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人生是一條不可逆的河流
人生是一條不可逆的河流。
許多年後,當白澤再回首想起這段過往,心中仍難以抑製的有流淚的衝動。
如果當時能夠快一點,哪怕隻快一點點,一切就都會不同了吧。
……
焦尾兒的臉漲得紅彤彤的,更增嬌豔,晚晚在一邊掩嘴淺笑,而白澤卻顯得有些局促。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白澤點點頭,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輕輕牽住了焦尾兒的手。
焦尾兒沒有掙脫。
冰涼的掌心中傳來淡淡的熱度,焦尾兒心裏居然湧起羞澀和歡喜,一顆心小鹿亂撞,幾乎要衝破胸腔,跳了出來。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見這人就有莫名其妙的好感,似乎自己已經和他認識了很久,很久。
“你說……你說要救我回去,回哪兒?”
“當然是陽間了。”白澤笑著說道,攥緊了焦尾兒的手。
“我們是天道門的弟子,在天道山上修仙,那裏有五座山峰,景色如畫,像仙境一般。”
“天機峰上有一條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就像一條玉帶懸掛天際,起風的時候,隔了幾個山頭都會有清涼的水汽撲麵而來。”
“靈龜峰樣子最奇怪,就像一隻大烏龜,把腦袋努力向上,伸的長長的,聽長輩們說,這叫“靈龜望月”,妖族大多是這麽吸收天地靈氣的。”
“竹海峰有好大一片紫竹林,這些竹子都是洪荒異種,堅硬如鐵,而且還特別漂亮,連竹葉都是紫色的呢!”
“落霞峰是最漂亮的,每到傍晚的時候,夕陽從此峰後麵沉入地平線,讓整個落霞峰都沐浴在萬道霞光之中。絢麗非常。”
“才四個,還有一峰呢?”焦尾兒似乎被勾起了興致,忙不迭的催促道。
“還有就是九霄峰了,向一柄利劍一樣倒插入雲霄之中,峰頂常年雲霧繚繞,你我都是九霄峰的弟子。”
“咱們師父為人和藹可親,還有幾個師兄師弟,都是極其疼愛你的,這次你出了事兒,他們一個個都急的不成樣子。都巴望著我早點把你帶回去呢!”
白澤也曾說過不少謊話,但這一個是他有史以來,自認為說得最真誠的一個,話說到一半,眼眶中的淚水就抑製不住的打轉。
“真的啊!”焦尾兒明顯動搖了,眼巴巴的瞅著白澤,道:“那我跟你回去?”
“嗯,我就是為此而來的!”白澤心中狂喜,隻想立刻就拉起焦尾兒。通過那扇“門”返回陽世。
“可我要是就這麽走了,那晚晚,還有其他受欺負的孤魂野鬼怎麽辦?以後就沒人保護她們了!”焦尾兒有些為難的說道。
“這好辦!”白澤想也不想,抬手朝“明月城”的方向射出一道劍光。
等了一盞茶時間。隻見白露、肥嘟兩人氣喘籲籲的從遠處跑了過來。
他倆是負責拘魂鎖魄的陰差,對付向晚晚這樣的孤魂野鬼,最是手下不留情。
果然晚晚一見到這兩人,臉上立刻露出了驚懼莫名的神情。焦尾兒忙把她護在身後。
卻見那兩人壓根兒看都不看他倆一眼,直接跑到白澤麵前,拜道:“大師召喚。我二人不敢怠慢,飯吃了一半就趕過來了!”
白澤點點頭道:“辛苦你們倆了!”
“大師說哪裏話?”白露諂媚的笑道:“能為大師效力,是我們倆的福分!”
肥嘟也摸著肚皮道:“別說區區一頓飯,就算是大師要我們倆從此以後閉嘴不許吃東西,我倆也肯定照辦,絕無二話!”
白澤微微一笑道:“是你們倆自己來的,還是微言大師叫你們來的?”
“城主當然也叫我們來的,但就算城主不叫,我們倆也一定要來的!”白露拍著胸脯說道:“大師的事情,就是我們倆的事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肥嘟吧肚皮搓了一圈又一圈:“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不過大師神通廣大又富有愛心,當然也不會真的要我們去赴湯蹈火的!”
這句話一說出來,連焦尾兒和晚晚都被逗樂了。
白澤笑道:“不用擔心,不會要你們赴湯蹈火的,隻是一個小忙而已!”
說完一指晚晚道:“我走後,煩請你們照顧這位小妹妹和其他的幾位孤魂野鬼,把他們帶到“明月城”去,別再讓人欺負於她們。”
“這算什麽,包在我們身上!”白露和肥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把胸脯拍得震天響。
晚晚見狀,對白澤盈盈拜倒,聲音中已帶了哭腔:“多謝恩人,小女子永世不忘恩人的大恩大德!”
“免了免了!”白澤連忙將她扶起,這才對焦尾兒說道:“這回你放心了吧?”
“嗯!”焦尾兒點了點頭,眼中垂淚衝晚晚說道:“那你一切保重,我以後再回來看你!”
兩人相擁哭了一場,焦尾兒這才衝白澤說道:“咱們走吧!”
白澤等著一句話已經等了很久了,拉起焦尾兒的手,剛想出發,卻聽焦尾兒驚呼一聲:“哎呀,我忘記一件事!”
“怎麽?”白澤愣了一下。
焦尾兒又掙脫他的手,跑到那匹骷髏馬麵前,抱著馬脖子說道:“骨頭,你以後可要乖乖的,別再給人抓住了!”
那匹骷髏馬也低下脖項,和她耳鬢廝磨,顯得依依不舍。
白澤心中沒來由的有些焦躁,不由得出聲道:“尾兒,咱們該走了!”
“別急嘛,我還想跟鄉親們告個別!”焦尾兒頭也不回的衝他擺擺手道。
從時間估算,距離三天的期限還有大半天的功夫,但不知為什麽,白澤心中那種不安的情緒越來越強烈,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尾兒,你過來,告別什麽的……”白澤話說到一半,耳中突然聽到一聲極其輕微的“劈啪”之聲,似乎有什麽東西斷裂了。
他抬起頭去,隻見那盞心燈的燈盞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遍布裂紋,尤其是原先裂開的那條大縫邊緣,已經碎的不成樣子。
未曾修複的“長生杯”,在最緊要的關頭支撐不住了。
有風吹過,那盞心燈突然崩碎了!
白澤隻覺得一股強大的吸力用天空中湧來,整個靈魂都要被抽出去,他拚命地伸出手去,想抓住焦尾兒同樣伸過來的手,但是……就差一點兒。
他看見焦尾兒的眼中,閃爍著傷心迷惘的光芒,他聽見她的聲音:“別走,別走。”
他拚命張口狂呼,卻什麽也喊不出來。
時間似乎靜止了,兩隻手掌之間的距離,隻有半寸,卻再難以靠近一絲一毫。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如水波般**漾,焦尾兒的影子漸漸模糊,耳邊傳來玉泉仙姥的聲音:“怎麽樣?成了嗎?”。
白澤不說話,閉上了眼睛,眼角有淚滴下。
……
人生是一條不可逆的河流,我們涉足其中,卻往往上岸了以後才會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