有意要避開七爺的。”

若她直接回了柳州,七爺自然是到了她娘家,立刻就曉得她的下落。

由此可見,宇文氏雖心裏放不下七爺,卻早已以意已決。

擇了黃道吉日,又細細做了安排,宇文氏起身的日子定在六月底,六月二十八這日。

秦氏對於宇文氏要離開京都回柳州的決定,也沒多說什麽,吩咐蓮月從庫房賬麵上取了八百兩銀子的銀票。

宇文氏推辭:“已經麻煩嬸嬸、四嫂這麽多。何況,嬸嬸、四嫂這裏也有許多用錢的地方。”

八百銀子,若省吃儉用,足夠她們主仆四人生活幾年。這個數對宇文氏來說,的確不算少。

“你這一走,不知何年馬月才能見著,銀子雖是身外之物,也有一文錢逼倒英雄漢,何況姑娘家?你就當我們給你的傍生錢,若有機會,記得來看看我們就夠了。”

勸了一會兒,宇文氏才伸手接了。卻是紅了眼眶兒,又生生把淚忍下去,朝秦氏行了個大禮。

傍晚,又過來與明玉辭行。

明玉是真正舍不得她,兩人都紅了眼眶。

直估楚家,能讓明玉真正掛念的人也就宇文氏了,總覺得宇文氏一旦離開直估楚家,一族的人愈發漸行漸遠,但,這就是結果吧!

明玉扯出一抹笑,真心實意道:“若柳州那邊不好,你也可以來我們這兒。”

宇文氏笑著點點頭:“四嫂從來不打誑語,我是當真了。”

大概是不願屋裏氣氛這麽沉,故意打趣兒笑道:“說不得我明兒動身,後兒就又返回來了呢!”

明玉亦笑道:“果真這樣,我們都高興。”

衍哥也舍不得這個孩子心性兒的小嬸嬸,扯著宇文氏的衣袖不舍地問:“不走不行麽?”

宇文氏搖頭,撇嘴道:“我曉得衍哥的意思,我讀書不如衍哥,寫字不如衍哥,若衍哥的父親責怪衍哥不用功,衍哥就要拿我做對比!”

衍哥沒好氣地瞪了宇文氏一眼:“我什麽時候拿嬸嬸作對比了?再說,嬸嬸本來就不如我。”

“瞧瞧,這可不是拿我作對比了?你明明曉得我不如你,還偏偏要和我比誰寫的字好看。”

衍哥不服氣,道:“明明是嬸嬸要和我比的!”

“我什麽時候和你比了?明明是你見了我寫的字,在哪兒指手畫腳來著。嘴裏叫我嬸嬸,心裏卻一點兒也沒尊敬我的意思。”

“之前是我,可後來是誰把練習的字帖拿來比的?”

瞧著一大一小鬥嘴,其他人皆忍俊不禁,屋裏的氣氛也好起來。

最後,衍哥垂頭喪氣,人小鬼大歎道:“嬸嬸走了,我可就寂寞了。”

明玉差點兒噴茶,才多大的孩子就曉得什麽是寂寞?

緊接著,衍哥更是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等我長大了,娶了嬸嬸做妻子就不寂寞了!”

隨即屋子裏爆發哄堂笑聲,笑得宇文氏又氣又急,急紅了臉道:“等你長大了,我就成老太婆了!”

衍哥仔細認真地想了想,瞥了急躁的宇文氏一眼,不鹹不淡道:“不過和嬸嬸說句玩笑話,嬸嬸不會當真了吧?”

這個衍哥!

宇文氏活像氣得咬牙,不過隨即也忍不住笑起來,摸了摸衍哥的頭,道:“管你是不是說的玩笑話,反正我當真了,我可等著衍哥長大呢!”

等著長大,她之前一直在等七爺……

明玉看了看窗戶外漆黑的蒼穹,繁星閃動,時辰已不早了,便吩咐雲媽媽帶衍哥回去安歇:“明兒一早還要去先生哪裏上課,可別賴床起不來。”

衍哥又正兒八經和宇文氏道別,這才聽話地跟著雲媽媽去秦氏的院子。

經衍哥這麽一鬧,離別悵然之情也得到緩解。

屋裏子還洋溢著兩人鬥嘴帶來的笑料,明玉又細問了香桃一遍宇文氏出行安排。

香桃接連點頭,道:“該預備的都預備齊全了,隻是天兒熱,幹糧不便多預備,已被婆子說了路上靠岸去買,路上要用的銀錢,是蓮月親自叫管事來領了去,換洗衣裳等等今兒也包好放進箱籠裏。”

明玉點點頭,給香桃打了眼色。香桃心領神會,折身去屜子裏拿了一包包好的銀錢。

“你四伯一直很忙,明兒我也不能親自送你,這些就當是我和四伯給你的。”

曉得秦氏給了銀子,明玉這裏預備的不多,隻有兩百兩。多了,宇文氏也不會要。

可就這兩百兩,宇文氏也惶恐起來:“嬸嬸已經給了不少,四嫂再給我哪裏還能收?”

“這是我和四伯一點兒心意,你若嫌少,我再添加一些。”

聽到還要增加,宇文氏忙搖頭說不必,一邊接了銀子。明玉又將跟著宇文氏的三人叫進來,每個人給了個荷包,荷包裏頭裝了一些碎銀子,又另給了幾吊錢,做不備之時用。

三人千謝萬謝退下去,明玉和宇文氏又說了會兒話。

隔日一早,天不見亮宇文氏主仆皆已收拾妥當。用過早飯,等天亮了便動身。

隨著宇文氏離開,整個宅子似乎一下子冷清下來。往常這個時辰,宇文氏會過來陪明玉說話解悶,一個多月,大家已經習慣,今天突然沒來了,明玉不習慣,其他人也十分不習慣,且想到宇文氏的事,又由不得歎息。

“好歹她還是清清白白的姑娘,雖然歲數不小了,看起來年紀倒不大,尋個清白小戶人家,安安穩穩過日子,倒也舒心。”香桃歎道。

明玉暗自點頭,雖然可惜她和七爺,但與宇文氏而言,或許這樣也算不壞。

正說著,忽見菊影走進來:“徐小爺派了個婆子來,這會子去見夫人了。”

明玉心裏一動,菊影看起來也有些緊張,道:“婆子走得匆忙,說是有要事,也不曉得是不是……”

如今家裏上下幾乎都曉得秦氏和明玉的打算,除了一些年紀小才買來沒多久的小丫頭。

明玉看了看熟睡的順哥,他還沒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