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讓我再看你一眼

十分鍾過後,大頭鑽進去的洞裏除了水流緩緩下泄,沒傳回來一點動靜,眾人都是壓著性子等著,排水洞裏什麽情況完全不知曉,真和闖龍潭踏虎穴差不多。

水緩緩的越漲越高,雖說還有一段距離才能淹沒頭頂上的洞口,可一旦水漲到洞口處倒灌進去,大頭就真的凶多極少了,眾人心裏越來越焦急,洞裏仍然沒有一點聲音傳出來。

隨著水漸漸上漲,洞口的下沿已經到了我的胸口處,我站在羊皮閥子上,扒著洞口向裏聲嘶力竭地大喊,直到把嗓子都快喊破了,大頭的聲音才終於傳來,聽起來空曠還帶著混響效果,繚繞著回音,我隱約聽清好象在喊我和顧光明進去幫忙。

眼下的局勢越來越危急,就算大頭不出什麽事,水完全淹沒了洞口的話,我們幾個等於四周沒有了通路,被水生生的頂著羊皮閥子懸到石室半空,上不去下不來,最終也難逃厄運。我把心一橫,努力克服著狹小空間那種幽閉感帶來的恐懼,順著洞口鑽了進去,然後才發現倉促間忘了頭頂沒有礦燈,前麵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連忙喊顧光明讓他趕緊上來。

顧光明正在吭哧著向上爬,我忽然聽見白露大聲喊道:“你……小心些,我……”這一句半的話語裏充滿了焦慮和擔心,我甚至能聽出聲音中有一點兒硬壓著的哽咽。我知道她一定是鼓足了勇氣才能喊出來,不覺胸口沸騰著瞬間一熱,卻又被洞的狹窄限製著折不回身,連再看她一眼也做不到了,……誰能肯定那不是最後一眼?

有時候失去就是一轉身那麽容易,得來卻格外艱難,我甚至沒有和她相互凝視過一眼。不過即使我再也見不到了,也不會覺得那是什麽悲催,反而是永生永世也回憶不完的幸福。

心中默念著白露的名字,我咬牙向前爬出幾米,顧光明緊跟在我的後麵,些微的光亮已經足夠看清前行的方向,這洞並不曲折,稍微有些向上傾斜,身下都是向後流淌的水,慢慢把衣服浸濕。匍匐著向前不知道多遠,隱約看到了大頭的身影,我大喊幾聲,大頭使勁答應著,我這才知道為什麽我在外麵喊了那麽久卻聽不到他的回話,人在洞裏再使勁地喊,聲音也是向前傳,大頭剛才是想辦法倒退著回來喊了話又向回鑽的。

大頭仍然在向前爬,我和顧光明跟著,幾分鍾過後,前麵的大頭坐直了身子,我心裏暗鬆了一口氣,這窄窄的洞總算到頭了。

爬到大頭身前左右一看,這裏象是排水道當中的一處鉸接,比我們鑽出的洞寬大,可以直立起身子。一條幾乎直上直下的洞口就在大頭的頭頂,大頭朝上一指,道:“這裏有一個向上的洞,不知道是不是那兩個盜墓賊打出來的,向上的洞口大概一個半人多高,是堵死的,上麵不知道什麽情況,我自己上不去。”

我們三個人當中,顧光明體重最輕,隻有他最合適被托上去,我和大頭趕緊周轉身體,把顧光明架著坐在了大頭身上先扛起來,然後讓他兩手撐住向上圓洞的兩壁,兩隻腳再分別踩上我們兩個人肩膀,顧光明的雙手可以碰到向上圓洞的頂。

匍匐著爬了這麽久,體力的消耗可想而知,我的雙腳有點打顫,和大頭麵對著麵,踩著我倆肩膀的顧光明聲音傳了下來:“我去,上半截是打出來的土洞,不是石頭的,周圍都是土。”

大頭氣極,罵道:“你趕緊看看能不能上去,老子都快頂不住了,你他媽的還有心情研究這個。”

顧光明沒再說話,我覺得肩膀上顧光明的腳突然向下一使勁,幸好扶著大頭,要不然能讓他踩趴下,還沒等我吐槽,卻聽得“轟隆”一聲,顧光明欣喜的叫道:“能向上推開,是石板蓋著的。”

“快,你先快鑽進去,”大頭的聲音無比興奮,又帶著擔心補充了一句:“小心點。”

大頭的話音剛落,我覺得肩膀上的重量一輕,趕忙用雙手向上托顧光明的腳,和大頭一起向上看去,隻見顧光明正笨拙地左右扭動著屁股上攀,然後蜷曲著一收腿,在我狹窄的視野裏消失。

現在心情上的焦急是混合的,一是不知道上麵的情況如何,算不算找到了條出路,二是顧光明的安危,正要張口讓他出個聲,卻聽到上麵顧光明“啊”的一聲驚叫。

我的心“騰”地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和大頭不約而同地向上連聲喊道:“怎麽了?”

“這裏真是一間墓室……”頭頂上傳來顧光明驚訝萬分的聲音,我張口罵道:“墓室就墓室,你瞎jb叫喚什麽,要嚇死人啊?”

大頭沒再理顧光明,慌裏慌張地衝我說道:“上麵不是死路就好辦。得趕緊回去把他們三個人接來,水淹到洞口就來不及了。”

我這才意識到差一點把正事兒忘了,緊要關頭推搡不得,大頭已經鑽過兩次了,我連忙讓大頭把礦燈摘下來戴在自己的頭上,二話沒說,鑽進了排水洞向回拚命地爬去,全身早就被水浸得透了根本顧不得,滿腦子都是白露焦急得令人心碎的表情,……好吧,為了不顯得那麽自私,偶爾也想想陳瞎子和徐媛。

愛情是不是可以狂加屬性的buff我不知道,心裏隻是想著再看她一眼,哪怕立刻去死也心甘,這想法簡單卻無比悲壯,原來普通人的偉大就是這麽刺激出來的。

我爬行的速度幾乎可以和蜥蜴壁虎相媲美。……這當然隻是我的感覺,事實上動力再充沛我也不可能快到哪裏去,這排水洞似乎長的沒有盡頭,隻爬到腦子一片空白,隱約看到前麵洞口透出光亮,才發現自己已經喘得說不出話來。