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花朵很小,白花紫蕊、碧綠的細梗,果果接過去,深深聞了一口,這花果然很香,雖然顏色不豔麗,卻有一種野生的純淨之美。
那一瞬間,他臉上的笑容也讓她驚歎,頭一次發現,原來他笑起來這麽好看,像最深最藍的海洋,讓人心情平靜。
“你真厲害。”果果由衷的稱讚陸誠睿。陸誠睿見她高興,心裏一鬆,臉上卻是淡然的神情,“這不算什麽,好了,能跟我回去了嗎?”
明明是浪漫的時候,他卻不繼續了,冒著危險徒手爬那麽高,隻為勸她回去?果果很是不甘心,明亮的眼睛眨眨,“你摘了這麽香的花給我,就不想說點什麽嗎?”
“你想聽我說什麽?”陸誠睿心頭一熱,脫口而出,可就在一刹那間,他忽然想起昨晚和傅桐的對話,表情僵了兩秒鍾,變得有些不自然。
果果沒說話,把手裏的野花編成小小的花環戴在頭上,看著陸誠睿,“好看嗎?”
這樣純淨的臉龐,這樣明朗的笑,自然是好看的,陸誠睿的心快被她寶石一般明亮的眼睛萌化了,情不自禁的想,她還這麽小,像個孩子一樣,就能給人當妻子了?
“那個……我們還是回去吧,果果,你爸爸一定等急了。”為了掩飾心底的慌張,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眼睛卻轉向另一邊。
果果見他扭著頭對自己編的花環熟視無睹,心想他還真別扭,撅著小嘴道:“他才不急呢,他等著見徐萍萍,等得心花怒放,他才不會惦記我呢。反正這兩天你也不能訓練,不如我們進城去逛逛吧,這回我們走遠一點,去湛江。”
“不行,湛江太遠了,來回就得大半天,我不能離開基地那麽長時間。”陸誠睿本能的排斥著果果的提議。
果果站起來,“可你這兩天不能訓練了啊,昨天你不是跟我說你膝關節的肌腱以前受過傷,前段時間運動量太大,肌肉一拉扯就有點疼,你得休息啊,萬一舊傷複發不是糟了,為了你的健康你得勞逸結合啊。”
扯上一大通,聽起來像是替陸誠睿健康著想,說到底卻還是想讓自己帶她出去,陸誠睿忍住笑,“你哪那麽多道理呢,一套一套的。”
“我不想回招待所,不想看到那個女人跟我爸爸在一起。”果果殷殷的看著陸誠睿,目光中都是熱切。
“去湛江?”麵對她這樣渴望的目光,陸誠睿無法再無視了。
“嗯嗯,現在還不到七點,我們現在就走,晚上十點鍾回來。”果果跳下來,一把抓住陸誠睿的手,拖著他往前走。
陸誠睿見她說風就是雨,卻也不忍心擾了她的興致。果果興奮的打電話給覃嘉樹,告訴他,自己要跟陸誠睿去湛江,晚上才能回來。
“怎麽想起來去湛江,那麽遠。”覃嘉樹被寶貝女兒的想一出是一出搞得頭疼。
果果道:“爸爸,你讓郭叔叔派輛車來接我們,我不在,沒人礙你的眼,你和徐阿姨二人世界豈不是更方便。”
這丫頭!覃嘉樹氣得在電話裏責怪一句。果果並不當真,把電話掛了,和陸誠睿一起等車過來接。
基地距離湛江市區有兩百多公裏,恰好這天高速公路車不多,到湛江時才十點鍾多一點。
在基地裏住了快一個月,前一天去小鎮也沒玩過癮,果果下了車以後沒讓司機跟著,拉著陸誠睿在街上散步,走到哪兒算哪兒。
漫無目的的走了半小時後,陸誠睿拒絕再往前,“你這樣亂走,時間都耽誤了。”果果也停下,“那你要去哪兒呀,你知道這裏有什麽好玩的嗎?”
“跟我走。”陸誠睿手一揮,示意果果跟上他。果果半信半疑的跟在他身後,心想,他會知道哪裏好玩?
公子哥兒就是公子哥兒,無論到什麽地方,總能找到好玩的去處,這種本能大概是天生的,陸誠睿雖然身在海軍陸戰隊,可湛江好玩的地方他也是門兒清,很快就帶果果去了一家隱秘的會所。
那會所氣派豪華,果果好奇的看著周圍,這裏的布置,一點都不比北京的高檔會所差,看來也是有錢人經常消費的場所。
“你常來這裏啊?”
“以前來過一次。”
“你不是整天訓練嗎,還有時間到這裏?”
“總有休假的時候吧,我又不是機器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上緊了發條連軸轉。”到了陌生地方,怕果果走丟了,陸誠睿下意識的握住她的手。
“這裏經常會有拍賣,眼力夠的話,能淘到不少好東西。”陸誠睿在服務台簽了卡,才帶果果進去。
果果知道,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這些地方都是會員製,可看他的簽名,卻不是他自己的名字。難道是化名?果果有些好奇,卻也不深究。
穿過華麗的長廊,兩人走進一間大廳,眼前的景象令果果驚訝,這裏竟然有個藝術品展覽呢,每個展櫃看起來都很精致,不看價格也知道展品價值不菲。
“每個星期三,這裏都會有拍賣,我們今天來得巧,正好趕上了。”陸誠睿壓低了聲音跟果果說話。果果嗯了一聲,緊跟著他。
有一個展櫃前聚集了好幾個人,果果湊過去看看,見是一件明代龍泉窯瓷杯,便沒了興趣,龍泉窯的瓷杯她家也有一對,是她太爺爺那一輩傳下來的,比這裏展示的這件年代還要早,是南宋末年的物件。
唯一引起果果興趣的是一個翡翠如意,綠中帶著點黃的成色,雕成三寸來長手把件,看起來玲瓏精致,標簽上寫著底價二十四萬,果果下意識的摸摸口袋,身無分文,連信用卡也沒帶。
“小誠——”果果盡量壓低了聲音,叫陸誠睿。陸誠睿正在看一幅明四家之一仇英的水墨小品,聽到果果叫他,向她走過去,卻在無意中踩了身邊一個女人的腳。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到您。”陸誠睿趕緊道歉。
“沒長眼睛啊,哎呦,疼死了。”那女人罵了一句,彎腰想看看腳腫了沒有。她穿著尖細的高跟鞋,被陸誠睿這麽一踩,確實會很疼。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扶您到邊上坐坐吧。”陸誠睿見她臉上抽痛的表情,搭手想扶她。
哪知道,女人來了勁,甩開他,“想幹嘛,趁機揩油啊,真不要臉。”“不是不是,您誤會了,我是想扶您到邊上坐坐。”陸誠睿尷尬的解釋著。
“算了算了,嚷什麽,又不是大事。”女人身邊的男人勸了一句。
果果悄無聲息的走到陸誠睿身後,一直沒有說話,心想,這女的真夠狂的,小誠已經這麽說了,她還不依不饒,還是說,見到這樣的帥哥她暈菜了,故意找茬挑錯兒想引起他注意?
跟這女人同來的男人穿著考究,應該就是她靠山吧,沒靠山她不可能那麽得瑟,不就是不小心踩了她腳嗎,至於這麽大火氣,還罵人不要臉?果果目光投向她身邊那個男人,恰好跟他的視線對上了。
男人長得不錯,衣著舉止看起來精致而大氣,就是那目光,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勁兒,果果從他進來開始,就知道他一直有意無意的盯著自己,此時的目光更是放肆而露骨。
裝作沒在意,果果輕聲跟陸誠睿耳語,“小誠,你別跟她廢話了,我看中一個翡翠如意,你去幫我看看。”說話間,把陸誠睿拉走了。不用看她也知道,身後那個男人半眯著眼睛,視線一直定在她身上。
展櫃前,陸誠睿先看了看如意,又看看價錢,“成色不錯,雕工也好,你想要嗎,我帶著卡。”
“你先幫我買下來,回頭我讓我爸爸給你錢。”果果很喜歡這個翡翠如意的雕工,巧妙的運用了翠料本來的顏色,在如意頭上雕成了祥雲形狀。
哪知道,等他們找到經理要拍下如意時,卻被告知,已經被別人預定了。
陸誠睿聳聳肩,“來晚了,沒辦法,你再看看別的吧,有沒有你喜歡的。”果果搖頭,撒嬌,“我就看中那個了,別的我都不要。”
“被人家買了怎麽辦呀。”陸誠睿擰眉。
“我不管,你肯定有辦法,大不了我們多加點錢。”果果任性的說。
“話兒可不是這樣說的,人家已經預定了,先下手為強,走吧,以後有好的,給你留意。”陸誠睿哄著果果走。
果果眼饞的看著工作人員把那個展櫃撤掉,把展品用錦盒裝起來,不甘心道:“你幫我問問,那個翡翠如意是哪裏出的雕工。”“唉,你真是麻煩。”話雖如此,陸誠睿還是去了。
陸誠睿找經理去問,經理讓服務台的工作人員去查詢,果果一直看著電腦,冷不丁身後有人說話,扭頭一看,竟然是剛才那個男人。
“既然兩位喜歡這個翡翠如意,那我就借花獻佛,贈與有緣人了,就當交個朋友。”男人主動跟陸誠睿說話,視線卻一直落在果果身上。
果果有意垂著眼簾,那神情更多了幾分出塵之態,男人的目光熱烈的幾乎要滴出油來。
這種迷戀的目光,果果見多了,已經勾不起她任何好奇,抬起眼又瞧了男人一眼,男人以為她要說話,喜不自勝的嘴唇動了動。
陸誠睿早已注意到他的目光,扭頭看向果果,故意道:“既然這位先生如此盛情,那咱倆就收下他的禮物吧。”
以他的聰明,怎麽會猜不透果小妞小腦袋裏想的是什麽,於是將計就計,心裏直感歎,這丫頭想勾人的魂兒不費吹灰之力。
這種女孩兒,天生是個妖孽,表麵上純純真真的,內心裏的想法卻是環環繞繞,若非心地至誠,輕易見不到她本心,但凡有個不正經心思,她就是個致命的**。
就像希臘神話裏的蛇發女妖美杜莎,隻要她睜開眼睛,驚人的美貌足以顛倒眾生,但是看到她的人都會變成石像。
“好啊,那就謝謝了。”果果輕快而又俏皮的應了一聲。
聲音好聽的讓那個男人心頭一顫,她的靈氣與嫵媚,早已把他的靈魂纏繞,漂亮女人見得多了,但是顛倒眾生……他在看到果果之後才更有了體會,相比她渾然天成的純真氣質,美貌反而顯得俗氣。
不沾塵俗,她的目光如此清冽,盡管她隻看了他兩眼,已叫他心魂沉醉,心中悵然若失,她的眼神,到底是在看我,還是沒看我?如果她看到了我,為什麽表情竟是如此平淡。
但是隻那麽幾秒鍾的工夫,他就從失神的狀態中清醒,開始盤算,這兩個人是什麽來路,怎麽從來沒見過?如果是別的買家介紹過來的,不可能他不知道,回頭查查他們的底。
果果從他手中接過錦盒,軟滑的小手蹭了男人的手一下,男人的心驟然一緊,似乎聞到了她身上的淡淡幽香。
那一雙白皙細嫩的小手,從錦盒中拿出翡翠如意,翠玉水潤清透、素手白玉雕成,有生命和無生命的精致相得益彰、美得撩人,要是這雙手,拂過自己全身……
果果絲毫不在意身後男人的目光,有意把翡翠如意拿在手裏輾轉、把玩,就像……那動作、那神態,男人目光迷離、唇幹舌燥,心裏直罵,他媽的,就一雙手,就把老子的魂給勾了。
眼看這丫頭禍害的差不多了,陸誠睿看準了時機帶果果離開,他已經看出來,那男人就快把持不住了,隻怕果果再多呆一會兒,他會不顧一切的撲上來。
果果聽話的跟著他走,臨了還要回頭看那男人一眼,翡翠如意拿在手裏晃了晃,“謝謝啦。”
等他們走了,跟他同來女人才火冒三丈的跑過來質問男人,“你怎麽回事呀,魂丟了?十幾萬的東西就這樣白送人了?”“你不懂,太值了。”男人還在神遊物外。
直到上了車,果果才趴在陸誠睿肩頭大笑,跟他耳語,“你猜他老婆會不會咆哮?”陸誠睿彈她腦門兒,“小不正經的。”
“誰叫他是個□□。”果果想,如果她再使出幾成功力,那男人沒準會跪在她腳邊舔她的腳。
“你這丫頭膽子太大了,你這麽勾他,不怕他邪火焚身吃了你?”陸誠睿淡淡的笑,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在蔓延,不是生氣那麽簡單,而是有點兒擔憂,還有點不自在,那個人,憑什麽意**他的果果。
嘩——陸誠睿震驚的醒過來,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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