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調查（一）
“我需要糧食，軍服，帳篷，需要馬匹，馬料，馬車，還需要武器，還需要籌集大量隨行的役夫，醫匠，鐵匠，我將會統帥五萬人的軍隊，攻下那個該死的佛羅泰德要塞。而現在...，就是你們證明自己忠誠的時候了！”
大公府的覲見室內，阿薩德.荊棘大公高高在上，頤指氣使，提出這樣那樣的各種要求，下麵一幹禦用宮廷商人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忍受著四飛的唾沫，不言不語。
許是看著下麵氣氛不高，大公殿下毫不客氣點林森的名，“愛德蒙.唐泰斯，我覺著你最近實在是太清閑了，居然還有時間去進行野餐，我現在需要足夠五萬人半年使用的物資，打算在秋季出征，我決定把這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負責。”
交給我？這個任務太沉重了吧！論資曆，論經驗，小爺我都是墊底啊！
在一群或胖或瘦的同行中，林森個頭最高，頗有鶴立雞群的感覺，而當大公殿下一點他的名字，其他禦用商人立刻挪的離他遠一點，仿佛他滿身都是晦氣，還把各自的腦袋垂的更低，生怕太過顯眼。
這真是六月債，還的快！參加個野外聚餐都能惹出麻煩來。
前幾天林森帶著潘寧和孩子接受瑟妮夫人的野餐邀請，結果愣是被同樣出遊的阿薩德.荊棘大公給碰上了，更要命的是大公殿下居然被薇拉.希頓刺激的不得不‘允許唐泰斯男爵追求自己的前妻’。
蒼天啊！我當時真的隻是去參加野餐而已啊！
明麵上沒辦法收拾林森，這頭該死的狗熊事後就開始找麻煩，之前阿薩德.荊棘決定發動傾國之力遠征佛羅泰德要塞，作為財政大臣的溫莎伯爵認為這太過瘋狂，直接回家不幹了。召集起來的宮廷禦用商人也推三阻四。
現在好了，林森被抓出來負責這件事情。
“愛德蒙.唐泰斯，我相信你的能力，你能在三個月內籌措二十萬金幣，那麽一定也能在三個月內籌措出價值五百萬金幣的物資來。”大公殿下說的倒是簡單。
相信你個頭啊！林森聽的直發暈，公國內還有沒有價值五百萬金幣的物資都是個疑問。最近幾年泰林公國一直在打仗，生產幾乎陷於停滯，搞的物價飛漲不說，現在已經到了有錢都難買東西的地步了。
更重要的是，國庫裏沒有五百萬金幣啊！前段時間財政大臣撂挑子不幹時，丟出的賬目顯示，國庫裏隻有不到兩百萬金幣，剩下的錢上哪裏弄去？
林森問出這個問題後，霸氣的大公殿下很幹脆的將皮球給踢了回來，“唐泰斯，你作為我的臣屬，這個問題自然需要你自己解決。”
不要臉！難道要我自己去貼錢不成？我想貼也貼不出來啊！
林森現在看著大公殿?公殿下那張熊臉有些膩味，這家夥掌握著公國最強大的武力，卻對如何管理國家毫無概念。
五萬人半年的吃喝，居然讓一個才到鐵齒堡幾個月的小貴族來負責，這大公殿下腦子被驢踢了？！
可這任務屬於強製執行，林森不答應還不行，除非他不要自己的貴族爵位了。
隻是等林森陰著臉要離開的時候，阿薩德.荊棘大公居然還不放過他，兩名衛兵站到他麵前，冷冷的說道：“大公殿下吩咐，你需要去跟瑟妮夫人‘約會’了。”
呃…,啥？！
林森還沒搞清楚狀態，就被兩名衛兵給架了起來送上了馬車，車夫一揚鞭就朝瑟妮夫人的新家開去。
阿薩德.荊棘，你有點節操行不？為了做給諾曼女皇看，你居然強製送個情人給自己的前妻？
林森雖然是晨光牧師，但挾持他的兩名衛兵居然是戰神教會的高階聖武士，左右一夾把他弄的沒有半點辦法。
愛德蒙.唐泰斯老爺就是這麽被搞的好像受難耶穌一樣，送到了瑟妮夫人麵前，正在自己小院子裏看書的美貌貴婦先是驚訝，緊接著不可抑止的大笑起來，“唐泰斯男爵，你這是來幹嘛？”
林森繃著臉不說話，兩名送他來的衛兵替他說道：“大公殿下送他來跟您約會。”
美麗的瑟妮夫人先是臉色一紅，笑聲也停止了，她看了看麵無表情的林森，冷冷的對那兩名衛兵說道：“人已經送到了，你們還留著幹什麽？”
“大公殿下要求我們保護男爵的安全。”說白了就是監視，免得搞成假戲真做。
搞清楚原因的瑟妮夫人憤怒的瞪著兩名衛兵，胸口氣息難平的起伏一陣後，叫來自己的貼身女仆麗貝卡，“去給男爵搬張椅子。”
林森坐下後依舊不說話，兩眼瞪的老圓，瑟妮夫人心知他隻怕已經是屈辱萬分，隻能低聲說了句：“對不起，男爵閣下，我很抱歉連累了你。”
板著臉的林森跟瑟妮夫人對視一會，又看看兩名看管他的衛兵，“我到底要在這裏‘約會’多久？”
這個...，大公殿下似乎還真沒提！
兩名衛兵互視一眼，最後給出了一個籠統的時間——好歹一個小時吧。
呆坐的一個小時叫人實在難熬，林森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後幹脆放開了向瑟妮夫人問道：“我有個麻煩，能向您請教嗎？”
瑟妮夫人一驚，心想林森膽子真大，這種情況居然還敢招惹自己。她先是看了看兩名衛兵，見他們沒什麽反應，隻好擺出故作疏遠的冷然表情，“你說吧。”
林森將自己那苦逼的任務說了出來，談到‘籌備價值五百萬金幣物資’時，他痛苦的問道：“大公殿下應該明白，我根本沒有籌備這麽大一筆物資的能力，甚至可以說公國根本就沒這麽多錢，可為什麽還要讓我去做這件事情？”
瑟妮夫人熟悉自己的前夫，也同樣熟悉公國的事務，心思一轉就給出了答案，“阿薩德這是在向溫莎伯爵示威，他的身份決定了他絕不會服輸。”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很不喜歡現在這種陷於困境的感覺。”
“國庫的錢還掌握在溫莎伯爵手裏，阿薩德手下也沒有其他人能幫他管理國家。但現在估計是想把國庫置於自己的掌控之下吧。至於其他的，阿薩德未必沒有想查賬的打算。”
“查賬？”
林森的疑問讓瑟妮夫人長歎一聲，“再好的友情，也會被糟糕的處境消磨。近二十多年來，公國的收入大部分都來自對外戰爭，也用在戰爭中。國庫裏到底有多少錢都由溫莎伯爵一個人說了算，我一直都在懷疑有一部分被貪墨了。隻是阿薩德不在乎，他覺著這是他給溫莎伯爵的特權。
當一切順利的時候，自然沒有問題。但在鎮壓亞眠行省的希德伯爵時，公國的軍隊在佛羅泰德要塞損失慘重。去年阿薩德就想要報複，隻是溫莎伯爵在動員人數上跟阿薩德有著巨大的分歧，隻怕阿薩德惱怒之下想要通過查賬逼迫溫莎伯爵屈服。”
這算不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林森倒吸一口涼氣，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相當不妙，不管大公殿下跟財政大臣的博弈結果如何，他夾在中間絕對沒有好日子過。
一個小時就這麽愁眉苦臉的度過了，林森回到家還想找自己妻子商議一番，卻發現薇拉.希頓似乎正在收拾行李，準備離開。
“你這是要去哪裏？”林森看著小蘿莉侍女梅爾德琳拖好幾個大箱子，薇拉.希頓正在跟潘寧道別。
“我在泰林公國的事務已經結束了，今天就要返回諾曼。非常感謝你和梅塞黛絲這幾個月對我的照顧，我會想你們，並且給你們寫信的。”薇拉.希頓一邊逗弄潘寧懷裏抱著的女兒，一邊說道。
“喔...，你真厲害，剛剛給我惹了個大麻煩，就要走了。”林森一肚子悶氣，說話有些怪腔怪調。
“我給你惹麻煩？你在說我打攪了你跟瑟妮夫人的野餐，對吧？”薇拉.希頓微微昂起頭，一副被誤解的氣惱表情，“我那可是在幫你，你們的大公殿下如果認定你在勾引他的妻子，你才真的麻煩了。”
“我還真要謝謝你，我剛剛就被大公殿下強製送去跟他的前妻約會，而且還要在約會後專門告訴你一聲，好讓你知道他完全沒有跟前妻複合的打算。”
“哈...,那是你自找的。”薇拉.希頓抿嘴笑了起來，她仰起頭一副‘我早知道會這樣’的表情，“我原本邀請你前往諾曼的，可你拒絕了，反而認為泰林大公將會重用你。現在你知道苦了嗎？
而且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伊麗莎白女皇壓根不在乎那頭該死的狗熊是否還愛著他的前妻，阿薩德.荊棘也根本不配擔任一個公國的大公，他頂多算是個不錯的將領，統治國家對他而言太難了。
作為朋友，在離開前我給你一個提醒——小心點溫莎伯爵，之前有瑟妮夫人幫助處理政務，那個叫愛德華.喬的老家夥對阿薩德.荊棘還算忠誠，但現在...，已經沒有誰製衡他了。”
仔細想想，薇拉.希頓說的一點也沒錯，阿薩德.荊棘大公的政治能力簡直就是負數，做的越多錯的越多。
將行李都放置好後，薇拉.希頓再次和潘寧擁抱在一起，兩個女人這幾個月完全成了好朋友。臨走前，薇拉.希頓隔著車窗向林森說道：“如果你那天在泰林公國呆不下去了，歡迎到諾曼來。你會發現我們的伊麗莎白女皇要好相處多了。”
看著馬車緩緩離開，林森突然快步追上問道：“希頓夫人，既然你們都認為我們的大公殿下有這麽多致命缺陷，你們女皇陛下為什麽還要答應他的求婚？”
薇拉.希頓從車窗裏探出頭來，笑著低聲說道：“就是因為那頭狗熊像個白癡，女皇陛下才會考慮他的求婚。”
原來是拿阿薩德.荊棘當凱子了！
漂亮的子爵夫人就這麽灑脫的離開了，想明白一些的林森低著頭往回走，看到潘寧正抱著孩子在門口等他，“進去吧，人都走遠了。”
“剛才你說什麽‘約會’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潘寧嘴巴一嘟，氣鼓鼓的問道。
林森則報以苦笑，“老婆，我都快愁死了，你就別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